第334章 搶功
同樣的文書,分別在四個城門口還有就連縣衙門口的布告欄上也都張貼了一份。
縣衙也幫着上山下鄉敲鑼打鼓地宣傳。
很快,每村每鎮裏,申領菜種子的地方,都排滿了人。
乾旱了幾個月的地方終於下了雨,老百姓也都看到了希望,有免費的菜種,而且大通商號承諾優先收購他們種出來的菜。
不用自己買種子,又不用愁銷路,只要能種出來,便是銀子。
自然人人爭相播種。
……
“姑娘,根據衙門裏統計的耕地情況,基本上每個村鎮大部分人家都領了菜種。這樣一來,哪怕他們收成不太好,但也足夠他們自家喫的了。”
冬月將統計的情況遞交上來。
薛沉魚大致掃了一眼,便放下了,“菜種還是小的,開春就要播種,到時候谷種的事,也依樣畫葫蘆辦了,務必保證他們春耕按時播種。”
讓海城縣百姓種菜不是她的最終目的,讓大通商號收穫百姓的信任,讓春耕如期進行,纔是她的真正目的。
只有春耕照常,他們明年纔能有所收成,有了收成,便不會餓肚子了。
當然,她這人還是淺薄的,她的生意也要做,這裏的人過得好了,她的荔枝生意才能長長久久的。
這是雙贏。
“奴婢明白。”冬月低眉順眼。
辦完了菜種的事,薛沉魚便着手準備之後回京的事了。
因爲薛侯本就是領命運糧南下的,哪怕是暗地裏剿匪的任務也已經達成,那他就該回京覆命了。
否則朝中又該彈劾什麼“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話,說阿爹這個大將軍當慣了,運個糧都要出幺蛾子。
不過在那之前,薛沉魚還有對楚窈的承諾要先兌現。
薛侯也要等山匪一案審結。
轉眼,半個月過去。
忙忙碌碌中,薛沉魚也接到了京城裏的回信。
一封是阿孃的,還夾了薛小淮的信在其中。
一封是呂老先生的,關於鄭多奇的事,他深表歉意,還表示等她回京,會當面致歉。
呂老先生的信倒是一回事,而阿孃的信,卻給了她一個要儘快回去的理由。
而此時,呂老先生的另一位叫作崔鶴的學生,帶着他的親筆推薦信來到海城縣,接替之前尸位素餐的鄭多奇。
此時的海城縣上下便煥然一新。
重拾希望的老百姓們各自歸家,做生意的做生意;種地的種地;做工的做工,儼然沒有了薛沉魚一行人一開始到這裏看見的蕭條景象。
也不復見她前世聽說的“餓殍遍地,百里無人煙”的慘狀。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她已經把戲園子買了下來,交給冬月。
也兌現了對楚窈的承諾,挑了一個地段極好的鋪子交給楚窈打理,這裏的大通商號也一併移交給冬月。
冬月要從內宅伺候的丫鬟,到徹底成爲獨立的女商賈。可不容易。
而這裏,便是冬月的的試煉。
再說薛沉魚,她已經帶着幾個丫鬟,把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只等山匪的案子審結,便與押送匪徒的薛侯一同回京。
不日就是要開堂審理。
但就在開堂的前日,海城縣衙來了一羣不速之客。
帶頭的,是個白面無鬚的閹人,帶着聖旨堂而皇之闖入了縣衙。
他那一身衣裳,就宣佈了他的地位與衆不同,何況他還帶着大內的腰牌。
“世子,咱家奉陛下旨意,將匪首押送回京受審,其餘匪徒,就地正法。”
那白面無鬚的閹人就這麼把聖旨塞進了司徒禎懷裏。
薛沉魚便看見,一向無法無天的誠王世子殿下,頭一次對着個閹人,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汪公公千里迢迢趕赴嶺南,還真是不辭勞苦。”
“世子謬讚了,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這都是咱家該做的。世子,將匪首交由咱家吧,咱家該啓程回京了。”
司徒禎自然不願意把成果拱手讓人,可這位姓汪的閹人,是陛下跟前伺候的人,帶來的更是整一隊的大內禁軍。
若跟他們對抗,便是跟皇權對抗,便是司徒禎有一個陛下親侄兒的身份,也不能隨便的硬碰硬。
“公公如此匆忙,竟是要連夜回京?”司徒禎皮笑肉不笑地道。
“咱家是領了皇命來的,自然是要殫精竭慮地替陛下辦差。而且咱家不過就是個下人,自然不可能如世子這般逍遙自在,風流不羈的。”
話裏話外,都是對司徒禎的貶低。
他堂堂一個小王爺,在嶺南風吹日曬幾個月,剛把饑荒擺平,拯救了無數人的性命,到他口中成了逍遙自在,風流不羈。
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來玩的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
薛侯正準備上前,卻被薛沉魚拉住。
他還想問爲什麼,便見司徒禎不合時宜地摸出他的摺扇搖了搖,說道:“說到逍遙自在,哪兒有汪公公這樣無牽無掛的人逍遙自在?”
無牽無掛,是諷刺他無根之人,也沒有後代牽掛可言。
“本世子還尚未娶妻呢,你就說我風流不羈,回頭盛京的女子不嫁我了,陛下問起來,我可是要如實回稟的,希望汪公公到時候也能說出風流不羈來。”
汪公公的臉都綠了。
諷刺他無根也就罷了,還拿陛下壓他……偏偏陛下真的就是這無法無天的小兔崽子最強硬的後臺!
而且陛下早就想過問他的親事了,巴不得把全盛京的適婚貴女都召進宮給這荒唐的誠王世子挑呢,比對太子殿下的婚事都上心。
想到這裏,汪公公便是一肚子氣也得忍下來。
“……世子說的對,確實太匆忙了,不如就在這裏暫住一晚。”
司徒禎露出一個“本該如此”的笑容,然後吩咐旁邊的海城縣令何元駒:“就麻煩何大人幫汪公公一行人安排一下……城外的驛站。”
汪公公臉上剩餘的那一點笑容都不見了。
城外那破驛站,經過一場旱災饑荒,早就荒廢的不成樣子,他們來的時候就見過了。
就兩個驛丞,東西也都髒兮兮破破舊舊的,哪裏有驛站該有的樣子。
好,好一個誠王世子,這天底下敢這麼對他的,就只有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不吝了。
“那就有勞何大人了。”汪公公的話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從一開始就沒說過話的何元駒卻似毫無感覺似的,帶上了新上任的縣丞和主簿,高高興興地給汪公公他們安排驛站去了。
當然,誠王世子是個幼稚鬼,對於有人想搶他功勞的事情,是不會就這麼結束的。
鑑於陛下的旨意不可抗,於是,誠王世子這個幼稚鬼便在上摺子的時候順便告了姓汪的一狀。
非常不委婉地表達了自己對汪公公的不喜,以及他敗壞自己名聲的事。
陛下看了摺子,也對姓汪的敗壞大侄兒名聲的事非常不喜,把姓汪的給罰了一頓。
雖然這既不能改變有人搶功勞的結果,也不能真的把姓汪的怎麼樣,但是噁心他一下,也是不錯的。
也更加坐實了誠王世子孩子心性、直腸子的性格。
不過,這的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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