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該回去了
薛沉魚這個本不該參與的,也被叫了過來。
司徒禎的原話是:“不必避着薛大姑娘。”
薛沉魚便沒有堅持離開,而是坐着薛侯身邊。
“老師,姓汪的閹人這個時候出現在海城縣,你以爲如何?”
薛侯臉上卻是難得一見的嚴肅:“我是粗人,不會說我們繞彎子的話,我的感覺就是,之前我跟世子還有陳大人的猜測坐實了。”
陳明軒接着道:“事情只怕比我們之前猜測的還要嚴重。之前我們猜想的是,勾結的匪徒,很可能是當年失蹤的那一支。”
“但如今看來,背後極有可能還有朝廷中其他的大人物在支持,否則,不可能這麼及時地把汪公公之流,弄到千里之外的嶺南來。”
薛侯贊同地點點頭。
司徒禎沉吟片刻,也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我想,兩位應該也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所在了。”
陳明軒迎着他的目光,徐徐說道,“姓汪的如此心急把人弄走,所以說明他背後的人急了。”
薛侯接着道,“若是我沒記錯,汪公公當年是皇后娘娘提拔起來的,向來是太子一派的。”
薛沉魚沉默着聽完了他們的議論,心中也掀起了驚濤駭浪:太子,皇后,都牽涉其中。
這件事背後所牽涉的,恐怕比她能夠想象的還有廣!
可,怎麼會這樣的?
一個太子,堂堂一國儲君,何必與山匪之流勾結?他可是這大盛江山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做這些不是平白給世人留下把柄麼?
對他這個太子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薛沉魚想不通,也不可能想通。
但她也明白一個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讓一國儲君的太子也要冒險做一些殺頭的事,那就是他對自己的位置沒有信心,患得患失嚴重,極其恐懼失去的人,纔會不顧一切地冒險。
可陛下並沒有嫡出的皇子,他是我唯一一個名義上的嫡子,雖然是其他的嬪妃生的。
但其他的皇子不是閒散的少年,就是誠王世子司徒禎這種吊兒郎當的,他也沒什麼對手,他是在恐懼什麼呢?
太子跟司徒禎同齡,今年也才二十出頭,而陛下已經年近知天命了,難不成陛下還能在皇位上再坐個幾十年?
但能讓一國儲君憂慮的,肯定不是尋常的事情。
“薛大姑娘有何高見?”見薛沉魚遲遲不語,司徒禎專門點了她的名。
薛沉魚聞言才恍然回神,神色淡淡地衝着他搖頭。
“是沒有想法,還是不能說?”
薛沉魚無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爹,然後才說道:“大盛不是向來如此,不讓女子參與這事政事的,連聽都不能聽。”
“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哪裏懂得這些?”
如果前面那句是無奈,後面這句絕對是反諷現實。
薛侯的眼皮都忍不住抽了抽。
司徒禎:你哪裏就是一個普通的閨閣女子了?
不過。她的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就怕是再說什麼她也不肯多說的。
“也罷,那就請薛大姑娘說說閨閣女子的看法。”
“事出反常必有妖。”薛沉魚言簡意賅,“一國儲君,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何必做這些事?”
屋裏的司徒禎幾人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子是不需要冒險做這種大逆之舉的,除非是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
而那個不得已的理由,讓他不得不在這個時候跳出來阻止真相被公諸於衆。
想法與他們不謀而合。
“誰說女子不如男的,薛大姑娘不過一個普通閨閣女子,不就能和本世子看到一樣的事情麼?”司徒禎意味深長地說道。
薛沉魚要是再聽不懂他在給自己擡轎子,那她就是傻子了。
“多謝世子誇獎,小女受之有愧。”
司徒禎擺擺手,一副“我就是說了句實話,你不必放心上”的態度,嘴角卻壓都很難壓。
議事也很快結束。
姓汪的一行人爲何來此,已經是一目瞭然。
但大牢裏的匪徒勢必只能交給他了,但拖延一天,還是可以做些事情的。
至於要做什麼,這個薛沉魚就沒有再深入瞭解了,她也不好再過問,而是回了後院,讓丫鬟都收拾東西,準備明早啓程。
“姑娘,不是說明日看完堂審再和侯爺一道回京才麼?”玉竹問。
跟着去了全面的玉梅說道:“京裏來了人,要接管那些山匪,已經沒有薛侯什麼事了。”
她一句話就說的明白,但大家都覺得哪裏怪怪的。
薛落雁這個小機靈鬼從窗外落進來,雙手橫在她一馬平川的胸前,氣呼呼地道:“那閹人實在是欺人太甚,憑什麼我阿姐我阿爹抓的山匪交給他?”
這話無疑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原本準備各自去收拾東西的幾個丫鬟都愣住了。
“二姑娘,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薛落雁氣呼呼地走到椅子旁邊,一屁股就坐下了,卻還保持着雙手環胸的姿勢。
說道:“當然是,京城裏來的人是來搶功勞的,阿爹和阿姐抓的山匪,要是在這裏審完,把最證遞上去,這個案子也就結了。”
“但現在他要把人抓走了,案子還沒審呢,以後審出什麼結果還不知道呢。”
玉竹她們也聽明白了,“二姑娘的意思就是說,京城裏派來的人要把山北抓走,把功勞搶走。”
“萬一有侯爺的政敵,那豈不是還能栽贓陷害?”
小丫頭們一人一句,薛沉魚低低地咳了一聲,馬上就都安靜下來了。
“這件事不是你們該操心的,各自收拾東西去。”
姑娘生氣了!
丫鬟們連忙做鳥獸散。
薛落雁拉住她的衣角,“可是阿姐……”
“下次不許趴在房頂偷聽。”不等她說完,薛沉魚便沉聲警告道。
薛二姑娘訥訥點頭。
薛沉魚又道,“還有,下次便是聽到了什麼,也不能這麼堂而皇之地說出來。”
薛二姑娘又點頭。
薛沉魚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脾氣,你就算現在答應,回頭還是死不悔改的。可你要知道,禍從口出!”
她的臉色忽然嚴肅起來,“你是薛家的女兒,是侯府的千金,你的一言一行都跟侯府綁在一起,脫不開關係的。”
“你可有想過,你說的每一句話,都和全家息息相關。壞人是不會考慮你是不是隻有十歲,是不是還是個孩子的。”
薛落雁背上泛起一陣寒意,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這時,薛沉魚的神色才稍微放鬆下來。
“落落,你要記住,我們侯府是很多人眼中的肥羊,也是很多人攻擊的對象。你不能主動把這個把柄送到別人手裏。”
她不知道才十歲的妹妹能不能聽懂她的話,但侯府所處的危機,從來就沒有消失過。
京城,她也該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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