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通匪的罪名
薛沉魚聞言看向她。
原本,她離開海城縣時,是要留下玉梅的,讓她跟着誠王世子,也算是各歸本位。
但玉梅自己不同意,說做事要有始有終,起碼保護她回到盛京城再說。
誠王世子也是這個意思,她便也沒有二話。
如今,盛京城在望,她倒是不希望這個小丫頭出什麼意外。
“還是讓夏荷去吧。”薛沉魚想了想,便叫來了夏荷,彷彿她暗中行事,有了結果去薛侯房裏見她。
夏荷領命便躍進了黑暗中。
然後換了身衣裳,把頭髮簡單地挽起來,便去見了薛侯。
這個時間本該休息了的,薛沉魚突然到來,薛侯都有些意外,“魚兒,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哪裏住的不慣?”
“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阿爹還是讓我進去說吧。”
薛沉魚面上帶着微笑,薛侯不自覺地點點頭。
待她進屋,秋華便關上了門,守着門口。
薛侯見這陣仗,便察覺是有事了。
“魚兒,出什麼事了?”
“阿爹,姓汪的公公押送回京受審的幾人,只怕已經遭遇不測。”薛沉魚開門見山道。
薛侯臉色微變,“魚兒,你可是收到了什麼消息?”
薛沉魚點點頭,隨即把秋華聽到的,關於宮裏閹人帶頭、禁軍押送的匪首被劫走的話說了。
說完,又說道,“我也已經讓夏荷去打聽消息了,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
倘若前不久纔剛有過押送的犯人被劫之事,便是表面上不提,但蛛絲馬跡肯定會留下的。
薛侯眼裏閃過一絲震驚,隨即平復下來,“還真是被世子說對了。”
被世子說對了?司徒禎果然知道些什麼。
薛沉魚沒有說話,靜靜看着薛侯。
薛侯被自己家閨女盯的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說道,“有些事也不是阿爹故意要瞞着你的,實在是……”
薛沉魚笑了下,抓過茶杯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了兩個字:太子。
“你,你怎麼知道?……”薛侯忍不住喫驚。
薛沉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應,一切也都串聯起來了。
之前黑虎寨黑熊寨的山匪爲了一口糧食下山劫縣衙時,她便覺得他們不可能是什麼幕後黑手了。
拿走了她那麼多糧食,山寨不可能那麼缺糧。所以,肯定還有更多的一隻手在推動着事情的發展。
而告訴黑虎寨黑熊寨的山匪們縣衙裏有糧食,也是爲了讓他們送死,當替死鬼,斷掉後續的追查。
那會是什麼人能喫下那麼多一批糧食呢?
而且根據當地人反應的,山匪劫道、偶爾也會侵擾百姓。
但根據那個地方的地勢,還有山裏的情況判斷,那麼大一片山,不可能只有那麼幾個山寨的。
還有一件事,如果只有那三個山寨的山匪,也不至於讓朝廷給阿爹下密旨,讓他剿匪。
她就猜想,後面是不是還有一支龐大的軍隊,從司徒禎還有阿爹他們的交談、以及她自己私底下了解到的消息,都足以證明這一點。
之後,還有姓汪的閹人千里迢迢跑到海城縣那個小地方,搶什麼匪首,還要禁軍親自押解回京。
那就更奇怪了。
什麼時候朝廷的禁軍這麼廉價了,什麼阿貓阿狗的都要他們親自出馬?
何況,姓汪的還是太子的人。
所以,她猜測,海城縣那一帶的確有一支軍隊,而且跟宮裏的太子脫不開干係。
在臨近盛京的地界劫人,只能有一個理由:滅口。
至於他們爲何不在一出嶺南地界就動手,還有待補充證據,才能猜測其動機。
“阿爹,無論匪首是否被劫,我們明天還是要儘早啓程離開。”
薛侯點點頭,“的確如此。”
幸好當時因爲看山匪處決,多等了好幾日,才和魚兒的商隊一起出發,並且一路上都是慢悠悠的,也不着急趕着送糧食去災區賑災,十分悠閒。
否則,要是撞上劫人的時候,說不好還要被潑一盆髒水呢。
不多時。
夏荷便回來了。
“見過姑娘,拜見侯爺。”
“起來說話。”薛沉魚擡了擡手,“是不是打探到什麼消息?”
夏荷看了眼薛沉魚,得到她的示意,才壓低聲音說道:“打聽到了,前幾日在這個驛站裏被劫走人犯的,確實就是那個姓汪的公公,以及他手下的禁軍。”
薛侯吸了口氣。
便聽夏荷接着說道:“我還聽到驛丞偷偷說,不知道爲什麼姓汪的要在這裏停留三天,要是早點啓程入京,也不至於在最後一個晚上被劫走了人犯。”
“停留三天?”
薛沉魚和薛侯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一個可能:姓汪的是在等人。
而且很可能是在等他們!
如果劫匪的同黨真的要劫人,早在半路上就可以動手了,何必等到了盛京城門口、天子腳下再動手?這無異於增加了風險。
換了任何人接手這個押送任務,都會想着早點完成任務早交差,不可能會在故意在途中拖延時間?
而且,姓汪的那人看起來就是個謹慎的人,他明知道押送的是匪首,是要入京受審,卻還要故意拖延時間。
難不成他是篤定匪徒沒有同黨、還是篤定對方沒有能力劫人呢?
這麼自高自大不是沒有可能,但另一個可能則是,他就是在等着人來,等着人來把裴二虎等幾個匪徒給劫走!
“姑娘,我還聽見一句話。”夏荷繼續說道。
薛沉魚看向她。
“那個姓汪的公公停留驛站的第二天,驛丞聽見他自己一個人對着天空的星星抱怨:怎麼還沒到?再怎麼磨蹭,他們也不敢耽誤回京。”
呵。
如果之前薛家父女想的還是姓汪的在等着人來劫走裴二虎等人,此時他們卻明白了,姓汪的在等的不是劫人的人,而是在等他們呢。
薛侯心頭那個慶幸的念頭再度升起,也說出了口,“幸虧這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比原計劃要晚了幾天。”
薛沉魚也明白了所謂劫走匪徒,爲什麼不是在一出嶺南地界就動手了。
那個時候他們還沒有出發。
而姓汪的大概是邊走邊等,卻始終等不到他們,纔在驛站多留了幾天,最後因爲某些原因實在等不了了,便讓人下手劫人。
說不定……不,劫人的,一定也是他們安排的人。
“魚兒,你真是爲父的福星。”薛侯一陣後怕。
他是奉密旨前去剿匪的,若是被扣上一個通匪的罪名,那不但他自己要倒黴,侯府上下,他的妻兒,都得遭殃。
薛侯長這麼大,從未有過一刻,似此時這般,驚心動魄。
“阿爹能明白女兒的苦心了麼?”薛沉魚帶着期望看向薛侯。
薛侯沉沉地點了點頭。
他便是已經退下來了,只領一個閒職,還是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啊。……不,是因爲他不再手握重兵,所以侯府的財富,纔會成爲那些人都想爭奪的東西。
因爲他們覺得,他已經沒有能力保住侯府了。
如今的薛家,怕是已經被無數雙眼睛盯上了。
“魚兒,爹之前說出京,便是去了嶺南,當時用你給的保心丹救下的,是曹國公。”
這話是薛侯之前不曾主動對薛沉魚說過的,此時,他卻覺得自己沒有什麼需要再瞞着這個女兒的了。
薛沉魚和他對視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
父女倆心照不宣:回京之後,他們要做的事,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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