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攻心爲上
“但他老人家又是一朝的宰輔,本身就是個日理萬機的人物。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於閣老照顧了公務和太子,其他的皇子就顧不上了。……
陳麗珠有些感慨地道,“宮裏的皇子們,除了太子之後,其他的皇子,多數都交給其他先生在教導的。於閣老只幾天才抽時間去上一課。”
“這種事本也是正常的,但姑姑對六皇子期望比較高。”
接下來的話,就不必再說了。
貴妃對六皇子期望高是正常的。
皇后沒有嫡出的皇子,如今的太子也只是記到她名下的。
而貴妃這是全後宮裏面最受寵的女人,他生的六皇子,除了沒有名分上的嫡出之外,所有的一切待遇都是可以比肩太子的。
加上貴妃身後的陳國公府,她自然是想爭一爭那個位置的。
“這就要看貴妃娘娘是希望六皇子真的成才,還是空有花架子了。”薛沉魚直言不諱。
陳麗珠猝不及防又倒吸了一口涼氣,“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也就罷了,拖進了宮可不敢亂說。”
薛沉魚點點頭,“我知道分寸的,不過我這是心裏話。在皇家的書房讀書,固然是尊貴無比,所有的先生也都是最好的,但最好不一定是最合適的。”
她說着,頓了頓,忽然問陳麗珠,“你覺得我家那個不成才弟弟,如何?”
陳麗珠被問得一愣,“……呃,文質彬彬,禮數周到。是個謙遜低調,也肯喫苦的少年人。”
她幾次去武安侯府,薛淮都是陪着薛沉魚出來見一下客人,就馬上回去讀書了。
而且她在武安侯府聽到的,也都是這位公子如何刻苦,練字背書,做文章,這些事都不用任何人催促,自己手頭上的事忙完就去讀書了。
就這份讀書的勁兒,是其他人身上求不來的,比如六皇子。
“噗……”薛沉魚忍不住笑出聲。
杜婧鳶隨後也笑出聲來了。
陳麗珠一臉茫然,“你們,笑什麼?”
杜婧鳶都不用薛沉魚喊,自己就把薛淮過去那股子恨不得立刻衝鋒陷陣、殺敵報國的牛勁兒,給描繪得生動形象。
陳麗珠緩慢地眨了眨眼,實在是很難想象,她看到的那個文質彬彬的少年,過去竟然會是那樣的人。
“這一切都是我們薛小魚的功勞。如貴妃娘娘也有此等苦惱,不如讓她去試一試。”
一語驚醒夢中人。
陳麗珠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明日我便進宮跟姑姑好好說說。”
……
薛沉魚這邊在國公府努力,薛二姑娘也在安寧郡主的帶領下,去了尋味樓見另外兩位貴客。
送四品齋的貴賓對牌是其次,在兩位公主跟前混臉熟纔是真。
而且尋味樓也是好個去處,如今來這裏還要提前預約,否則不一定有位置。
當然,這一點就靠了萬能的翁雪梅姑娘——今天依舊是她陪着薛落雁出門的。
一頓飯下來,加上那套對牌,喫的是賓主盡歡,又相約了下一次的出行。
回府之後,薛落雁就高興得跟薛沉魚炫耀,“今天我把阿姐姐交代的任務都完成了,而且還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祕密。”
“你說的祕密,是指景畫姑娘和桃桃姑娘是六公主和七公主麼?”薛沉魚摸着她的頭問。
薛落雁的笑容消失,變成了沮喪,“阿姐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薛沉魚笑了笑沒說話,“我們家落落做的很好。如今你是大姑娘了,也能爲保護咱們侯府出一份力氣,阿姐爲你感到驕傲。”
“當真?”
“當真。我們落落最棒了。”
上一刻還在沮喪的小姑娘瞬間又充滿活力了。
薛沉魚摸着她毛茸茸的發頂,把新制的匕首拿給了她。
小巧的匕首,薄如蟬翼,閃着寒光。手柄沒有太過花哨的裝飾,但小小的,比起其他樣式的匕首,這個更貼合小姑娘的手部曲線。
“你看看喜不喜歡?”
“喜歡,太喜歡了!”薛落雁眼睛都直了,愛不釋手地摸了摸,然後趕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生怕自己手不乾淨,會弄髒了這新武器。
“阿姐,這是從哪裏弄來的?你怎麼這麼厲害啊?”
“我畫了圖紙,找了材料讓人打的。前前後後花了三個多月呢。”
這匕首是照着杜婧鳶那把匕首仿製的,出京之前她就將圖紙給到鐵匠鋪子讓他們去打,方纔回來的路上剛去取的。
雖然沒能做到像那把匕首那樣的鋒利無比,但造型小巧,方便攜帶,貼身帶着防身是沒問題的。
畢竟,落落不可能走到哪裏都抱着她的三截槍,太扎眼了。
小姑娘抱着嶄新的匕首愛不釋手,趕緊拿着便去院子裏練上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又跑了進來,“阿姐,這匕首好厲害,削鐵如泥啊!”
她手裏拿着兩截刀,興奮得不得了。
薛沉魚心頭一動,突然想到在那鐵匠鋪見到司徒禎的畫面。
那是他的地盤吧,這匕首出乎意料的效果,說不定便是他在背後出力的結果。
“落落,這匕首你要好好收着,關鍵時刻是能保命的。”
“嗯。”
坐了一會兒,玉梅過來說,薛夫人回來了。
薛沉魚便讓薛落雁先回去,自己去見了薛夫人。
薛夫人今日是去大通商號的,年後便要安排商隊前往嶺南了。
海城縣的大通商號如今被薛沉魚交給了冬月在打理,而且薛沉魚還在那邊開設了專門和商號以及商隊做生意的鋪子。
但年前回來時,商號都要歇年了,這些事自然就來不及交接,如今開了年,才慢慢和那邊交接起來。
而且大通商號遍佈各地,分號足足有二三十家,像這種更換掌櫃、或是開年有什麼新計劃的,一年間怎麼經營的計劃,都是要提交到京城總部來的。
薛夫人便是爲了這些事去商號的。
清苑。
“阿孃。”薛沉魚進門便先喚了人。
薛夫人聞言擡起頭來,招招手喚她過去。
“今天收到了嶺南那邊的文書,冬月還附了信來。”薛夫人說着把信交給她。
厚厚的一沓,特意用超大號的信封裝着的,也不知道寫了幾頁紙。
薛沉魚掂了掂,心說信不是隻給她一個人的。
“還有,之前咱們商號一直想擴大南邊水果的生意,不止是荔枝,還有其他品種的果蔬,但那些果農分佈都比較鬆散,光是對接這些就要費不少功夫。”
“你這鋪子一開,由他們把這些果農統一起來,咱們商號再跟他們收購,事半功倍了。好主意啊。”
薛沉魚屈膝行禮道:“多謝阿孃誇獎。你怎麼不誇我給百姓送種子、還保證優先採購菜農們的菜呢?”
“這不是還沒來得及麼?”薛夫人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小丫頭片子主意挺大的,一趟南下就把事情都給搞定了。”
她免費送了當地百姓那些種子,還保證優先收購他們的菜,便是雪中送炭,於他們有大恩。
別說是開春收菜的事不用商號操心,他們自己就把東西整理得乾乾淨淨地送過去,一點不帶佔小便宜的。
從此之後只要是他們大通商號想跟當地人做生意,他們都會記着商號的好。
這麼一想,那點種子的錢,其實就無關緊要了。
正所謂攻心爲上。
做生意跟帶兵打仗其實是一樣的,得了人心,就不愁事不能成。
“魚兒,你救了很多很多人,你想盡可能的多救人的心願,達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