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借力打力
雖然不知道他跟呂老先生還有齊夫人都聊了什麼,但他們師生之間是有深厚情誼的,他們的對話能讓他心裏找到歸屬感,和安全感。
想來,這便是他眼神裏的那抹倔強,和準備赴死的決心稍稍平緩的理由了。
不過。
也不止他心裏跟先生師母聊了聊後,心裏鬆快了。
她在方纔出去之後和薛夫人聊的一會兒,心裏也輕鬆了不少。
當天。
武安侯府上下都暗暗鬆了口氣。
但他們並沒有因此而懈怠。
相反的,薛夫人帶着那份機密的救命地圖,找來了信得過的心腹好手,將尋路救人的事情交辦了下去。
不計代價也要達成。
加上之前費人費事費力,才拓通的那條路,如此才能成爲薛侯他們的生路。
這些安排都是薛夫人去辦的。
她經商多年,自有自己的一些人脈,這些東西是薛沉魚這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仍然比不上的。
薛沉魚心裏清楚的很,所以她們分工合作。
外面的事情交給薛夫人。
薛淮的任務就是要讓書塾正常運轉,不能讓外人看出一絲的端倪。
還有咱們的薛二姑娘,她自然是要去找安寧郡主和公主們玩一玩的。
而薛沉魚要做的,就是安全地把蔡進學送到陛下面前,確保韓鴻越做的那些事情能夠大白於天下。
但這個目標,纔是最難達成的。
且不說天子腳下,勳貴遍地,各家的眼線多如牛毛。
就說那宮裏,更是皇后的地方,才避開她的耳目,談何容易?
所以,這其中少不了陳國公府和陳貴妃、以及六皇子等人的助力。
“噠。”
薛沉魚食指與中指捻着的白色雲子落在碧玉的棋盤上,發出了清清脆脆的聲音。
隨即目光上移,對上了對面一身青衣、做男裝打扮的杜婧鳶。
勾起了嘴角,說道,“阿鳶,你輸了。”
杜婧鳶頓了下,隨即在星羅棋佈的棋盤上上下下地掃了又掃,“我輸了?輸哪裏了?”
薛沉魚便好心地指出了一片被白子包圍、已經無氣的黑子。
然後一顆一顆的將它們從棋盤上撿了起來。
杜婧鳶的俏臉馬上就皺成了包子,手裏的黑子往邊上一扔,“騰”一下就聳起來了。
“薛小魚,你又欺負我。說好的你不會下棋呢?”
這一喊,連在不遠處盪鞦韆喫果脯的落落還有安寧郡主她們幾個,也都看了過來。
“小落落,她們怎麼了?”安寧郡主好奇問道,說完,又叮囑桃桃道,“別停別停,剛剛我推你的時候可沒停。”
桃桃一推,她就被鞦韆帶着盪到半空中了,粉色的衣裙也飛揚起來。
落落磕着瓜子,毫不在意地道,“沒事的,長姐和鳶姐姐是這樣的,肯定是阿鳶姐姐輸了不服氣,很正常的。不對,郡主姐姐,該我上去了,你快下來。”
“我纔不要呢。”
幾個小姑娘還搶起了鞦韆。
廊下石桌這裏。
“我是不會下棋啊。”薛沉魚託着腮,一臉無辜。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從小琴棋書畫不會、詩詞歌賦半途而廢,下棋就是小時候跟先生學了兩年,連入門都不算。”
杜婧鳶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你連入門都不算,已經贏了我十八盤了,那我是什麼?是三歲孩子麼?還是,我是你展現棋藝的墊腳石?”
“你倒打一耙,分明是你一進來就非得拉着我下棋。我跟你說過我不會了,你自己摩拳擦掌的說一定要把我教會的。如今反倒賴我了?”薛沉魚佯怒道。
說着,又指了指身邊同樣一身男裝打扮的玄衣陳麗珠,“陳三姑娘可是全程都看着呢,你休想賴賬。”
杜婧鳶看了看陳麗珠:你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吧?
陳麗珠也是爲難,只能抱頭坐在一邊裝無辜。
然後,杜婧鳶便氣鼓鼓的“哼”了一聲,然後坐回去了。
邊上的小案還放着許多好喫的瓜果點心,她只看了一眼,便趕緊示意杜鵑給她夾一口酥餅。
嚼吧嚼吧地嚥進去了,再添口淡淡的綠茶,這才高興地說道:“原諒你了。”
薛沉魚:“那你還是別原諒我了,把我的酥餅和茶還回來。”
杜婧鳶兩手往心口一揣,只送她兩個字:“休想!”
陳麗珠在旁邊笑得樂不可支。
終於玉竹和夏荷,還有杜鵑她們幾個互相看了看,自然也是笑得不行。
大家今天原本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六皇子登門來求見呂老先生的日子。
但今日恰巧杜婧鳶和陳麗珠也要過府跟薛沉魚一敘,落落也邀請了她的朋友們,於是大家都湊到一塊兒去了。
“姑娘。”
正當這裏一團笑聲時,玉梅端着盤點心快步走進院子裏來,一臉嚴肅不說,後面還跟着個翁雪梅。
玉竹見狀連忙上前,壓低聲問道,“出什麼事了?”
“玉竹姐姐,六皇子那邊似是出了大事。”玉梅低聲說道。
然後快速得說了一下。
玉竹讓她等等,隨即上前去跟薛沉魚稟報,“姑娘,玉梅說,六皇子似乎在書塾裏發現了不得了的事情,夫人不在府裏,得請您拿主意。”
正說說笑笑的陳麗珠和杜婧鳶都安靜下來。
薛沉魚也頓了下,“讓玉梅過來說話。”
“是。”
玉竹返身回去,然後便把玉梅叫上前了。
“玉竹說,書塾那裏出了些意外。具體是怎麼回事?”
玉梅連忙把點心放下,雙膝跪了下去,“姑娘,六皇子如常去呂老先生那裏求教問題,卻無意間發現向來嚴謹的呂老先生他老人家袖口帶血,便……”
六皇子去求見呂老先生,卻發現呂老先生袖口帶血,生怕他被武安侯府的人欺負了,非要追根究底。
然後就發現呂老先生屋裏,藏了個不得了的人。
那人身上不少的傷口,神色看着也憔悴,看見陌生人進來,還不小心就脫口而出,“你又是哪裏的?想要我命的人多了去了,像你這樣的還是頭一個。”
六皇子自然是要深究的。
但呂老先生不肯說,這會兒六皇子便跟呂先生那邊僵持起來了。
薛沉魚眉頭只是皺了皺,無奈地站起來,“我過去看看吧。”
杜婧鳶和陳麗珠也顧不上玩鬧的事了,都跟着說道:“我們也去看看。”
不等薛沉魚說話,落落還有安寧郡主以及桃桃那幾個人小的,也從鞦韆邊上奔過來,“出什麼事了?”
薛沉魚扶額,“一些小事而已,你們玩去吧,我很快就回來。”
但這羣人沒有一個肯的,她便只能帶着一羣大小姑娘,浩浩蕩蕩的往書塾的方向去。
於是,蔡進學的身份,當着這一幫皇子公主郡主的面,就這麼揭開了。
北境大嶺縣的案子、韓鴻越所做的事情,也在這一刻揭露無遺。
正所謂借力打力,想用其他的辦法上達天聽,沒那麼多容易,而通過他們,卻能事半功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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