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遠方傳來的死訊
“姑娘,心情可有好一些?”
“你來的正好,待會兒便傳個消息,讓莊子上的人加把勁,好好招待許媽媽。”
薛沉魚說着從窗前起身,隨手合上了窗扇。
玉竹愣了片刻,隨之笑出了聲。
許媽媽自從被姑娘送回侯府之後,便交給夫人處置了。
夫人對吃裏扒外的許媽媽也沒有客氣,直接把人送到了莊子上。
在侯府的那些年,許媽媽也是個有頭有臉的媽媽,手底下一直有人在使喚着,簡直可以說是兩手不沾陽春水。
去了莊子上後,過的簡直是非人的日子,洗不完的衣服,下不完的地,摘不完的菜,打不完的水。
上次她去看過了,如今的許媽媽比從前珠圓玉潤的時候,瘦了不止兩圈,而且黑的她差點都認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孫平安看見之後,還能不能認出來他娘。
“姑娘放心,府裏每天都有從莊子上送菜來的馬車,待會兒我就去傳個話,保準讓許媽媽見到孫平安之後,舒舒服服地賽似神仙。”
薛沉魚沒有糾正玉竹的幸災樂禍,實在是許媽媽和孫平安母子的行徑太叫人噁心了。
作爲侯府的家奴,喫着侯府的、用着侯府的、住着侯府的,享受着武安侯府的一切支持,侯府甚至還幫孫平安除了奴籍,讓他後代子孫都可以科舉。
他們卻不知珍惜,吃裏扒外,造謠中傷。
恩將仇報的東西,豬狗不如。
沒有動手抹殺了孫平安的存在,都是她仁慈。
不過,他會有自己的報應的,而且快到了。
她倒是不着急。
“夏荷呢?她可有消息?”薛沉魚又問道。
那日讓六皇子和兩位公主還有安寧郡主在侯府見到蔡進學之後,夏荷就奉她的命令出京了。
至今未歸。
玉竹想了想,說道:“已經好幾天了,按照夏荷的腳程,這麼幾天,她也該回來了。”
正說着,就聽見“啪嗒”的踩水聲一路從院外延伸進來。
薛沉魚和玉竹齊刷刷看去。
就看見翁雪梅打着把繪着煙雨江南的油紙傘,一路小跑着跑到廊下。
後面跟着個人,沒有打傘,而是穿着蓑衣戴着斗笠。
身量不高,腳步卻很快。
“是夏荷!”玉竹眼前一亮,隨即提着裙襬迎出門去。
廊下。
素手摘下斗笠,露出了夏荷清秀的面龐。
“姑娘,我回來了。”
“玉竹姐。”
玉竹上前幫忙脫去她的蓑衣,一邊往邊上拿一邊唸叨,“都回盛京了也不說換馬車坐,挺大一個姑娘,怎麼過的這麼糙?”
夏荷知道她就是這麼個性子,被唸叨了也只是撓撓頭沒反駁。
翁雪梅也高高興興地在墊子上踩幹了鞋,然後跟着夏荷進去。
“姑娘,夏荷幸不辱命。”夏荷跪在薛沉魚跟前,沒有那一身蓑衣,加上換上了春裝,她的身量看起來就頗爲清瘦了。
薛沉魚扶了她一把,“怎麼樣,路上可還順利?”
“薛姐姐放心吧,夏荷這一路上很順利。”說話的是翁雪梅,興高采烈的,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她出遠門辦事呢。
薛沉魚無奈道,“你又知道了?”
翁雪梅連忙點頭,“知道知道,夏荷姐姐都跟我說了,她見到了我爺爺。”
夏荷趕緊說道,“是的,姑娘,夏荷奉命去了歸來鎮,見到了謝老先生。謝老先生收下了藥材,但是他說自己要出一趟遠門,便離開了。”
“至於去向,謝老先生不肯透露。”
薛沉魚轉而看向翁雪梅。
“我爺爺那人就是這樣的,他性格沉穩內斂,不喜歡跟別人說太多,但他既然收下雪姐姐送過去的藥材,就說明他收下了你的謝意和孝心。”
薛沉魚沉吟片刻,反問道,“我一直很好奇,爲何你爺爺姓謝你卻姓翁,是因爲你隨了母姓麼?”
“纔不是呢。”翁雪梅傲嬌道,“隨母姓的是我爹,姓翁的是我祖母。”
說着,小姑娘又傲嬌的道,“你別看我爺爺現在就是個老糟老頭子,孤苦無依的一個人,原先他也曾名動天下,還有我祖母,我祖母孃家原來也是名門呢。”
薛沉魚慌得一批:我可沒有覺得謝老先生是個糟老頭子,光看那張臉不看他那滿頭銀吧,誰能想得到他已經是當爺爺的年紀了?
“梅梅,你怕是對謝老先生有什麼誤解。”
“纔沒有什麼誤解呢,爺爺就是個糟老頭子,躲在歸來鎮十幾年,哪兒都不肯去。也只有偶爾出去採藥,纔會離開鎮上。……”
“哦,就是因爲這樣他才收的小師叔。”
翁雪梅自顧自的說着。
謝老先生,醫術高明?
賀霜送來的那封賀家二老夫人張氏的信上也說了,她做過一場夢,誠王世子司徒禎會有一位姓謝的醫者相助。
她懷疑張氏跟她一樣是重生的,但沒有證據。
等等。……
薛沉魚腦海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但一時間沒能抓住。
還想繼續深究的時候,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她只能暫且放下。
“夏荷,你這一路上辛苦了,外面的雨雖說不大,但你淋了雨,快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吧。”
夏荷卻沒有動,緩緩擡起頭來,說道:“姑娘,夏荷還有一件事,要稟告。”
她這樣異常的神色,便說明了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薛沉魚看了玉竹一眼,玉竹便領了翁雪梅退出去。
片刻之後。
屋裏便只餘下薛沉魚和夏荷二人了。
“你說。”
夏荷斟酌了一下,徐徐道,“我在回府的路上收到威武鏢局傳來的消息,賀敏之,死在了去往嶺南的路上。”
“一擊斃命,乾脆利落。”
薛沉魚頓了下。
心頭涌上來一種奇怪的念頭,可能是心頭縈繞了有她兩世的那個陰影消失了。
悵然若失麼?說不上。
只有一種,解脫了的感覺。
好似從未有過的輕鬆。
她一直以爲,她和賀敏之的牽扯,早在和離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沒想到有一天會聽到他的死訊,會是這樣的感覺。
薛沉魚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也許這就是他的命吧。”
賀敏之剛愎自用、驕傲自負,終究還是走上了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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