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打賭
何況冬月也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
薛沉魚想起她去嶺南前,薛夫人雖然沒有說什麼,但卻命人將她們路上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甚至是杜婧鳶當時老離家出走,被她找到,也是阿孃臨時幫忙準備的衣物以及一應用品。
侯媽媽只生了一兒一女,而且受阿孃影響頗大,並沒有世人重男輕女的那些觀念,對冬月自然也是疼愛的。
“侯媽媽可怪我把冬月派到那麼遠的地方去?”薛沉魚問道。
侯媽媽搖搖頭,“冬月小時候我讓她跟其他姑娘一樣學繡花,她就不肯,打死都要去習武,還說不怕髒不怕累也不怕喫苦頭,但必須要做一個有用的人。”
“那孩子打小就犟,只認死理,若不是她自己願意做的事,就是拿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不會去的。”
“老奴還要感謝姑娘,給了冬月這樣好的鍛鍊機會。姑娘定是看重她,想培養提拔她,才肯讓她這麼小的年紀就獨當一面。”
“老奴感謝姑娘還來不及,怎麼能說怪呢?”
薛沉魚點點頭,“侯媽媽能看得明白就好,可莫要當着我的面說不怪,轉頭有去我阿孃面前,說我那麼多個丫鬟不叫,偏偏派了冬月出去。”
“不敢,不敢。”侯媽媽連忙擺手。
姑娘雖然跟夫人一樣,對人向來和顏悅色的,但等繃起臉的時候,也確實是不好惹。
侯媽媽又問了一些冬月的近況。像什麼嶺南那邊天氣冷不冷啊?可有水土不服?她事務忙,可有好好喫飯?
薛沉魚只說冬月遠在嶺南,她寫信來也都只是說了生意上的事,並沒有說太多其他的,所以她也不清楚。
侯媽媽心中失落,但薛沉魚畢竟是主子,她也不好纏着追問。
等侯媽媽出去之後,夏荷纔不解地問道,“姑娘爲何要故意跟侯媽媽那樣說?是有什麼特別的用意麼?”
“是啊姑娘,冬月在嶺南那麼長時間了,也沒見她有什麼水土不服的地方,那邊的飯她也喜歡喫,沒有瘦,反而還胖了幾斤,就是曬黑了。”
“這些話跟侯媽媽說,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侯媽媽的關心我會轉達,但有些事情還是冬月親口跟她母親說更合適。”
薛沉魚笑笑道,也沒有解釋過多。
正好要回冬月的信,薛沉魚便讓玉竹備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關於後續安排的信。
然後也順便寫了另外一封信,將賀敏之已死、賀家也樹倒猢猻散的事情跟李媽媽說了。
至於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李媽媽還要不要把真相告訴賀吉祥,那就是她的事了。
……
忙忙碌碌中,蔡進學的傷也養的差不多了,精氣神看起來比薛沉魚頭一回見他時好太多了。
呂老先生很是欣慰,沒少帶着他在自己住的小院和書塾裏轉悠,還時不時的帶着他給學生們上課。
而這段時間裏,外界已經有了一些傳聞。
因爲之前陛下跟前的大太監王公公,親自來侯府接了薛沉魚姐妹入宮,哪怕沒有人可以提起蔡進學的事,總有一些知情人,傳着傳着就傳出去了。
外界都說,之前一直保持中立的武安侯府,這是終於選好陣營,要跟陳貴妃還有陳國公府站在一起,幫着六皇子也爭一爭那個位置。
不過,這段時間的傳聞雖然不少,但六皇子也沒少往侯府跑,別人傳他們的,六皇子跑六皇子的,而且來的比以前都殷勤了。
以前是隻來半天,都是上午來,用過午飯之後就回去了。
如今則是從一大早書塾開門就在侯府待到了堪堪宮門落鎖的時辰。
其中唯一的一天他沒能來,也也不是因爲他累了或是懈怠了,而是被抓去考校功課了。
聽說,是因爲六皇子跑侯府的書塾跑得太勤,於閣老認定他不務正業,荒廢了課業,一大早下朝之後就親自等着宮門口,把他抓去考校了一番。
沒想到之前功課做得馬馬虎虎、隨意敷衍的六皇子,這段時間天天往宮外跑,反而交出了漂亮的答卷。
六皇子本就是個叛逆的,考校功課之前非要跟於閣老打賭。
說若是自己天天往宮外跑也沒有荒廢課業,還能交出一篇好的策論,那以後他就要自己選老師,讓於閣老以後莫要管他。
於閣老這種老學究自然是覺得被冒犯到:“老夫還是頭一次聽說學生荒廢課業,反而能進步的。”
六皇子也是硬氣,說道:“本皇子在於閣老這裏沒有學到的東西,未必不能在別人那裏學到。……”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於閣老,難不成你覺得自己的學問已經是巔峯了麼?”
自古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於閣老自然不敢說自己的學問是巔峯,無論是在朝還是致仕的官員大儒,有的是比他強的存在。
所以六皇子一激之下,他便答應了打賭的事情。
而有人不願意看着六皇子輕易過這一關,還把消息捅到了陛下跟前去。
這件事情陛下也到了,親臨現場監督,親眼看着於閣老出題,也是親眼看着六皇子從無到有,一字一句的寫出了那篇策略。
於閣老雖然也覺得六皇子在短短的時間內進步神速,很不可思議,有可能是作弊。
但他又清楚的知道,策論的題目是他臨時出的,連陛下都沒有通過氣,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知道他會出那個題目,不存在作弊的可能。
所以考校功課之後,於閣老不但沒有說什麼不得體的話,還表達了一下對呂老先生的佩服,
“呂老不愧是桃李滿天下,陛下,老臣還得跟呂老再學學。”
陛下看着進步神速的六皇子已經是喜上眉梢,也不在意他話裏的酸味和陰陽怪氣。
然後便破天荒的允許六皇子可以不必每日按時按點的去聽於閣老課,想去就去,若不想去,就不去了。
還可以自己選擇老師。
這是史無前例的恩寵,從來就沒有一個皇子可以由着自己挑老師。
這件事也被廣爲傳頌,大家紛紛驚訝於六皇子的得寵,也驚歎武安侯府的手段——
“難怪之前武安侯府突然想起來弄一個什麼書塾,原來是早有準備?”
某個大宅的書房裏,中年儒雅的男人端着茶盞,面上有一抹跟儒雅外表相悖的妒恨和扭曲。
武安侯府辦了書塾,跟陳貴妃還有陳國公府走近的事,如今越發被坊間拿出來討論,但薛沉魚並無暇顧及這些。
因爲這些,實在是不足爲懼。
薛沉魚偶爾會去書塾給薛淮送點心和湯湯水水,也有幸聽到蔡進學替呂老先生講課,他尤其愛講策論和詩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