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不願讓陛下爲難
落落這幾日在陳國公府住着,有杜婧鳶庇護,還有陳麗珠幫忙打掩護,並沒有被發現。陳明軒也對此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薛淮也跟着呂老先生住在吏部侍郎佟亮的府上,佟府的人也高度保密。
也是因爲陛下只是下旨圍住了侯府,並沒有做別的指使,所以他們在不在府裏,也沒有太過引人注意。
但即便如此,薛沉魚還是囑咐了福伯跟何媽媽他們,要適當的遮掩一二。
對此,福伯非常鄭重地打包票道,“大姑娘請放心,福伯不會讓別人有機會把注意力放在公子身上的。”
何媽媽還有侯媽媽、秋媽媽也都表示會從旁協助。
於是。
在侯府被圍困住的第三天,侯府便在福伯的帶領下,開始修繕後院裏的水池子。
盛京不比前朝的都城,盛京在南方,冬季並不存在封凍的情況,經歷了一個冬天,開春後水池子裏便髒的不行。
“索性人員們都閒着,還不如讓大家都忙起來,把府裏的各處都收拾收拾。”
這是福伯的原話。
薛沉魚也表示贊同。
薛夫人因爲一直在對外裝病,都好幾天沒有露面了。
只有偶爾一次兩次的,薛沉魚故意說起薛夫人終於吃了東西,喝了湯之類的,才讓人知道,薛夫人也是有在慢慢好起來的。
但始終不見她露面,便有人心中慌亂沒底。
終於。
在侯府被封的第五天夜裏,清苑闖入了一位……不,一行不速之客。
彼時,薛沉魚都準備在貴妃榻睡下了,薛夫人忽然把她叫起來,讓她回隔壁自己的房間去。
薛沉魚:“嗯?”
但薛夫人表情很是嚴肅,全然不似說笑的,她也就沒有追文原因,穿好了衣裳,老老實實回隔壁去了。
玉竹和夏荷跟她一起回屋。
結果就是,她們纔回屋吹滅了蠟燭歇下,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聽見有聲音進了院子。
夏荷是武婢,感官更加靈敏,一聽見那奇怪的腳步聲,便戒備起來了。
薛沉魚也隱約聽見了動靜,正要起身。
“噓。”夏荷不知道何時已經輕手輕腳來到她牀邊,一下按住了她的肩膀。
薛沉魚反應過來,來人應該不簡單,便抱着被子沒有做任何的動作。
直到聽見有什麼進了薛夫人的屋子。
……
此時,隔壁。
兩道人影進了屋,便看見何媽媽侯在門口。
而薛夫人也絲毫沒有的意外,靜靜坐在外間的圓桌旁,一身淺灰色的衣裳傳得一絲不苟,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就這麼端莊地坐在那裏。
屋裏只點了一盞燈,雖然很暗,但比起外面的黑暗,卻還是明亮了不少。
所以從外面進來的人,一眼就看見了她。
“晚晴?”來人詫異地上下打量她,末了,纔將目光定格在她未施粉黛,略顯蒼白的臉色,“你,沒事?”
薛夫人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即起身行禮,“臣婦拜見陛下。”
對方……也就是咱們的陛下,連忙想上前扶她,但對上薛夫人的目光,又默默地收回了手。
“不必多禮,你起身吧。”話裏不難聽出一絲失落的味道。
“謝陛下。”薛夫人這才謝恩起身。
陛下摘下了風帽,便落了座。
跟在他身後的,也不是旁人,正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大太監,王公公。
薛夫人由何媽媽陪着,就在一旁站着。
見陛下半天都不出聲,這才主動問道,“不知陛下深夜駕臨,有何吩咐?”
陛下苦笑了一下,“晚晴,你我不必如此說話的,我們……”
“還請陛下自重。”薛夫人打斷他:“要是沒有其他的吩咐,還請陛下儘早回宮,外面並不安全。”
“晚晴……薛夫人。”話到嘴邊,陛下還是改了口,“朕此番前來,就是想探探你的口風。”
聽他改了稱呼,薛夫人緊蹙的眉頭稍稍鬆開,不解道:“不知陛下要探什麼口風?”
“薛鶴延沒那麼容易死,對吧?”
“……臣婦不明白陛下的意思。”薛夫人面不改色道。
陛下沉吟片刻,說道:“蔡進學未入京之前,呂書文便曾偷偷見了你和薛鶴延,並切給了薛鶴延一封蔡進學以血書就的絕命書。”
“之後纔是朕讓他陪着誠王世子前去北境賑災。”
“早在他去北境之前,就知道北境之事有蹊蹺,他是沙場征伐三十年的老將了,不可能會完全沒有防備!”
薛夫人緩緩擡起了眸子,“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說到這裏,陛下的情緒越發激動,眼睛都紅了,“你告訴朕,你是不是有薛鶴延的消息,他是不是還活着?”
薛夫人對上他的視線,淡淡說道:“陛下,您莫不是把臣婦和臣婦的丈夫當成了什麼未卜先知的仙人不成?”
陛下心中有些說不出來的酸澀。
薛夫人說道:“便是他在出發北境之前,能知道一些消息,也不過是隻言片語,又能起到什麼作用?能防得住別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刻意針對和陷害麼?”
“恕臣婦不敬,陛下,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比臣婦都希望他還活着。但到目前爲止,我都沒有任何他還活着的憑據,所以不敢欺君,更不敢妄言。”
說到這裏,薛夫人忍不住幽幽嘆了一聲,“也多謝陛下這連日來對武安侯府上下的迴護,臣婦替孩子們還有無辜人等謝過陛下的仁慈。”
“但是陛下,若是哪天大勢將去,天命難違,也請陛下讓人知會一聲,臣婦也好儘早讓無關的人等去謀一條生路,免得連累無辜。”
說完,她便屈膝拜了下去,虔誠又鄭重。
薛夫人這番話無疑是在告訴他,她主意已定,若是到了不可挽回的時候,她可以豁出去一切,也絕不會獨活。
陛下心口一滯,心中忍不住涌起一陣難言的悲傷,“你,你竟不信我?”
薛夫人目不斜視道,“陛下言重了,人生在世皆有難處,常言道,不如意事常八九,爲君者雖然高高在上,稱九五至尊,但終也有人力不可及之處。”
她頓了頓,嘴角卻帶起了一絲笑容,“臣婦只是不願讓陛下爲難。”
今時與往日的情景鬼使神差地重疊在一起。
“婚約一事就此作罷,還請陛下放手。……陛下,您當知道,臣女只是不願讓陛下爲難。”
陛下的臉色越發蒼白,出了武安侯府,便嘔出了一口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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