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夫人說的對
侯府裏外格外的安靜。
雖說要一切照舊,但薛侯被宣告了死亡,薛夫人也“昏迷不醒”,下人們的心裏還是不安的。
“阿孃,喫些東西吧。”
薛沉魚端來了廚房剛送過來的魚粥,用瓷白的小碗轉出來,拿來了小巧的銀箸,和銀色的小調羹。
薛夫人坐在牀上,因爲要裝昏迷,也不好太過招搖,她便沒怎麼下牀。
看見薛沉魚端了東西過去,也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隨即道:“沒什麼胃口,你先喫吧。”
“阿孃,小時候我生病的時候喫不下東西,還鬧脾氣,你都不讓我們餓着肚子,無論如何都要我們喫一點點飽肚子。”
“你常勸我們,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喫餓得慌,薛小淮還有落落也是聽着這句話長大的。”
“怎麼到你這裏,就自己先破了規矩?”
薛夫人:“……”有種說了一輩子的道理,反倒讓自己女兒給訓了一通的感覺。
她看着薛沉魚盛好的魚粥,還是喝了了口,便沒胃口了。
“阿孃,你……”
“你快喫吧,我是真的沒胃口,晚些我說是餓了我再去尋喫的。”
薛沉魚見她態度堅定,也不好再堅持了。
在這屋裏坐了會兒,吃了碗粥,看薛夫人確實沒什麼胃口,薛沉魚才讓玉竹把粥先端下去熱着。
之後,見薛夫人確實想一個人靜靜,她便自覺地去了隔壁沐浴休息。
薛夫人裝病,是要替侯府爭取一些可操作的空間,所以她這個“侍疾”的人,也得在清苑守着纔好。
薛沉魚退出去後,何媽媽才進來。
看着薛夫人神色懨懨的模樣,也不免擔心:“夫人還是要放寬心纔好,徐大夫都說了,您若是心中鬱結不解,怕是遲早要出大問題。”
“哪有這麼嚴重,這不都是做戲給別人看的麼?”
何媽媽聞言,不贊同地看着她,“是不是做戲給別人看的,夫人心裏不清楚麼?”
薛夫人:“……”
“你從前都是謙恭柔順的,如今倒是伶牙俐齒。”
何媽媽不客氣道,“再怎麼謙恭柔順的,跟在姑娘您身邊這麼多年,也該有些長進了。”
薛夫人:“……”
頓了頓,薛夫人不滿地嘟囔道,“你以前也不會這麼跟我唱反調。”
何媽媽淡淡道:“過去姑娘也不會鬧着不喫飯。”
薛夫人:這話是聊不下去了。
“行行行,我喫還不行麼?”
她真懷疑自己若是不肯喫東西,她能跟自己槓到天亮去。
何媽媽這才滿意地端出了自己新做的水晶餃子和豆沙包。
薛夫人小口小口地喫着,卻又不時地往北面看去。
良久,還是忍不住嘆了一聲,“還是太難爲魚兒那孩子了。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讓事態平息。”
“嗯,夫人說的對。”
這一回,何媽媽終於沒有繼續跟她對着幹唱反調了。
……
下午的時候,玉梅就和院裏的其他人幫着把薛沉魚衣裳被褥和日常起居所需的一應物品都搬了過來。
玉竹是個很能幹的姑娘,薛沉魚照顧薛夫人的功夫,她已經將熱水備好了。
薛沉魚回來便順利入浴。
“玉竹,你在水裏加了什麼東西?怎麼聞起來有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
玉竹連忙道,“姑娘勞累一天,身子疲乏,我便想着給姑娘放點提神醒腦的藥材。但徐大夫說放點花露和薄荷也可以,我便放了。”
說着生怕她生氣,又趕緊解釋道,“都只放了一點點,姑娘不會覺得難聞吧。”
“沒有,你放的劑量剛剛好。”
薛沉魚原本腦袋昏昏沉沉的,這一泡的確清爽了一些。
她也沒有貪戀熱水的溫暖,泡了一會兒便起來了。
夏荷也進來,跟玉竹一起給她擦着頭髮。
動作都十分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薛沉魚望着菱花鏡中的自己,卻有些恍惚了。
“姑娘?”
“嗯?”薛沉魚恍然回過神來:“怎麼了?”
玉竹眼底閃過一抹心疼,但又不敢在薛沉魚面前暴露出來,連忙收斂了心神。
“姑娘,咱們侯府還能好起來吧?”
“會的。”薛沉魚語氣幽幽。
玉竹和夏荷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見了擔憂,但又不敢多說什麼。
薛沉魚低頭看着還有些溼潤的髮梢,嘆了口氣,“其實你們不必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相信阿爹會平安無事的。”
“我也相信侯府一定能度過這個難關。”
玉竹連忙道:“對,沒錯,侯爺可是驍勇善戰的悍將,侯爺駐守邊關幾十年,可不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就能比得了的。”
“侯爺一定能夠逢凶化吉,遇難呈祥。”
薛沉魚點點頭,“好在落落和薛小淮都早早地處了府,而且有素英在在外面打聽消息,我也是放心的。”
“你們也要放寬心,一切都會奔着好的方向去的。”
玉竹聽她這麼說,忍不住咬了下嘴脣,“……姑娘,其實你不必安慰我們的,我們心裏都清楚。侯府有您和夫人在,就不會有事的。”
薛沉魚欣慰地拍怕她的手背,“無論如何,我們現在只能等消息,別無他法。但在好消息來之前,我們絕不能做亂陣腳。”
玉竹和夏荷都忙不迭地點頭。
薛沉魚心中還有一些念頭,但沒有對玉竹她們明說。
一來,這只是她的猜測;
二來,若她想的都是真的,那侯府就更不會有事了,也就不必讓更多人平添煩惱了。
侯府出事的這個夜晚,不止武安侯府裏的人心中不安,很多人都睡不好。
……
一晃三天過去了。
外面還是沒有任何關於薛侯的好消息傳來。
這三天裏,侯府的瓜果蔬菜倒是消耗的差不多,並且跟禁衛軍要求讓送菜的菜農還和從前一樣按時送菜。
經過了張耀祖的那個教訓,大家都明白武安侯府的大姑娘不是好欺負的,所以她要求正常送菜時,禁衛軍們也不敢說不,而是老老實實向上請示。
當然,請示的結果也是讓侯府的生活一切照舊,除了不讓隨意進出。
這倒是讓侯府的下人們寬心了不少。
而薛沉魚對原先的那個猜測,也越發篤定了。
陛下圍住了侯府卻沒有任何其他的動靜,還彈壓韓鴻越以及韓家對武安侯府的圍剿。
他第一時間就讓禁衛軍圍住了侯府,這不是要封了武安侯府,而是要保護他們,是要防着韓鴻越趁機下手。
藉着送菜的機會,素英往府裏傳遞了幾次消息。
素英讓人送進來的消息中提到,韓家和韓鴻越在聯合文官集團,想給陛下施壓,但都被陛下給彈壓回去了。
但現在只過去了三天,時間長了還不知道反彈有多大,更不知道陛下還能不能這麼不顧文臣的意思,繼續彈壓下去。
還有就是。
目光宮裏的那位皇后娘娘還沒有別人表示,要是她也開口,陛下是否能承受得住內外的壓力?
這也是薛沉魚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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