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禍起蕭牆
“姑娘真是萬里挑一都難尋的好主子。”目送七娘離去,玉竹發出了發自內心的喟嘆。
“你少貧嘴了,準備準備把梅梅叫過來,接下來這幾日我就不見客了。”
賞花宴的日子越發近了,她真的不想去宴席上丟人現眼,只能拉着丹青聖手惡補一番。
玉竹:“是,姑娘。
……
因爲時間緊,任務重,薛沉魚閉門謝客,悶頭惡補丹青。
除了每日下人送進去喫食湯水,都不讓其他人隨意進出房間打擾她的學習進步。
只苦了誠王世子,想盡辦法的變着花樣地往她屋裏送喫的喝的,買遍了盛京城裏的糕餅點心。
還專門每天一張小紙條勸她,“盡力而爲便可,不要太多爲難自己,無論你在賞花宴上表現如何,我都會讓你名正言順的成爲我的世子妃。”
薛沉魚初時還提筆回信,讓他不必擔心,她有自己的打算。
多次之後,就直接讓下人回話,叫他別寫紙條了。
到後來氣着她了,乾脆把紙條扔出來,或者是把送喫食的人連同那些喫食都一併給扔出來。
“都勸過世子你了,你偏不聽。”薛淮無奈攤手。
先前一直覺得誠王世子是陛下最疼愛的親侄兒,身份真貴,天潢貴胄,跟他說話都格外注意。
相處時間長了就發現,這未來姐夫也就跟其他的男人也一個樣。
追求姑娘的時候總是會做一些讓姑娘心煩的事兒。
“我只是想讓她知道,她不必如此辛苦。”誠王世子也是一臉苦惱。
薛淮搖搖頭,說道,“世子還是對我家阿姐有誤解,她如此認真努力,並不是因爲那賞花宴要選什麼世子妃。”
“而是她此去代表的是她自己,還有侯府的臉面。”
“能參加皇家舉辦的賞花宴,基本上都是世家貴女,阿姐屆時若是琴棋書畫連一樣拿得出手的都沒有,不止她自己要被人恥笑,到時候連同侯府也要遭人恥笑。”
“阿姐這人性子不說掐尖要強,也是個要面子的,就算她不想選什麼世子妃,不蒸饅頭還爭口氣呢。”
“她明明可以憑自己的努力贏得尊重,世子卻這麼一直勸她別往心上去,別學了,這不是等同於在跟我阿姐說,無所謂啦,丟人就丟人了。”
說着,薛淮壓低聲音湊到他耳邊說道,“說句不好聽的,世子再怎麼勸下去,小心阿姐徹底惱了你。”
“徹底惱我是絕對不行的!”司徒禎斬釘截鐵。
薛淮說的,他也認真地思考了一番,隨即茅塞頓開。
“你說的是,她想靠自己贏得尊重,而不是單純的去選什麼世子妃。”司徒禎看着那緊閉的房門說道。
“是我想岔了,若只是爲了那勞什子世子妃之位,那她根本不需要參加什麼賞花宴,除了她我也不會娶別人。”
但她既然去了,就是要讓那些世家貴女也都瞧瞧,武安侯府雖然不如他們世家大族底蘊深厚,但教養出來的姑娘,也絕對不差。
“小淮,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你阿姐了。滋補養顏的湯晚一些我會讓人送來,我就先走了。”
“恭送世子殿下。”薛淮半開玩笑的行禮。
等他走遠了。
薛淮才探頭探腦地往薛沉魚房間的方向道,“阿姐,世子已經哦組了,可以出來了。”
話音落,緊閉的房門“吱呀”開了一條縫。
然後探出一個扎着雙麻花辮的腦袋。
頗有幾分鬼鬼祟祟的味道。
“阿姐。……”薛淮露出一個無奈又寵溺的笑容,“方纔世子說的話,你都聽見了?世子說的你可還滿意?”
“聽是聽見了……”也挺滿意的。但是不能告訴你,免得你太過得意了。
薛沉魚頓了下,復又一本正經地道,“謝謝小淮,倒是難爲你,如今也會同人講大道理了。還講的不錯。”
薛淮哭笑不得:“阿姐,你這話聽起來不像是誇我的。”
薛沉魚見誠王世子確實走遠了,沒有折返回來,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出來。
“薛小淮,你如今也長大了,是個懂事明理的孩子了,有些事阿姐就不想再瞞着你了。”
薛沉魚鄭重其事地拍了拍他的上臂,語重心長的道:“小豆丁關乎着咱們整個侯府的命運,他那邊就拜託你了。你一定要替阿姐照顧好他。”
“他如果說了什麼奇奇怪怪、讓你聽不懂的話,一定要立刻來告訴我。”
薛淮:??不是說有事要告訴他,這跟小豆丁又有什麼關係?
不過,薛沉魚沒打算繼續跟他解惑,打了兩句哈哈,就又折返回房去繼續埋頭苦練了。
薛淮:“……”好似問出了點什麼,又好似什麼都沒問出來。
頭大。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對着薛沉魚緊閉的房門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笑容,然後背手轉身離去。
瞧他那一步一擺,信步閒庭的,已經頗有大儒風範了。
結果他一回書塾那兒,小豆丁張松青便拉着他神神祕祕的說,“有一件大事即將發生,是非常大的大事,而且會影響……”
他的話音驟然一頓,上下地打量着薛淮片刻,才繼續說道,“搞不好你們家就有家族傾覆之危。”
薛淮心裏“咯噔”一下。
雖然他下意識覺得這些話是無稽之談,危言聳聽,但還是不禁暗自心驚。
“張小道長,你開玩笑的吧?”
“這種事怎麼好拿來說笑的?”張松青一臉嚴肅。
薛淮想起自家姐姐的囑咐,心裏一凜,“那,能不能請張小道長說的更詳細一些?”
小豆丁噘着嘴,翻起手頭的書本來,翻了好幾頁,才找到了一頁。
“這個這個,禍起什麼牆?”
薛淮探頭看了一眼,“禍起……蕭牆?”
禍起蕭牆,那豈不是說侯府的災禍起自侯府自家?
“對對對,夫子那天講季氏將伐顓臾。孔子曰:‘……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說的就是這個詞,禍起蕭牆。”
小豆丁說完又撓了撓頭,“我沒有兄弟親人,怎麼有些人明明有兄弟親人,卻不珍惜呢?”
“什麼兄弟親人?”薛淮想再問清楚些,小豆丁卻是不肯再說了。
他只能作罷。
阿爹阿孃只有他們三個孩子,阿姐不會害他和落落,更不會害侯府,所以說的不是他們三姐弟妹。
那麼,禍起蕭牆,不珍惜的兄弟親人,說的應該就是阿爹的兄弟,也就是那位早早就離京的二叔了?
薛淮不敢有所耽誤,隨即招來長隨陪着小豆丁,便又起身去了芙蓉居。
薛沉魚還詫異於他去而復返,但聽他說完,表情馬上就嚴肅起來。
“小淮,張小道長是有真本事的,他更不會信口開河。”
薛淮點點頭,“阿姐意下如何?”
“此事必須嚴肅處置,否則稍有不慎,真有可能像張小道長說的那樣,禍起蕭牆,家破人亡。”
“你去見阿孃,將張小道長說的事情跟阿孃一五一十說清楚,我這邊也立刻着人去打聽消息。”
“我明白了。”
薛淮趕緊走了。薛沉魚也趕緊命秋華去尋了素英,“孫平安如今還在京兆府的大牢裏,你讓素英帶你去見範文萱,由她帶你去見孫平安。”
“記住,務必從孫平安口中撬出消息。”
“姑娘放心,別的奴婢不在行,逼問幾句話而已,我有的是辦法。”
薛沉魚又讓她附耳過來,仔細囑咐了幾句,然後才讓秋華離去。
之前她就懷疑,孫平安那會兒進京不會完全把希望寄託於賀敏之一個人身上。
不是她想擡舉孫平安,而是孫平安這種自私自利的人,一定會想辦法給自己留條後路,而不會把所有雞蛋押在同一個籃子裏。
“真是多事之秋啊。”薛沉魚看着重新關上的房門,再看向桌上的丹青,已然沒了之前的專注了。
“姑娘不必擔憂,此事不若讓我傳信給小師叔,他說不定會有好的解決辦法呢?”翁雪梅提議道。
薛沉魚下意識想拒絕她,但想到近來確實因爲埋頭苦練丹青,還一直跟他置氣,幾乎沒與誠王世子見面。
“你給他傳個消息,就說我晚些要見他。”
“好耶!”翁雪梅喜出望外。
之前小師叔還說她這個在姑娘身邊的臥底一點作用沒起,現在她可算髮揮作用了吧?
等他來了,可得跟他好好討價還價一番。
而薛沉魚這會兒更是徹底沒了惡補丹青的心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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