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 萬劫不復
“阿姐,還是你有辦法。老太太被你氣夠嗆了。”
“你可別誇我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薛沉魚有些無奈。
阿孃顧及着阿爹的那層關係,好些事情不好做太過,但阿孃那些年喫的苦受的委屈,她這個做女兒總是要替阿孃討回來的。
不過,她對付的人畢竟是祖母,傳出去還是要被人詬病的。
她可不希望落落以後有樣學樣。
“阿姐放心吧,我知道輕重。你就是想替阿孃出口惡氣,我和哥哥都知道的,我們也不會亂來,一切以阿姐爲主,都聽阿姐的。”
她驕傲的就好似那翹着尾巴討賞的小狗兒。
薛沉魚哭笑不得,“小樣兒。”
“阿姐就說我們乖不乖吧?”
“乖,乖乖乖。……”
姐妹倆一路歡聲笑語,漸行漸遠。
留下永壽堂裏的薛老夫人鼻子都要氣歪了。
“老夫人,這大姑娘怕不是個善茬兒啊。”
“我當然知道了!”今天進了侯府之後的一切,都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那女人的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燈。
“白媽媽,怎麼只有你一個,其他人呢?”
被稱爲白媽媽的老僕嘆了口氣,說道,“方纔來了兩位媽媽,帶了五六個丫鬟過來,說咱們從溧陽老家帶來的那幾個丫頭也是舟車勞頓,怕是照顧不好老夫人您的,先讓那幾個丫鬟過來照看,把咱們帶來那幾個先帶去科院安置了。”
“她們說把人帶走就帶走,說換人來就讓她換,你是木頭做的麼?!”薛老夫人氣的心口劇烈起伏。
白媽媽連忙喊冤,言道這裏是侯府,如今是薛侯他們的地盤,來的兩個媽媽不止帶了五六個丫鬟,後面還跟着七八個家丁,根本容不得她說不。
薛老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卻毫無辦法。
她帶了那麼多人來,就是怕事發突然,侯府如今的人她使喚不動了,結果留下的就只有身邊一個比她小几歲的媽媽。
這讓她如何能不氣?
……
薛老夫人這邊的永壽堂幾乎是家徒四壁,薛二爺住的千鈞院,也沒好到哪裏去。
他多年沒回來,但之前的住處薛夫人都有命人好好的打掃着,定期維護。
可此番查到他的底線之後,薛夫人知道自己一片長嫂的真心被人當成驢肝肺,也懶得做那面子了,讓人將之前她給他房中添置的貴重東西全都給撤了,自然就家徒四壁了,基本上什麼也不剩下了。
說句不客氣的,當年老侯爺在時,就是個只知道打仗,不事生產的,老夫人也是書香門第之後,也不會經營。
侯府那點家當,全靠老侯打了勝仗,先帝賞賜的。
但老侯爺爲人慷慨,經常從自己家裏拿錢去救濟那些傷病退下來的舊部下和他們的家眷,時間長了,侯府的賬面上就是一片赤字,根本入不敷出。
老夫人也是大手大腳慣了,便是老侯爺沒動過動用妻子嫁妝的念頭,她自己的嫁妝又不懂經營,十幾二十年間也用了個七七八八。
到薛夫人嫁進來時,侯府看似風光,實則就是個爛攤子。
要不是薛夫人擅長經營,將侯府和老夫人剩下的幾間鋪子都好好經營起來,一點點的將扭虧爲盈,也沒有今日武安侯府令人眼紅的財富。
但薛侯襲爵時,薛老夫人生怕自己那點東西會被薛夫人這個商女給吞了,早就自己單獨管了。
薛夫人也不討功勞,痛快的還回去了。
後來薛二爺弱冠時,也不顧薛老夫人和薛侯的反對主動提出分家,還揚言自己不必靠父兄的庇廕,也能在軍中闖出一片天。
薛侯和薛夫人勸他不住,便主動爲他置了一份家業。
其實從那個時候起,薛二爺就算跟武安侯府分府另過了的,這府裏沒他的東西也正常。但他在侯府做慣了主子,一時半會兒的還沒習慣呢。
也就是薛二爺如今有把柄在薛侯夫妻手裏,敢怒不敢言,不好發作,等下人都走了,纔在屋裏暗暗罵了髒話。
“處處撇開我,處處提防我,你們根本就沒有把我當自己人!薛鶴延,你們等着吧,等我的軍功也足以封侯,我就可以跟你平起平坐了!”
他盯着窗外的月,冷冷的得意道,“這一天,不遠了!”
……
不多時,薛二爺千鈞院裏的事就傳到薛侯和薛夫人耳朵裏。
“憑他那點本事,就想靠軍功封侯?他怕不是在做夢!”薛侯聽完冷哼了一聲。
薛夫人卻不這麼想,“侯爺,二爺覺得他封侯的日子不遠了,那就證明他是胸有成竹。這背後的事情才值得深究呢。”
薛侯被她這麼一提醒,也很快從恨鐵不成鋼中抽離。
想到誠王世子和他查到的那些,他也暗自心驚。
若不是魚兒帶回來的那位小張道長示警,他們留心查探,只怕他們至今還矇在鼓裏,對他弟弟做的那些蠢事一無所知。
不久後。
何媽媽便進來稟報道,“侯爺,夫人,世子到了。”
薛侯和薛夫人連忙去了堂屋。
而薛沉魚姐弟妹三人也都已經到了。
門口只有薛侯的親信把守,沒有他吩咐的,其他人不得近前。
誠王世子今夜穿了一身深色的圓領袍,繫了皮質的腰帶,腳上踏一雙與衣裳同色的短靴,頭上帶的是玉冠,一頭烏髮豎起,整個人瞧着十分精神。
衣着看似簡單,但細心觀察下來,也不難看出精心打扮過的痕跡。
“見過世子。”
侯府一衆人等紛紛行禮。
司徒禎連忙壓壓手,“都說過不必如此客氣了,薛侯一家怎麼還這麼見外?快免禮起身吧。”
大家笑了笑,也就都起來了,並且很快進入了正題。
“之前查到薛二爺與人有大筆的銀錢往來,我便覺得不妥。這兩日細查下來,發現了不少的蹊蹺。”
司徒禎說道,讓方隨把厚厚的一沓文書遞給了薛侯。
“他怎麼敢的?!”薛侯只看了幾眼,便暴跳如雷。
薛夫人連忙接過去,那厚厚一沓的,不是薛二爺親自簽字畫押的買賣文書,就是他跟人合夥做生意的契書。
只是,無論哪一樣,都是見光就要命的東西。
不爲旁的,只因爲這上面交易的,都是朝廷管制的鹽鐵,一旦被查,輕則他一人人頭落地,重則家破人亡。
薛夫人粗略看了看,便分了一些遞給薛沉魚他們一起看。
當真是觸目驚心,駭人聽聞。
“這些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們家這位二爺事事留了證據,若是有人想整他或是侯府,隨便拿出一件,都足以讓你們萬劫不復。”
司徒禎的倒是平靜,卻讓武安侯府一衆人等驚出了一聲的冷汗。
薛沉魚心想着,原本京城侯府這邊對她二叔的所作所爲一無所知,是那日小豆丁的預警,才讓他們有所警覺前去查探。
誠王世子也幫忙差人連夜去查了二叔的行蹤,才得知老夫人被他煽動進京來生事,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
而薛二爺自己也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並且帶了個來路不明的年輕貌美女人,和一名年幼的孩子。
然後他們便一邊籌備着薛老夫人和薛二爺進京的應對,一邊加以追查。
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薛鶴均是不可能無緣無故煽動老太太,大老遠跋涉入京的。
這一查,就查出了薛鶴均這些年一直跟一些身份成迷的人有大筆銀錢上的往來,更查到他身邊那個女人是他的姬妾,還給他生了孩子。
今日又拿來這些文書契約,薛鶴均的死罪是逃不了了。
但侯府會落到何等下場,還未可知。
到此時,薛沉魚再度慶幸,幸好她將小豆丁留在府裏,幸好那日她也尋了誠王世子幫忙,要不然他們真的是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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