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陳年往事
“父親,有些話既然說不通,就不必再說了。”薛沉魚上前道,“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薛侯看着女兒,緩緩地點了頭。
魚兒說的不錯,一個裝睡的人怎麼能叫得醒呢?
“你們別以爲這一出又一出的我便會信了你們的鬼話!我兒子是我自己一手帶大的,他是什麼樣的人我還能不清楚麼?”
薛老夫人暴跳如雷地就要衝上來撕扯薛沉魚,卻被薛落雁一把拂開,“祖母,請自重。”
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跤,薛夫人及時扶住了她。
但反被她罵了一句假惺惺,推開了。
薛夫人無語地搖了下頭,退開了。
“好啊你們,竟敢對長輩動手!你們眼裏還有沒有長幼尊卑,還有沒有孝道?!”
“你們就不怕我將今日的事情傳揚出去,讓你們官也做不了,以後也沒有人家要麼?”
薛落雁再也忍不住地直翻白眼。
薛沉魚笑道,“薛趙氏,你覺得國法大還是家法大?”
“你放肆!”薛老夫人怒道,“誰準你這麼跟祖母說話的?!”
“我是陛下親封的安平縣主,是太后都誇獎過的至誠至善。便是讓你給我跪下也是使得的。”薛沉魚有縣主身份,肆無忌憚。
今日她特意把陛下封賞時叫禮部一道送來縣主的服冠給穿了出來。
薛老夫人這才發覺她身上的交領大袖、蔽膝和大帶等特徵,腿一軟,差點坐下去。
但眼裏更多的是妒恨,是滔天的怒意。
“怎麼可能,你怎麼可能真的封了縣主,一個商女所生的賤種……”
“啪!”一直沒說過話的翁雪梅一巴掌打斷了她的謾罵。
“我家姑娘乃朝廷封賞的縣主,豈容你這個老虔婆無端謾罵!”
雖然當着人家兒孫的面打人家母親、祖母不太合適。
但薛侯心裏卻莫名地覺得爽。
這小姑娘做了這麼多年他想做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
幹得好!
薛老夫人被翁雪梅的一巴掌打得愣在原地,一張臉青了紅,紅了又白。
翁雪梅還特意湊到她耳邊,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冷冷道,“古人云,慣子如殺子,這道理市井小民都知道。
“可你標榜自己是書香門第名門之後,竟連一介市井婦人還不如。”
“當真可笑。”
一句市井婦人還不如,便將薛老夫人一輩子的驕傲打得粉碎。
她渾身的傲氣似是瞬間被抽乾,難以置信地看着翁雪梅,頹然坐到了地上。
這場母子兄弟間的對質,最終以薛老夫人頹然落敗,薛鶴均啞口無言結束。
薛侯下令將薛老夫人軟禁在房裏,封了門窗,派了專門的人靠近。
除了送喫喝的東西之後,不準任何人靠近。
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薛侯更是發了話,“母親若是想不開要以死相要挾,兒子也不介意立刻替您籌備後事。……”
“不過,你想跟我父親安葬在一處就別想了,他老人家定是不想看見你這樣縱子連累滿門的無知蠢婦的。”
“你個喪良心的玩意,你是什麼敢的,我可是你的親生母親啊!”薛老夫人聲淚俱下。
可薛侯早已看清楚她的真面目,這番境地下扯什麼母子親情的,無非就是想讓他心軟,放了薛鶴均罷了。
可他怎麼可能再把那個禍害放出去。
薛老夫人被就地囚了,薛鶴均也是同樣的待遇。
不過比起薛老夫人一天三頓飯的優待,他一天只有一頓餐食。
而且只有一碗米湯,伴幾粒米。
薛侯還讓宋濤給他帶了話,“你做的那些事若不老實交待,你的美妾和那個孩子,也是這樣的待遇。”
可薛鶴均並沒有多少骨氣,一天下來就餓得頭暈眼花,都不用拿女人孩子要挾他,他便大呼着要交代了。
不過那是後話了。
……
侯府永壽堂裏一家對質的時候。誠王世子也進了宮,由太后親熱地招待着。
“好孩子,你今日怎麼有空來看皇祖母了?”太后依舊是一副慈愛的長輩模樣,看見這個大孫子,越發的喜歡。
司徒禎頓了一下,已經敏銳的察覺到了太后話裏的漏洞。
太后也察覺到他的停頓,“莫不是有什麼需要皇祖母幫忙的?你知道的,只要你開口,祖母總沒有不允的。”
可分明是陛下與他說,皇祖母請他代爲傳話,喊自己入宮來有話要說?
司徒禎短暫的思考之後,便若無其事地笑着說道,“陛下昨天同我說,皇祖母您有事找我,想來是怕我又要去青龍寺,所以才找了個藉口讓我入宮的。”
太后愣了一下,“是皇帝的意思?”
司徒禎點點頭。
“也罷。”太后幽幽嘆了一句,“既然是陛下的意思,哀家也就不瞞着你了。”
司徒禎眼皮一跳,有種眼下的平靜生活即將被打破的不好預感。
“……皇祖母要跟孫兒說什麼?”
“你可知之前幾日皇后從哀家這兒要走的賞花宴請帖的事?”
司徒禎只道,“這些事聽憑皇祖母做主就是,孫兒沒有意見。”
“你沒有意見,但皇祖母必須告訴你。”太后語重心長道,“當日是韓家老夫人特意進宮見了皇后,同她說了一件事。之後,皇后纔來見了哀家,求了帖子。”
司徒禎:“這與韓家也有關?唔,那帖子是給韓家的姑娘吧。”
太后斟酌着語句道,“你就不關心,皇祖母既下定決心替你出氣,又爲何出爾反爾,又給了韓家帖子?”
“皇祖母希望孫兒問清緣由麼?”司徒禎微笑着反問。
太后對上了他的視線,“大福,你少時體弱,多病,哀家爲了讓你能平平安安的長大,纔給你取了這個小名。你可還記得?”
“皇祖母的養育之恩,孫兒一直銘記於心,未敢忘懷。若非皇祖母用心栽培,也沒有孫兒的今日。”司徒禎發自肺腑地道。
話鋒一轉,便道,“不過,這與韓家有何關係?”
“皇后說服哀家的理由,便是與大福你有關。”太后直言道,“她用一個關於你的祕密作交換,哀家不得不答應。”
司徒禎站起身,行禮道:“還請皇祖母爲孫兒解惑。”
“然後說你並非誠王世子,而是先皇后所出的皇子,是陛下唯一的嫡子。”
司徒禎:“嗯?”
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提高了聲音,“皇祖母,這,怎麼可能?”
“你不知道當年的內情,有此一問也是人之常情。那都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舊事了,說來也不光彩。”
太后說着嘆了一聲,隨後將陳年往事娓娓道來。
那年,皇帝初登大寶。
他雖然迫於大局遵母命娶了皇后,但還對年少時有恩於他的女子念念不忘——哪怕那女子已經嫁爲人婦。
因爲此事,皇帝寵幸了一名與那女子有幾分相似的宮女,並破例封賞了位份,是爲蕙嬪。
剛過年,皇后便與那名蕙嬪先後查出有了身孕。
而皇帝一母同胞的弟弟誠王的正妃,也在不久之後也查出了身孕。
就這樣,皇家喜事連連,決定中秋節大辦。
沒曾想,中秋節宴上便出了事。
有居心叵測的賊人在飲食中動了手腳,連同皇后、蕙嬪與誠王妃三名身懷六甲的女子在內,都中了招。
找那東西倒也不是毒,對其他人也無甚害處。
可她們三人身懷六甲,卻是半點沾染不得,當下腹中孩子就發動了。
由於皇后與蕙嬪的孩子已經接近足月,宮中早早備下了太醫和穩婆,纔不至於釀成大禍。
但皇后的孩子到底是沒能撐過來,連她自身也因爲生產大出血而亡故。
倒是蕙嬪運氣好,孩子將將足月,又搶救及時,生下了個還算健康的男嬰,便是如今記在韓皇后名下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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