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0章 太后的苦心
薛沉魚等着入宮查驗時,便遇到了陳麗珠帶着丫鬟翠柳和黃鸝來敲她的馬車。
“薛姐姐,沒想到你來的如此早。”
薛沉魚連忙讓她上車,又打趣道,“我看國公府離皇城比我們侯府近多了,你怎麼來的比我還遲?我還以爲你已經先一步入宮去了。”
玉竹和秋華、以及黃鸝和翠柳便在外面等候。
車裏只薛沉魚和陳麗珠二人。
“陳三姑娘今日這身打扮,當真是貴氣逼人啊。”仔細打量了一番陳麗珠的打扮,薛沉魚誇讚道。
陳麗珠掩嘴笑道,“薛姐姐說笑了,哪裏有你這一身縣主的禮服出挑?你可是陛下親封的郡主。”
兩人說完,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薛沉魚一直都知道,今日陳麗珠也在賞花宴的邀請之列。
盛京諸多貴女,陳麗珠的身世,可是其中的佼佼者。
出身國公府,上有身爲國公的父親,又有貴妃姑姑,還有六皇子和七公主這個的表弟表妹。
遍盛京有幾個能越過她去的?
而且陳貴妃一直屬意陳麗珠做她的兒媳婦,親上加親,纔好將陳國公府和她們母子徹底綁在一起。
這也是貴妃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寵陳麗珠的原因
比起她那個曾名滿盛京的長姐,陳麗珠可是的年紀和六皇子更適合。
“還不是我祖母與我母親,爲了我今日賞花宴上戴哪個發冠爭執了好幾日,至今爭執不下,又不讓我自己選。”陳麗珠無奈說道。
“那你是如何解決的?”
“沒辦法解決。”陳麗珠苦笑道,“最後用了五嫂嫂給我選的,姑姑送的冠。”
薛沉魚愣了一下,只能笑出聲了。
自打陳明軒在嶺南那一趟回來之後,陛下便封賞了,說他膽色過人,學富五車,值得破格提拔。
所以從國子監教習,略過學正、學錄,破格提拔爲助教。
助教,爲從六品上,協助博士分經教授,指導學生學業。
之後,又因爲斷了一樁士子之間的考試舞弊案子,揪出了一位世家出身卻尸位素餐的博士。
陛下超乾脆下了恩旨,讓他頂替了那個人的位置,一躍成了博士。
國子監的教習只負責日常的傳授課程、包括經義、算學等等。
但博士是正五品上,負責教授經義,還負責制定課程並考覈學生,分設於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等。
以他這樣的年紀,這般快的晉升速度,已經遠遠將國公府其他的子弟甩在身後。
當然,京中許多的勳貴子弟也都是拍馬不及的。
陳明軒在朝中的地位水漲船高,所以如今在國公府裏,他和杜婧鳶的地位也可想而知。
讓杜婧鳶那個憨憨來選,又端出了貴妃娘娘,既解決了爭端,又連累不到她身上。
確實是個好辦法。
不過,這個辦法既然行之有效,她應該早就能解決纔對,而不是拖到今天才讓阿鳶出面。
除非,她有別的打算。
“其實,我今日特意拖晚了些進宮,是還有件事想當面跟你說。”陳麗珠忽然壓低聲音道。
薛沉魚就說她向來是個很知道分寸輕重的人,不會無緣無故這麼做,
她稍稍正坐,“怎麼了?”
“昨天下午姑姑突然召我入宮,但我一到宮門,便被慈安宮的方嬤嬤攔下來了,說姑姑在太后那兒,讓我去順道拜見太后。”
“雖然我也常入宮,但太后她老人家喜歡清靜,尋常是不怎麼讓我們去打擾的,只有她最喜歡的誠王世子能自如進出慈安宮。”
薛沉魚聽得有些迷糊,這二位是唱的哪一齣?
陳麗珠接着說道,“但這次我被那方嬤嬤領着進了慈安宮,到那之後,太后開口便問我,對誠王世子印象如何。”
薛沉魚一頓,難掩眼中的詫異,“……你的意思是說,太后有可能,希望你能成爲誠王世子的……”正妃?
“當時姑姑看到我出現在慈安宮時的臉色,我至今都不敢回想。”陳麗珠有些不安地點點頭,“可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太后會有這種想法。”
姑姑是六皇子的生母,她巴不得太子失勢,六皇子纔好趁機上位。
怎麼可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孃家的侄女嫁給陛下爲太子所選的左膀右臂?
而且陳國公府是貴妃和六皇子是一頭的,綁在一條船上的。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太后不可能不知道,更不應該想着讓她嫁給誠王世子,這是平添他們之間的矛盾了。
而且,如今誰都知道太后給薛家大姑娘也發了帖子,誠王世子與武安侯府關係匪淺,大家心中都是有數的。
她更怕薛沉魚誤會。
薛沉魚眼底卻是一片澄明,絲毫沒有把這件事往陳麗珠要跟她搶心上人的方向上想。
她沉吟片刻,倒是提出一個大膽的假設,“陳三姑娘,你有沒有想過,也許讓你入宮那件事,就不是貴妃娘娘的意思。”
陳麗珠愣了愣,“……不可能吧,昨日也還是同平日裏一樣,宮裏來人傳訊,我才進宮的。”
但心中暗暗鬆了口氣,薛姐姐沒有誤會就好了。
她跟誠王世子只是在宮中的一些場合見過那麼幾次,根本不熟,。
而且她喜歡的是那種高大英武的男子,誠王世子的模樣未免太俊俏了,不符合她的審美。
“但我記得你說過,貴妃爲了讓你進出宮方便,特意給了你一塊她寢宮的腰牌,除了宮門落鎖後,平日裏你無論何時,只要憑此腰牌,都能進宮。”
薛沉魚提出疑惑。
陳麗珠點點頭。
“那是不是隻要有宮裏的人傳話,說是貴妃娘娘召見,就能讓你以爲是貴妃召見你,然後你就會憑藉着腰牌入宮?”
陳麗珠下意識點點頭,但隨着一個念頭閃過的腦海,她驚得渾身一震。
平常公里,傳話說貴妃娘娘照見都是特定的人去,但這一次他也在忙着準備賞花宴。所以並未直接見到人。
她甚至都沒有想過會有人在其中做手腳,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就去了。
可想而知,姑姑在慈安宮見到她的時候,那種震驚和詫異之餘,那種遭到背叛的感覺,纔會那麼強烈。
陳麗珠不是傻子,她之前只是一葉障目,沒想明白,薛沉魚三言兩語撥開迷霧,她一旦想通便渾身發冷,如墜冰窟。
“薛姐姐,我……”這是太后要對付陳家麼?
“不好說,但今日的賞花宴只怕沒那麼簡單了。你自己千萬小心。”
在她的印象裏,太后是位非常有智慧的老人家。
阿孃也說過,哪怕陛下曾流落民間,而當時太后也已經生育了另外一個孩子,也從來沒有想過放棄大的,讓小的頂上那個位置。
甚至在陛下回宮之後,還極力要求現在的誠王,要協助他的兄長。
雖然這與誠王自己不成器也有一定關係,但不是所有的娘都能認識到自己的孩子不成器。
像祖母,不就是一門心思想扶持二叔上位,哪怕他確確實實無才又無德。
而且這麼多年來,後宮也極少因爲爭風喫醋那些事兒鬧出過大事,其中也大多都是太后的功勞。
她不覺得這樣一位十分有智慧的老人家,會故意的在賞花宴前夕製造矛盾,刻意挑撥貴妃跟陳國公府的關係。
相反的,她總覺得太后在這個時候突然擺出要讓陳麗珠嫁給司徒禎這個誠王世子做正妃,她定是有自己的某種目的。
要是阿孃在就好了。
她一定能一下就想通其中的關節。
等到後來事情明朗時,她才驚覺太后如此做,竟都是爲了保陳國公府。
不過,那都是後話了。
此時外面傳來催促聲。
前面的馬車已經驗明身份要進去了,馬上就該到她們了。
陳麗珠道謝之後,便匆匆與薛沉魚話別,帶着翠柳和黃鸝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