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追封
而且隨着他的離京,安寧郡主也搬進了宮,住進了慈安宮去。
而這時候,韓府也傳出了噩耗:韓老夫人身故了。
這消息一出,滿城譁然。
韓家有皇后,有太子,那可是即將要成爲大盛第一世家的。
韓家老夫人更是一代傳奇人物,竟然就這樣身故了?
而且一般病故了會說病故,意外會說意外,可韓家卻只是一句身故,含糊帶過,似乎另有隱情。
聽說宮中的皇后娘娘在聞此噩耗之後,不知是不是受了太嚴重的刺激,竟哈哈大笑起來。
“這深宮困了我一輩子,這老太婆總算是死了,從今往後,我便自由了,哈哈哈……”
她癲狂一般地狂笑後,才盛裝打扮地出宮,去韓家弔唁去。
韓老夫人的後事有韓夫人的打理,井井有條。
只是不見韓鴻越的身影,其中有一些緣故,韓家是沒有對外公佈的。
韓鴻越的那位側室,一見到皇后便不死心地上躥下跳。
皇后這次連看都懶得看她,“將她拉出去——杖斃。”
側室頓時發出一串淒厲的慘叫聲,卻被皇后身邊的人堵住了嘴,然後被捆了手腳拖出去了。
韓夫人想要勸阻,卻被她冷冷地瞪了回來,“怎麼,一個犯上的側室,大嫂是要爲了她跟我鬧翻臉麼?”
爲了一個側室確實是犯不上的,但她怎麼也是爲韓家生兒育女的。
若是從前韓老夫人在的韓家,她自然不敢如此放肆。
但如今韓老夫人已逝,韓鴻越也不知所蹤,韓家已是大廈將傾,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韓夫人也不能敢拿這個小姑子怎麼樣。
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上前輕聲提醒道:“皇后娘娘,母親她老人家尚未安息,你就這般肆無忌憚的處置韓家人,讓她老人家知道了,只怕死不瞑目。”
“你算是個什麼東西?也輪得到你來教訓本宮!”皇后聞言“嗤”了一聲,反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
“老夫人沒了,我大哥跑了,韓家還剩下什麼?如今你們能靠的,只有我了!”
“那也不能……”這樣在老夫人靈前這般無狀,這是對長輩對逝者的不敬。
韓夫人還要反駁,被周媽媽阻止,“夫人不必着急。”
“夫人您纔是韓家的當家主母,是老夫人的兒媳婦,老夫人的後事理當由您操持,皇后娘娘便是是一國之母,也不能干涉韓家的家務。”
說着,她遞上三炷香,“娘娘,還請您以出嫁女兒的身份,爲老夫人上香。”
話裏話外倒是沒有替那個側室說一句。
尋常人哪裏敢這麼跟皇后說話?偏偏周媽媽敢。
皇后怒目瞪她,卻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還是忍下了這口氣,接過周媽媽遞過來的三炷香。
也不要別人過手,自個兒點了,在靈前拜了拜,便將三炷香插進香爐去了。
“母親,事已至此,您老人家便安息吧。往後,韓家有我替您老照料——您可以放心去了。”
皇后也不知是仗着皇后的身份,還是覺得如今韓家已經無人能制約於她,再無所顧忌了。
韓夫人皺着眉頭,許久不語。
上過了香,皇后便走了,甚至都不願意多留一刻。
“周媽媽爲何攔着我?皇后娘娘是母親一手帶大的,這麼多年了,母親便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人都身故了,她如此做法,傳將出去於韓家也是不利。”
韓老夫人到底是個性子軟的,便是這般似是興師問罪的話,說出來都軟軟的,沒有殺傷力。
周媽媽垂眸嘆了一聲,說道:“夫人恕罪,這原是老夫人交待下來的。老夫人身故,韓鴻越出走,韓家已早經不起任何風霜——”
“故而,老夫人留下話來,希望您將她的後事精簡,速速下葬,與韓鴻越劃清干係。”
韓夫人愣了愣,便見周媽媽遞出一封信,“這是老夫人的親筆信,夫人看了便知。”
“……老,老夫人的信?”韓夫人心中一“咯噔”,難不成母親她老人家早便預想到了今日?
這個想法當真荒謬,但韓夫人看見信上的字跡時,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
她深吸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逐字逐句地閱讀,生怕錯過了老夫人吩咐的一絲半點。
等她讀完,已是淚流滿面。
“……周媽媽,老夫人竟早就替韓家人想好了退路?”
周媽媽輕輕地應了聲是,將一個存有韓家家主印信的小匣子雙手遞了上來。
“這也是老夫人吩咐交給夫人您的,從今往後,韓家全族數百口的性命,就全在夫人一念之間了。”
韓夫人心中一震,深切地感覺到了這鋪天蓋地的壓力。
老夫人獨自撐了那麼多年啊,她老夫人才是最最不容易啊。
……
薛沉魚一大早便和薛夫人、薛淮和薛落雁送了薛侯南下。
回來路上便聽說,韓家夫人昨個兒便以誥命夫人以及韓家代理家主的身份,親自到京兆府告狀——
狀告鎮北大將軍韓鴻越因與韓老夫人產生口角,一怒之下殺害嫡母,而後重傷十數家奴潛逃無蹤。
此告訴,人證物證俱在,韓鴻越徹底翻不了身了。
京兆府梅大人再一次如坐鍼氈,在陳師爺的建議下,今早便在崇政殿上說了此事。
陛下其實已經聽說了一些風聲,梅大人這一參,陛下更是震怒。
自古忠孝節義,除了爲國盡忠,孝字便是最大的。
“韓鴻越身爲朝廷重臣,理該知法守禮,可他卻殺害嫡母潛逃,將國法視爲無物。……”
“即日起,廢去韓鴻越所有職務,全國發布海捕文書,務必將此罪人,緝拿歸案,送京赴審!”
除此之外,陛下還下旨追封了韓老夫人爲忠正孝義鎮國夫人。
韓夫人在宮門口三叩響頭,以謝君恩。
倒是把宮裏頭那位皇后娘娘給氣地摔摔打打。
之後,韓夫人便以代家主的身份,開祠堂,將韓鴻越從族譜上除名。
之後又韓老夫人的後事速速辦了,但這也不妨礙滿朝文武前去弔唁。
不日,薛沉魚攜弟弟妹妹,以武安侯府的身份前去弔唁。
按理來說,之前有韓鴻越與薛侯的那樁案子,韓家與薛家該是老死不相往來纔是。
但薛沉魚他們以侯府的名義上門弔唁,韓夫人也自當以禮相待,想看他們相爭相鬥的人,希望又一次落空了。
弔唁之後,薛沉魚姐弟妹三人本就要離開了。
但被韓夫人叫住,薛沉魚更被單獨請到靜室說話。
“阿姐不可。”薛淮道。
薛落雁也道,“是啊,誰知道他們安的什麼心。”
“薛公子,薛二姑娘若不放心,一道跟着便是了。”周媽媽說道。
“這青天白日的,來弔唁的人這麼多,若是薛大姑娘進了韓家大門沒出去,我們可是說不清的。”
薛淮嗯了一聲,緊緊跟着薛沉魚。
薛落雁更是抱緊了長姐的胳膊,“這還差不多,你們休想讓我阿姐落單。”
說着話,她肩膀聳了聳背上的三節長槍發出沉悶的鐵器碰撞聲。
薛沉魚微微笑道,“抱歉,我家弟弟妹妹率性慣了,之前我差一點遭遇刺殺,他們很緊張我。”
周媽媽表示能理解,便請他們三姐弟妹入內。
韓夫人與薛沉魚說了許久,並沒有避着小的這兩個,但他們倆也沒有插嘴。
離開韓家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上了馬車,薛淮問道:“阿姐覺得,那位薛夫人說的話能信幾成?”
薛沉魚反問他:“小淮以爲如何呢?”
薛淮說道:“韓鴻越獲罪潛逃,如今被全國通緝,儘管韓家還有一個皇后在宮裏,但失了兵權,便大不如從前了。”
“韓家其他的子弟並沒有特別出挑的,一時之間也沒有能挑起大梁的人。只怕自此之後,韓家要沉寂些年頭了。”
“韓夫人這時候跟阿姐說這些,我覺得是在示好。”
“落落呢?”
薛落雁:“我覺得他在給自己家人留後路。”
“英雄所見略同。”
姐弟妹三人在車裏心照不宣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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