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九章 陰伶 5
“她說到這裏就開始暗自垂淚,說這世上哪有什麼嚴母,她那般苛刻嚴厲,也不過是看他成器,想狠狠心助其成才。她還會講很多趣事,遠徽小時候那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在她那裏卻是如心中瑰寶,記憶猶新,如數家珍,在講起來時,眼中的母愛是隱藏不住的。”
“我認真聽着她講,看着她那副模樣,心中着實難受。再說到後來,她提起了我走之後所生的事。如我所探聽的情況相差不大,遠徽來了石方縣之後,還是有不少財貴前來拜訪攀附的,待得知遠徽並未娶親之後,有不少人都將自家閨女帶來登門造訪。”
“這個舉動,剛好也順應了6母的心思,是以不論遠徽如何拒絕,她都一意孤行幫其挑選。而遠徽在百般拒絕無果,6母已經開始着手置辦親事時,他選擇了在夜間來到這座石橋,縱身而躍。”
“屍體是在第二日,被打漁的人現的。當時在這石方縣內,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剛開始無人相信是自殺,還以爲是被謀害的。特別是6母,她瘋了一樣想要找出兇手來,但最後通過衙門查案,確定爲自殺。”
“這個結果,對她來說,無疑是致命的打擊。她這才驚覺,自己就是兇手,她逼死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她怎麼也想不明白,6母緊緊拽着我的雙臂,她說遠徽從小便那般乖巧,對待親人是極爲看重的,到頭來,怎麼會因爲一位女子,且還是個卑賤的伶人,而丟下她這位親人去自殺呢?”
“她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只能說我們都不瞭解遠徽,他對我的感情,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爲深重。6母說她是兇手,我卻覺得,我纔是兇手,是我的不告而別,帶來了這樣的後果。”
“隨着6母離世,我也來到了這處石橋,從其上縱身跳下。河水冰冷,沁入骨髓,再冷到失去直覺之後,我去了一處地方。”
言心姑娘說到此處停頓了下來,似不知如何去形容一般,輕輕揉了揉額,思索片刻後才接着道:“那個地方,應該就是人們口中的陰曹地府了,但是對於那裏,我如今已經回憶不起來具體模樣了。只記得很黑,很多影影綽綽的身影,前後皆有模樣奇怪的東西,在或牽引或驅趕這些身影。”
“我當時沒有感到害怕,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遠徽,我欠他太多了,我必須要找到他。後面的事,我記不太清楚了,似乎是我脫離了那羣身影,悄然離開,肆意遊離。在最後,我好像遇到了什麼人,他告訴我,我所尋的人仍然在人世逗留。”
“接下來的事,我便徹底記不得了,我不知道我是如何離開那裏的。我只知道,再有意識時,我已經回到了這處石橋。如此,我的魂靈便長居於此了,我在等待遠徽。我雖是不知道他去了何處,但是他並不知曉其母已經去世,那總歸有一天,他會回到這石方縣來,看望他的孃親的。”
“至於每月唱一次曲,則是因爲我自己的喜好罷了。先生,你說我能等到遠徽嗎?”言心說完望向南易問道。
南易點了點頭:“你對地府之中的事,雖是記憶模糊,但很明顯是有人幫了你。而且,由我來猜測的話,6遠徽不願去往輪迴,應該是想去尋你,而幫助你的那個人,應該就是當初幫助他的那個。至於團聚,我可以幫你。”
言心面上的哀愁淡了些,擡手將頭攏到耳後異常認真地行着禮道:“如果真是這般,那我這心中便是好受多了。今日能遇到先生,且願意出手相助,實屬大恩。待他回來我們還能去往輪迴嗎?入了輪迴,是不是就會忘記彼此?”
“遊魂想憑藉自己進入輪迴,那是不可能的,只有黑白無常以及道士能指引你們,去尋找到正確通往地府的路。至於你所說的生前記憶,在輪迴時是必定會消散一空的。”南易一邊說,一邊擡頭看了看天色接着道,“我是非常願意幫助你們的,所以我可以先將他召回,隨後也能幫你們度,去往輪迴。”
言心仍行着禮,虔誠地將頭低下:“感謝先生。”
南易問道:“6遠徽的屍骨埋於何處?眼下爲丑時,我現在就可以將其召回,讓你們早些團聚。”
言心擡手指向某個方向道:“石方縣現成周邊皆是農田,縣裏死去的人基本會埋在農田之間,遠徽也是葬在那裏,眼下我們便過去麼?”
“嗯。走吧,雞鳴之前,我都可以做法,言心姑娘你來帶路,子歸,你帶我趕路,儘量快一些。”南易回道。
有晏子歸拽住南易飛行,是以不消片刻便出了縣城。
眼下空中的明月並不明亮,星星也極爲稀薄,是以視野並不開闊,只能隱隱看見輪廓。
入目的已經不是鱗次櫛比的建築,而是大片的平地,被分成了一塊塊種植着農作物的田地。而田地頭尾兩側,則是有不少拱起的土包。
言心飄在前方帶路,很快便準確無誤找出一個土包擡手指道:“遠徽的屍便是葬在這裏了。”
晏子歸停下身形,將南易放下:“你要如何召魂?”
南易一邊在暗夜中窸窸窣窣從懷中掏着物什,一邊耐心解釋道:“魂靈和屍之間是存在有一定感應的,是以我在此召魂,這屍體便相當於一個我和6遠徽溝通的媒介,他能感知到此地的情況,也能夠聽到我所說的話語。而就算是他不願意回到此處,我也有辦法強制性讓他歸來。而且屍體還相當於一個傳送門,就算魂靈是在很遠的地方,也能通過與身體間的感應而驟然附體來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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