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突遇“醫鬼”
要是他聽說，我唐小飯現在跟一個坑蒙拐騙算命的假瞎子有交情，一定會嚴厲地教育並好好奚落我一番。
雖然沒跟唐木舟接觸過太長的時間，但他這個人的秉性，我多少還是清楚的。
這個人看起來不着四六的，可骨子裏嫉惡如仇。
特別是，對算命的神棍一類的更是深惡痛絕。
這世界上，沒有無來由的愛恨。聽奶奶說，在我堂哥唐木舟很小的時候，生過一場重病。
當時他整個人昏迷不醒，反覆發燒，醫院裏也查不出來什麼病因。
看着兒子小小年紀，就遭這麼大的罪，我二叔唐五洲心急如焚，整天愁眉不展，唉聲嘆氣，卻沒有任何辦法。
每天的醫療費都是上千塊，錢花進去了，卻沒有任何效果。
那個時候的唐五洲，還沒有發跡。
他跟我二嬸，都只是普通的公務員，每個月的工資收入，雖然不算太低，卻也經不起這麼花。
當時我爸跟我奶奶得知了這情況，立刻就寄了兩萬塊錢過去。
可這，也只是杯水車薪。
看着唐木舟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我二叔跟二嬸帶着他去了大城市，託關係走後門什麼的，也還是掛不到一個專家號。
二叔每天都站在大醫院門口哭喪着一張臉，三十多歲的男人，看起來很無助。
一天早上，唐五洲照例五點鐘去醫院掛號室排隊。
這種專家門診的網上掛號，半年前就已經被預定了，唐五洲只能每天一早在掛號室門口，碰碰運氣，看能不能遇上一兩個突然放出來的小號。
這種機會，雖然微乎其微，但也總比沒有強。
幾個小時的等待，帶來的還是失望。
唐五洲已經麻木了，他木然地收拾好東西病歷就要離開，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突然從不遠處的牆角里竄出來，並且叫住了他。
那女人一臉的雀斑，又土又老。
我二叔只是木然地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這種人，俗稱“醫鬼”。
他們每天都盤踞在各大醫院門口，目標受衆，都是那些外地趕來治病的醫患。“醫鬼”們遊蕩在附近，他們一般會認準一個目標，然後逐步靠近。
這些目標都是沒有掛到號的普通百姓，“醫鬼”們很懂得對症下藥。
如果不是家裏有危重的病人，這些目標也不會大老遠來到這裏求醫問藥。
“醫鬼”不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主動上前。
他們會注意觀察，醫院裏專家門診放出來的小號，一般不容易被掛到，有很多人排了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也是一無所獲。
唐五洲很明顯，不是那幸運兒。
於是“醫鬼”鎖定了他。
當然，唐五洲，也不是傻子。
之前沒來過這種大醫院，可他在電視上，新聞裏，多多少少也聽說過“醫鬼”的騙局。
這些“醫鬼”其實“醫托”，他們就是抓住了病患家屬們“病急亂投醫”的心理。
沒有掛到號，病人躺在那裏，家屬心急如焚。
“醫鬼”找上門來，跟病患家屬說有認識的“名醫”，在醫院外面的某處私人診所就診，他們可以牽線搭橋，費用也比醫院便宜數十倍。
而且，這種“名醫”，醫術那是相當的高明。
在“醫鬼”上下翻滾的嘴皮子裏，就沒有“名醫”們治不好的病。
於是，一些人還真的着道了。
拿着一包亂七八糟的藥片回去，既花了錢，又耽誤了病情，“醫鬼”們真的是十分可惡。
因此對於這突然竄出來的女“醫鬼”，心如明鏡的唐五洲自然是扭頭就走。
女“醫鬼”一直跟在唐五洲身後，她帶着家鄉口音的語調，說出來的那些話，又快又滑稽：“老鄉啊，你別走啊，我向毛主席保證，我絕對不是騙子！”
“你每天這樣來了又走，是永遠掛不到號的，專家也要賺錢，除了掙工資以外，都在外面坐診，掙外快。”
“要不這樣，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那是一個老專家，中西醫結合的，連癌症艾滋病什麼的，都能治好。”
“人家這專家啊，收費合理，你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個療程就能見效，無效還全額退款，這種保障，你還擔心什麼啊。”
“……”
唐五洲的步伐很快，女“醫鬼”緊緊貼在他身後。
她的嘴巴喋喋不休，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趨勢。唐五洲被她弄煩了，再加上這段日子，本來就心氣不順。
於是一轉身，衝她大聲吼道：
“給我滾！”
這女“醫鬼”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身子往後一傾，就栽倒在了地上。
這女人倒在地上後，一把就扯住了唐木舟的衣角，嚎啕大哭說打人了。這動靜實在不小，周圍的人立刻圍了上來。
不得不說，這女人除了“醫鬼”這個工作外，還是個沒被發現的“演員”。
人越多，她的表演越投入。
撒潑打滾無所不能，眼淚鼻涕什麼的一把抓，真是聞着傷心聽者流淚。
周圍的人一眼就看出來，唐五洲，被訛上了。
可是大家都只是看看，誰不願意上前替他說話。
唐五洲只得自認倒黴，他掏出了兩百塊錢正要扔給這“醫鬼”，突然間，他握錢的手，被旁邊一個人拽住了。
那是一個女人。
三十來歲的年紀，身材清瘦，個子高挑。
只見這女人衝唐五洲說道：“收好你的錢吧，給你兒子治病，用錢的地反多着呢，花沒了他的命可就沒了！”
說完這話，女人蹲了下來。
地上，那女“醫鬼”還在撒潑，見突然穿進來一個陌生女人，微微愣了一下。
片刻後，“醫鬼”又開始剛纔的表演，這女人神色卻很淡定，她問“醫鬼”哪裏不舒服，只聽那“醫鬼”哭鬧着說：
“我全身都疼，我要死了！我頭疼、脖子疼、肝臟疼、屁股疼！”
見這“醫鬼”哪兒都疼，人羣中立刻傳來了一波笑聲。
女人擡眼看了看衆人，她也開始笑。
片刻後，女人低頭，從兜裏掏出一樣東西，遞給了那個“醫鬼”。當“醫鬼”看清那東西時，神色一下子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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