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甘大爺的壓力
但是我爸唐四海，卻對她非常的小心。
從之前跟我爸的聊天中，甘大爺是知道我爸是一個人，冷不丁的就跑出來一個女人，他剛開始以爲是我爸新找的對象。
後來才知道，那人是我爸離家出走的妻子。
甘大爺離開的時候，我爸已經忙着關店門了。
他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的雨，越下越大，一點兒如也不像是春雨。
甘大爺回到家裏，聽着窗外噼啦啪啦的聲音。
也不知怎麼回事，一晚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那場雨下了幾天。
這在春天，很少見。
這天下午，雨終於停了。
甘大爺好幾天沒吃麪，見雨停了，終於喜出望外地出了門。
下了好幾天的雨，空氣格外的乾淨。
甘大爺遠遠地看着槐花街，肚子裏的那根饞蟲彷彿要爬出來了。
這些年，每天晚上坐在街邊喫一碗麪，已經成了甘大爺的習慣了，冷不丁的一場大雨，好幾天沒出來了，還真是不太舒服。
眼看就要走到槐花街，甘大爺突然聽到有人在叫他。
那聲音柔柔的，是一個女人。
甘大爺四處看過去，周圍明明沒什麼人，他不知道是誰在叫他。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發現。
在對面街沿上的那顆樹下，一個女人的身影，正微微晃了一下。
甘大爺走近了，一下子認出他來了。
這個女人。
正是昨天在唐四海的店裏，那個最後進來的女人，甘大爺記得當時，唐四海叫她——“周曉娟”。
當時已經是下午了，天色不是很好。
路燈在這個時候還沒亮起。
甘大爺問她有什麼事兒，女人走過來，突然對甘大爺說：“你能跟唐四海說說嗎，讓他那個雞雜麪店別開了！”
聽了這話，甘大爺很驚訝。
他問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周曉娟說：“我是唐四海女兒的親媽！”
周曉娟這樣的回答，實在有些意味深長。
在這句話裏，她分明就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首先，她是我的媽，她生了我。
對於我的主權，她率先宣佈了。
其次，她跟唐四海沒有什麼關係了，她跟唐四海之間的關係，只有我。
甘大爺已經劉十幾歲了，很多事兒都見過。
只是，這個女人爲什麼會突然跑來找自己，甘大爺到覺得很稀奇。
說到底，他跟這個女人連一面之緣都算不上。
她怎麼會，跑來跟自己說這個。
甘大爺想不明白。
那天傍晚，女人拉着甘大爺說了很長時間。
中心內容就是，她希望甘大爺能做通唐四海的工作，讓他不要開那個雞雜麪店了，如果唐四海一意孤行，就會出大事兒。
甘大爺非常的糊塗。
就算這個叫周曉娟的女人，已經跟唐四海離婚了。
但是說到底，他們之前還是有過情分的。
到底還是有一個共同的女兒，再怎麼樣，也不用他來傳話了。
甘大爺終於忍不住了，他問對方爲什麼要跟自己說這這些，周曉娟突然眼淚巴巴的說着：“唐四海的店，真的不能再開了，再開下去，我的女兒就沒命了！”
甘大爺嚇了一跳。
眼見女人的情緒有些失控，他無奈地點了點頭。
“我只能試試，唐四海也不是我兒子，他會不會聽我的，真的很難說。”
看着女人離去的身影，甘大爺只覺得一身輕鬆。
他舒了一口氣後，走向了槐花街。
槐花街上，零星有一些小攤已經開始擺了。
甘大爺好幾次回頭，他總是感覺那個叫周曉娟的女人，還沒有走遠。
似乎她還在某個角落裏呆着。
正靜靜地注視着他。
甘大爺突然覺得身上有了壓力。
腦子裏也一直浮現着的是，那個女人跟他說話的時候，那眼淚巴巴的樣子。甘大爺年輕的時候，就看不到女人哭。
現在年紀大了，就更見不得這些了。
他也是有兒女的人，雖然現在都在外地工作，但平時甘大爺心裏也是一直記掛着他們的。
所以，在看到女人說自己的女兒時候，甘大爺心裏也是顫了一下。
雖然他搞不懂，爲什麼唐四海開了店，周曉娟的女兒就有危險。
不過，既然答應了這個女人。
他還是想試一試。
再往前走，我爸唐四海的麪店，已經開門了。
此刻我爸正站在竈臺邊忙活。
竈臺裏的一個大鍋，水已經燒開了。
我爸再在擺弄剛剛炒好的雞雜勺子，最近生意不太好，他只弄了小半盆，精心調配的勺子，不能得到顧客的喜歡，我爸的心情不是很好。
甘大爺走了進去，我爸一擡眼就看到了他。
這個時間點，比甘大爺之前來的時間要早。
我爸有些奇怪。
甘大爺找了個位子坐下來，拎了一下桌子上茶水壺。
今天的時間比較早，茶水壺裏還是空的。
我爸正要上前替他泡茶，甘大爺擺手說：“不用了，小唐，你忙你的，茶水我自己來弄就好了。”
吃麪前喝口茶，是甘大爺的習慣。
給自己泡好了茶水，我爸看了一眼還沒燒開的大鍋水。
他抱歉地對甘大爺說：“水還沒開，只能委屈你等等你。”
甘大爺說沒關係：
“我也不太餓，坐一坐也好，你忙你的好了。”
之後，他也不說話了，就這麼坐着，一邊喝茶一邊看着外面的來來去去走動的人。
這個時間點，槐花街夜市還沒正式開始營業。
街上人不多。
我爸擺弄着麪條，又開始切蔥，爲晚上的生意做着準備。
對門的燒烤店，還有他旁邊的肥腸粉店，已經有了客人，很多人從我們家店門經過，連看都不看一眼，就離開了。
這樣的場景，從精神上，是對一個麪店老闆最大的打擊。
之前的日子，我爸看了這些，只會唉聲嘆氣。
可後來，他已經習慣了。
人的心裏就是這樣強大起來的，唐四海每天都守着這個不溫不火的生意，他心裏雖然着急，卻也不反映在臉上。
過了一會兒，一大鍋水開了。
唐四海問甘大爺要不要先煮麪條了。
甘大爺搖了搖頭。
唐四海笑一下，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趁着這空閒的時刻，他從會懷裏摸出了一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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