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章 替代品
正如之前所分析的那樣，如果這只是個單純的交易活動，那作爲【老闆】的眷者，一定會盡全力保證客戶的安全。
畢竟客戶們的生命財產都得不到保障，怎麼可能進一步的消費？
可這“漣漪假面舞會”非但對賓客們的安全不怎麼上心，甚至還隱隱在鼓勵客人們互相爭鬥
完全不合常理啊。
這一點，就是高異一直沒有想明白的事情。
賓客們受傷乃至死亡，究竟會在哪方面有利於【老闆】呢？
看看這位於“銀月號”底層的實驗室吧，答案就在這裏。
高異最早認爲，放任這些有錢的賓客死亡，是在殺死能下金蛋的鵝。
現在看來，【老闆】的目的，是掌握那些鵝的同時，還要自己研究怎麼下金蛋
“所以，你們做到什麼程度了？”
高異歪頭掃了一眼那些玻璃罐內，正在緩緩成長的胚胎。
“可以問的詳細一些嗎，我怕我誤解了您的意思。”
那位【鋼琴師】維持着虛假的笑容和做作的禮貌，聲音依舊平淡而嘶啞。
他當然知道高異想問什麼，但依舊故意裝傻。
這甚至不是什麼談話技巧，更像是其令人厭惡的惡趣味。
“你們的這些‘替代品’能達到什麼程度，以及你們之前的‘漣漪假面舞會’已經做出了多少這樣的‘替代品’？”
高異自然也不是會因爲對方的挑釁而喪失理智的類型，依舊把握着對話的主導權。
而【鋼琴師】的沉默則在高異意料之中，他垂眸凝視着琴鍵上跳動的藍光，蒼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中央C鍵邊緣的刮痕。
“‘替代品’這個詞並不準確。”但當他開口時，依舊沒有給出直白的回答，“這些完美的生命體，纔是人類進化的下一階段。”
聽到這話，高異不由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你的意思是，這些‘替代品’比原本的那些人更高級？這難道就是你放任賓客死亡，並盜取他們人生的藉口？”
那位【鋼琴師】的話語，甚至算不上什麼辯解。
作爲【老闆】的眷者，其行動背後只有無盡的貪婪。
這所謂的“漣漪假面舞會”，之所以會在不同城市輪流進行，之所以要在這麼個遠離他人視野的船隻上進行，之所以要在賓客們簽訂保密協議的前提下進行。
原因，都是爲了這罪惡勾當所服務。
顯然，比起其他管理者，【老闆】對現實世界的影響和干預更爲嚴重。
在【導演】還在一個個人地挑選眷者，【司令】還在讓士兵完成些小任務時。
這位【老闆】，已經在設局操控世界範圍內各種有權有勢之人。
通過用自己的“替代品”，取代那些富豪與名流們，【老闆】自然而然地擁有了掌控世界的能力，進而擁有了控制這個生產玩家的星球的能力。
只有傻子，纔會相信什麼人類進化
在此基礎上，遊戲幣和各種資源自然也是滾滾而來。
比起這種直接抄家的模式，拍賣會這種形式效率可太低了。
而這一切的最終目的，自然是爲了讓【老闆】在“成神”的競爭中取得優勢。
“你好像不太信我在幫他們？”
高異絲毫沒有掩飾臉上不信任，【鋼琴家】自然也看了出來。
高異，或者說【調查員-羊】只是微微挑眉，等待對方的補充發言。
而另一邊的虛弱男人，只是緩緩站起身來，按動琴鍵，彈出了某個和絃。
離高異最近的培養罐突然泛起紅光，營養液如沸騰般升起氣泡。
浸泡其中剛剛由胚胎生長而成的“替代品”猛然睜開雙眼，虹膜中流轉着與四周如出一轍的機械藍芒。
“我們並不是在隨機殺人，相反，我們所促成的死亡，其對象都是那些滿腦肥腸的社會寄生蟲。
“他們佔據了大量的資源，卻不是源於他們的勤奮或天賦，而只是運氣與血脈。
“我們幫他們摒棄脆弱的肉體凡胎，抹去無用的情感殘渣，讓他們重新成爲對這個世界有益的人。
“您看，他們甚至能在零下三十度保持新陳代謝。”
【鋼琴師】起身時，燕尾服下襬掃過滿地數據線，擡起的右臂指向那睜開眼的“替代品”。
而那個甦醒過來的男人——如果可以叫做“人”的話，則露出了明顯的痛苦神情，在那玻璃罐中掙扎了起來。
那是個中年男人，高異還記得，應該也是今晚“漣漪假面舞會”的賓客之一。
起碼在高異製造出那“夢境世界”時，他還活着。
現在會出現在這，就意味着........他在剛剛死了？
男人無力地敲打着四周的玻璃罐起來，在營養液中強行睜開雙眼，向高異投來痛苦的求助眼神。
而高異，則絲毫沒有要行動的意思，默默地看着這個男人溺死在那泛着紅光的玻璃罐內。
“我還以爲您是很有同情心的人。”
看着那“替代品”不再掙扎，並被溶解成血水，重新化作細小的胚胎，【鋼琴家】轉過頭來提問。
“對人類，也許吧；對這個？”高異微微搖頭，“我沒看出任何值得我同情的地方。”
高異後退半步，靴跟碾碎了凝結在地面的冰晶。
他注意到那些養育着新的“替代品”的培養罐底部，金屬銘牌都在高頻震顫，某種加密電波正通過液體介質傳導進複製人大腦。
“所以你認爲‘人類’是什麼呢？肉體？意識？還是某種特質？”
那位【鋼琴師】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歪頭提問。
“我對哲學沒有興趣，沒必要搞這種文字遊戲。”
高異則依舊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拋棄了【調查員-羊】的招牌笑容。
眼前這個男人，確實是他非常討厭的類型——各個方面講都是。
沒有必要談論的太深，無論“人類”究竟是什麼東西，高異都不會對眼前這種造出來的“替代品”產生同情。
他的同情心還沒有這麼廉價
“你應該知道，我出去後可以將看到的這些東西，告訴所有人吧？那個合約是限制不到我的。”
最終，高異還是穩住了心神，進行最後的溝通。
“當然，我們不會強制您做任何事，但我也衷心希望您可以保守這個小小的祕密。”
枯瘦的【鋼琴師】依舊是那副令人不爽的虛僞笑容：
“同時，我們會給予您豐厚的報酬，用於感謝您今晚的協助，以及作爲保守祕密的酬勞，同時也會保證您和那位女賓客可以一同順利離開。”
“這是威脅？”高異冷冷問道。
“這是一個交易。”【鋼琴師】則笑得愈發開心，“這個是世界上沒有什麼矛盾是不能用交易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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