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談判
枯瘦的【鋼琴師】露出了一個有些勉強的笑容，微微伸長脖子，再次發問：
“您是不是誤會了些什麼？”
他可聽的太明白了。
這位【鋼琴師】頗爲刻意的再次確定，是爲了掩飾他本人的驚訝與動搖。
而看到對方的反應，高異也可以確認，自己索取的方向沒有錯。
雖然也可以對遊戲幣或者藥劑，索要一個超乎想象的數字。
但必須承認的是，高異很難把握這個具體的量。
要少了，對面這個【鋼琴師】便會痛快答應，用錢解決問題——【老闆】的眷者可不會缺少基本的物資。
要多了，便會讓自己提及的交易變得像個無聊的笑話——這可是作爲笑話大師的高異不可以接受的。
必須要卡在一個準確的度上，既要讓對方相信自己是真心要談判，又讓對方會感到心疼，無法一口答應。
最終，高異所索要的，是今晚這場“漣漪假面舞會”的拍賣品。
這是個很微妙的東西，在之前與那位主持人的交流中，高異已經得知了舞會相關的一些機制。
關於這些帶到船上的商品，作爲主辦方的他們並不在乎誰來買下，只在乎錢能不能到手
而高異現在要做的，就是讓那些遊戲幣到不了這位【鋼琴師】手裏，並且讓那些賓客們拿不到東西。
“你覺得我誤會了些什麼？”高異將手搭在最近的培養罐上，指尖輕敲強化玻璃，“我覺得我表達的很清楚了。”
罐內的胚胎在波紋中微微蜷縮，另一側，【鋼琴師】的喉結在蒼白皮膚下滑動，將嘶啞的聲音從中擠出：
“遺憾的是，那些拍品屬於不同的賣家........”
“但他們中絕大部分，顯然已經無法主張所有權了。”
高異強硬地出言打斷，指了指玻璃罐中新生的胚胎。
雖然不知道那舞廳內究竟是什麼狀況，但可以確認的是，普通賓客們仍在以一個極快的速度死亡。
在二人交談的時間裏，又死了十來個參與“漣漪假面舞會”的客人。
看樣子預告中的戰鬥，確實已經開始了。
“這個報酬.......確實有些太高了。”
不再露出惱人笑容的【鋼琴師】，顯然嚴肅了一些。
從其眼神中，高異能看出這個枯瘦男人正在權衡利弊。
而他，也適時地展示着自己手上的牌：
“滿足我，你頂破天得罪今晚舞會的幾個賓客——還有很大概率其中根本沒有活人。但要是我將這裏看到的事情傳播出去，那你得罪了可是幾乎所有人了。”
這段話語雖然有些刻意誇大後果，但也並不離譜。
這位【鋼琴師】的舉動，顯然是所有人都不能接受的事情。
對普通玩家，得知自己身邊可能存在着一羣受到控制，且沒有自主思想的傀儡，顯然不是什麼開心的事情——更不用提他們自己也要面對變成【老闆】手下“社畜”的風險。
對於因爲要對抗“外神”，而暫時結成了脆弱同盟的其他三位“管理者”來說，【老闆】的行動顯然也已經越界了。
他們爲了“成神”，所追求的東西可能有所不同，但都需要玩家們來提供幫助。
而【老闆】的行動，就是在嘗試獨佔玩家這種獨特且不可再生的資源。
更不用提這件事曝光後，應該也沒有人再會來參與所謂的“漣漪假面舞會”，乃至【老闆】下屬的各種交易活動。
那些原本已經安插在四處，開始生效的“替代品”們，也會被找到並喪失作用。
這些代價，也許對【老闆】本人還沒到不可接受的地步。
但顯然，不是這位【鋼琴師】可以做主的事情。
這一點，從眼前這位枯瘦男人閃爍的灰色眸子中，可以輕鬆讀出。
“您應該清楚，即便交易成立，那些貨物也不可能立刻兌現，也很難運輸.......”
到了這時，【鋼琴師】也意識到高異沒在開玩笑，反而開始打起馬虎眼來。
他說起話來，皮膚褶皺在顴骨處堆疊成一片陰影。
“如何搬運是我的問題，不需要你來擔心。”
高異依舊維持着那【調查員-羊】的和善笑容，直視着眼前的【鋼琴師】。
穹頂冷光燈光苟延殘喘地明滅着，金屬框架在天花板投下蛛網狀陰影。
頭頂的艙板，金屬震顫聲正從舞廳方向傳來。
培養液的渾濁氣泡倒映在【鋼琴師】陰沉的瞳孔裏，他沉默了幾秒，才重新開口：
“這確實超過我的權限，也許客人您可以換一種領取報酬的方式？畢竟您也是受【老闆】的邀請來的，我們其實也算半個同事，沒必要把情況弄得太僵吧？”
說到後半段話時，其言語中明顯的帶上了一絲威脅。
雖然依舊維持着體面，但話外的意思非常明顯。
既然是交易，就得權衡利弊。
如果高異這邊要求的實在太過分，那“殺人滅口”想必也在這位【鋼琴師】的考慮之中。
更進一步，他甚至可以將高異也用“替代品”所替換
其關於“同事”的論述，也得從兩個方面來理解。
一方面，自然是在講“我還沒動手，是念及我們之間的關係”。
想要用這種方式，讓高異相信其手上還有更多的牌，不是打不出來，只是不願意打。
另一方面，則是在隱隱進行威脅
高異自然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自己手上那個【鬼神憑證】，正是【老闆】託人送來的。
你說那位“星幣”的管理者，真的料事如神到，推演出了今天在“銀月號”和“漣漪假面舞會”中發生的一切，高異自然是不信的。
但說【老闆】完全沒有一點預料，那同樣是扯淡。
考慮到那位【推銷員】也參與到了這“漣漪假面舞會”的前期工作，這些“替代品”的事情，絕對不是【鋼琴師】自作主張。
他把高異稱作“同事”，可能是認真的
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老闆】已經把高異視作了一枚可用的棋子。
在這方面，【調查員-羊】的馬甲可能算不上可靠
考慮了片刻，高異還是做出了一定的妥協：
“我可以少要一點，但還是要拿今晚舞會的拍賣品當作報酬。”
“一件的話，還是可以接受.......”【拍賣師】再次堆出笑容，顯然對談判的推進感到開心。
“起碼五件。”高異則絲毫不讓。
“一口價折箇中吧，三件！”枯瘦男人坐回了鋼琴面前，搖頭說道。
這倒也是高異可以接受的範圍，他本來也沒打算拿走所有拍賣品——其中一些他也處理不了。
真心想要的，也就這麼一兩個。
故作不爽地，高異結束了今晚的討價還價：
“三個，但是要我自己選。”
“只要是是沒有主人的物品，以及二十號拍賣品之外的，都行！”
“成交。”
沒有理會對方伸出的右手，高異結束了這你爭我搶的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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