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0章 託孤

作者:微微的薇
顏白沒有說將來可以滴血認親。

  因爲,大唐這些大家族裏面從來不會玩什麼滴血認親這一套。

  他們不是傻子,他們比任何人都知道滴血認親這玩意不可靠,她們保證血脈純正的法子和皇室的法子是一脈相承。

  所以,在這些大家族裏面必定有一個非常“厲害”的婦人。

  這個婦人要麼是家臣,要麼是家族裏面的長輩。

  每當家族裏面有晚輩完親,新人同房,她們自有手段來驗證將來的子嗣是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第一個法子就是看落紅,看落紅不單單是看新婦是完璧之身,它的意義不止於此,它更像是一個起點。

  新婦同房後會有“元帕”。

  元帕專門爲新婦落紅準備的。

  有了落紅,長輩就知道同房的時間,然後以此來計算日子。

  如果第一次沒懷上,第二次同房,第三次同房的時間都會記錄在案。

  不管是哪一次懷上的,她們都能算出孩子出生的時間,他們會逆推,他們會把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慮到。

  時間不對,那就是有問題。

  這是起點。

  早產兒的問題,這個時代沒有早產兒,以目前的醫術水平,早產兒是活不了的,而且,就算能活。

  那也要人爲的夭折。

  爲什麼?

  因爲早產兒就算成活,他們將來的智力、身體都比不了足月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怎麼能擔任家族未來繼承的大任?

  所以,人爲夭折。

  當然,這種法子只是大概確定日期,因爲誰也不確定孩子是哪一日出生。

  所以,確定懷孕之後他們就會找大夫。

  大夫把脈,能精確的確定是哪一天,甚至是哪個時辰,兩者對應,是不是自己家晚輩的孩子,就心知肚明瞭。

  不用懷疑大夫靠不靠譜,大家族找的大夫沒有不靠譜的,能成爲大家族,認識的人都是最頂尖的那一批。

  能服務大家族的大夫都是有家學的,口碑名聲都不差。

  這是終點。

  這些大夫,他們摸一下你的手骨就知道你今年多大。

  推算一個生產日期,對他們來說,難度不大。

  肚子裏面的孩子越大,他們推算的也就越準確。

  二百八十天是足月,早幾天,晚幾天,這些自然能理解,大家族裏都有一整套完整的流程,嚴格而且縝密。

  顏白和裴茹第一次的時候,大嫂嫂都記着時間,第二次,第三次,她都把裴茹叫過去,偷偷的詢問一下。

  其實也不用問。

  請早安的時候,她看裴茹的氣色都看的出來,偷偷的詢問裴茹,只不過是確認一下而已,瞞是瞞不住的。

  而且,裴茹也會這些。

  當她和顏白定親的那一刻起,家裏就安排了人來教她,要麼是請的,要麼家裏的長輩,因爲裴茹是大婦。

  沒完親前她學的都是知識,等完親生子,切身體會後,先前所學的一切一下子就形象具體化了。

  她註定要爲今後顏家的子嗣考慮。

  像那些新興的家族,他們沒有這樣的人才,他們就只能去請,要花很多的錢,很多時候有錢都請不到。

  史大奈花萬金都求不得一人,連門路都沒有,到死都是遺憾,可見這樣的人才到底多稀缺。

  底蘊,這樣的人才是底蘊。

  山東豪族這樣的人才最多,不然爲什麼所有人都以娶他們的女子爲榮,光是想憑藉他們的勢力乘風起麼?

  如今的朝堂崔家都沒人了,依舊不妨礙他們成爲第一世家。

  顏白給暴怒又委屈的薛萬徹倒了一杯茶,顏白很想告訴他看開些,上有所喜,下必效焉,今後這樣的事情還有很多。

  髒唐臭漢麼?

  這纔開始,等到李二和長孫死後,他們的那些姐姐沒有人壓着,徹底的放飛自我,造反,睡和尚……

  可這些話說出口啊,未卜先知?

  那是惡意誹謗。

  “那這孩子你怎麼辦?”

  薛萬徹冷哼一聲:“我兄入土不久,丹陽說依據禮法孕子已經不孝,但宗人寺說子嗣傳承大於天。”

  顏白瞭然:“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宗人寺又不知道這不是你的孩子,所以,他們告誡丹陽,這孩子必須生下來?”

  “嗯!”

  顏白覺得這事真的很頭大,嘆了口氣:“這孩子繼承你的爵位,你能忍?”

  薛萬徹突然就淚流滿面,撩起長擺,露出大腿上傷疤,指着傷疤低聲哀嚎道:“這是打吐谷渾留下的。

  若是沒有你,那時候我說不定就沒了,我的國公之位是我拿命拼來的,現在,我不忍我還能怎麼辦?”

  “墨色,我根本就說不清啊,你知道嗎,我都要憋死了,所以我來找你,就是想說說話,我也只敢給你說!”

  顏白看着聲淚俱下的薛萬徹,認命的嘆了口氣:

  “你今日跟我說了這麼多,想必是有事要我幫忙,說吧,要我做什麼,提前說好,殺人的事情我不幹!”

  薛萬徹突然又笑了,拉着顏白的手,低聲道:“幫我養孩子!”

  顏白臉色大變:“滾蛋,老子清清白白讀書人,你讓我幫你養丹陽的野孩子?

  滾蛋吧,你今日送來,明日我就稟告陛下孩子失足落水淹死了,屍骨無存的那種,你千萬別送來。”

  薛萬徹聞言趕緊擺手道:“丹陽的孩子還在肚子裏,就算順利生下來,你覺得那個野種配我來說情,配來見你麼?”

  “那你這是?”

  “我在擔任靈州大都督時候有一子,是我平妻所生,她是靈州人,小門小戶,成不了大婦,也因爲此,我才能尚公主!”

  薛萬徹死死地咬着牙齒:

  “她若是跟我門當戶對,也就沒有如今的這麼些煩心的事情了,這都是命,墨色,我請你替我照顧好我的這個孩子!”

  “你薛家是大族,兄弟衆多,爲何是我?”

  薛萬徹看着顏白低聲道:

  “我兄弟先前跟着羅藝,後又跟隱太子,最後跟着陛下,三改其主,丹陽性子乖張,我是尚公主,她是君,我是臣!”

  “那個孩子今後可能是我唯一的子嗣,你說我敢賭麼?

  我若不提前安排,她們母子二人說不定就活不了!”

  說着薛萬徹突然跪在顏白麪前,低聲道:

  “兄弟,你的爲人我知道,也只有把孩子交給你我才放心,丹陽性子再乖張,她也不敢在這裏露出分毫,求求你,拉兄弟一把!”

  顏白拽着薛萬徹,他就跟生根了一樣,怎麼拉都拉不起來。

  顏白嘆了口氣:“多大?”

  “貞觀三年滅梁師都,那時候我認識的她娘,那時候她服侍的我,恰逢突厥未滅,我只娶她,未敢要孩子。

  一直到貞觀六年她懷上,貞觀七年立夏丑時生,取名醜奴,到今年才過十個年頭,滿打滿算九歲!”

  “生辰八字你都給我說了,你這要託孤啊?

  這樣吧,我是不能收他爲弟子的,安排給韓王李元嘉爲弟子如何?”

  薛萬徹點了點頭,喜笑顏開:

  “韓王好,他性子大方,又是太上皇最寵愛的孩子,好啊,但做你的徒孫更好,隔着輩親!”

  顏白這才把薛萬徹拽了起來,無奈道:

  “輩分本來就亂,真要論輩分,以後還是各論各的,但你我依舊是兄弟,過命的那種!”

  薛萬徹點了點頭,心事了卻,整個人放鬆了許多,在顏白不解的眼神中他跑出了書房,片刻之後他帶來了一個孩子。

  孩子又瘦又小,眼神也不靈動,呆呆的,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樣,看着像是有點自閉症的樣子。

  跟薛萬徹爽朗的性子不一樣,但眉宇間卻是跟薛萬徹一模一樣,光看長相,確定是薛萬徹的種無疑。

  “醜奴,跪下,磕頭,喊師祖!”

  孩子看了薛萬徹一眼,然後又看了顏白一眼,默默地跪下:“師祖!”

  很平淡,平淡的不像是一個孩子。

  顏白把剩餘的鹽豆子全部倒在了孩子的手心。

  然後把薛萬徹拉到一邊,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萬徹,我說話難聽,這孩子咋看着有點,有點……有點像大肥呢?”

  薛萬徹嘆了口氣:“小時候嚇着了,自那以後就有點呆,但墨色你放心啊,呆是呆了點,但不傻,絕對不傻!”

  薛萬徹拉着醜奴:“來,阿耶問你,五六七和六八九積多少?”

  (ps:古人把乘法叫做積,計算方法叫做鋪地錦,戰國就有乘法口訣,只不過是倒着背的,先從九九八十一開始。)

  孩子眼睛一亮,頭也不擡道:“三九零六六三!”

  薛萬徹得意的看着顏白,顏白也有了興趣,看着孩子輕聲道:“醜奴,我問你,三七六八和三九二四,積多少?”

  醜奴眼睛又是一亮,伸手在眼前劃拉幾下,看着顏白直接道:“一四七八五六三二!”

  顏白聞言瞬間呆住了,連忙又隨口說了幾組數字,無論加減,還是乘除,這孩子能做到張口就來。

  看着顏白目瞪口呆的樣子,薛萬徹的得意道:

  “我的醜奴是不愛說話,但真的不傻,墨色你現在信了吧!”

  顏白點了點頭,不可置信道:“神佛給他關了一扇門,卻給建造了一個全景天窗,天才在左,瘋子在右!”

  ……

  薛萬徹走的時候心情很好,唱着秦王破陣樂走的。

  丹陽公主終於在天黑的時候等到了薛萬徹的見禮。

  見薛萬徹看都不看她一眼離開後,丹陽扭頭對身邊的一嬤嬤問道:駙馬都尉早間去哪裏了?”

  “回公主,送薛之劫小郎君去樓觀學讀書了!”

  “那醜奴呢?今日沒來拜見我,是不是也去了?”

  “回公主,是的,小的親眼看見駙馬都尉把他抱上的馬車,小的估摸是送到樓觀學去了吧,駙馬和縣公關係好......”

  丹陽聞言眯起了眼,瞬間就想通了一切,她不但沒覺得羞恥,反而冷笑道:“顏縣公也是沒點眼色。

  我是皇帝的妹妹,我是君,他是臣,這是我的家事。

  去準備幾份禮物,明日我去看晉陽小侄女去,我倒是想問問顏白,他到底要做什麼,是真的要讓我難堪麼?”

  “喏!”

  ~~~~~

  (多寫了一點,懶得分章了。感謝大家的禮物,週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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