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章 提氣
出了太極殿的臣子們好像心情都不錯。
戶部就那麼多錢。
支持一場大戰可以。
但絕對支持不了這麼多場大戰。
戶部的錢可以支持愛打仗的粗漢去打仗。
但戶部的錢也不會全部的都給兵部。
無論何時戶部都會留下一部分錢。
這筆錢是用來應對突發情況的。
至於大家的心情爲何不錯,因爲這一次陛下用的是他自己的錢。
是少府監的錢,是太上皇的錢。
歷朝歷代裏,沒有任何一個臣子是希望皇帝很有錢的。
就跟他們掌權者不喜歡商賈很有錢是一個道理。
商人有錢會大量的囤積土地或是糧食,不從事生產。
但是他們最後卻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財富。
皇室有錢,臣子身後的家族作用就會被削弱。
皇帝有錢也就代表同時擁有了軍權和財權。
再加上它本身就是皇帝,這個權力就更大了。
犒勞三軍四個字就足以讓人害怕。
從今日的朝會來看,衆人心裏明白,所謂商議只是告知。
皇帝心裏其實已經有了決斷,他根本就沒想過逐一擊破。
皇帝要的就是一戰而定之。
長孫無忌有些心不在焉,他沒有因皇帝花自己的錢而竊竊自喜。
他隱隱覺得皇帝身後有一個智囊在給他出謀劃策。
顏白去西域到現在。
原本許多事還需要傾聽臣子意見的皇帝不見了。
如今的皇帝冷靜的可怕。
對局勢也透徹的可怕。
粗中有細。
尤其是對人心,就如女子一般細膩。
長孫無忌一直以爲這是太上皇在背後給皇帝出謀劃策。
細細地想來他又覺得也不盡然。
他比任何人都熟悉太上皇。
如此行事的手段不像是太上皇的手段。
李承乾在羣臣退去之後就直接去了立政殿。
自從長孫皇后在這裏去世以後。
立政殿就成了李二常待的地方。
大殿後景園的所有大樹都移種到了別處。
原來大樹的位置種滿了銀杏樹。
等到秋日到來,滿園金黃。
如今正是最美的時候。
李承乾默默的想着心事。
剛剛走到第一個月亮門,裏面一道身影就衝了出來。
猝不及防的李承乾險些被撞翻。
惹得小曹內侍發出鴨子一樣的尖叫。
“小龜,你這是皮癢癢了是麼?”
李承乾揉着肚子,望着虎頭虎腦的龜奴氣不打一處來。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每次還都是同一個地方。
龜奴知道自己又犯錯了。
他就想不明白。
爲什麼自己每次要出宮的時候總是會碰到皇帝。
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皇帝好像是故意堵在這裏一樣。
龜奴慌忙的賠着禮,嘴上說着好話。
站在他身後的胡家大小子低着頭。
根本不敢擡頭多看一眼。
他是胡風的兒子,他比龜奴大。
自從胡大戰死以後,衙門就重新給胡家上了戶籍。
胡氏成了遺孀。
胡風是爲國而死的有功之士。
至於胡風的唯一血脈,他就是正兒八經的大唐人。
今後隨意的出入國子學,樓觀學。
可以參加科考,可以做官。
是真正的勳貴子。
他現在就是龜奴的伴讀,龜奴學什麼,他也跟着學什麼。
所學的都是頂尖的學問。
見的人也是人間頂流。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
朝廷就是一架冰冷的機器。
它的每一道政令,每一件事都蘊含着深意。
胡風的悍勇之名被衙門宣揚了出去。
紅紙黑字掛在東西兩市門口掛了半年。
如今在長安胡風的事蹟誰不知道。
如胡風一樣的胡人也很多。
希望自己能有朝一日死在戰場,蒙蔭子孫。
小人物的翻身才是老百姓最愛津津樂道的。
胡風用自己的死,把民族融合硬生生的往前推了一大步。
朝廷的政策是大方面,底層的融合纔是核心。
見龜奴不斷地道歉,李承乾假裝生氣的模樣有些繃不住。
氣惱的伸手揉亂龜奴的髮髻,笑道:
“讓我猜猜你出宮做什麼?
是去看小梨麼?
哎呀呀,可不好,你父親不在你就胡亂跑,小心他回來打斷你的腿。”
龜奴聞言頓時急了,大聲道:
“我纔不喜歡那個什麼孔梨,我也不會娶她,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做主。”
李承乾沒好氣的拍了龜奴一巴掌。
“這話誰教你說的!
自打孔夫子離世前定了你和她的婚事,你這輩子就跑不了。
這話要是讓她堂兄孔惠元聽到了。
看他不過來抽死你!”
龜奴不說話。
他現在這個懵懂的年紀。
最討厭的就是知道他有一個媳婦。
雖然說龜奴的媳婦不是孔家的直系。
但人家姓孔。
一個妾生的孩子能娶孔家女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於定娃娃親這件事,顏白沒有拒絕的權利。
伽羅開心,大兄點頭,孔家也覺得這門婚事是一件好姻緣。
自己雖然是孩子的父親,但在這件事上好像沒多大的權力。
李二也很不開心,李氏公主這麼多
“準備什麼時候回來?”
龜奴嘟着嘴巴道:“後日就來
阿翁就給了我一天的時間。
回去見了家裏的長輩,拜見母親和姨娘之後我就回來!”
“對了,我還準備去看看昭甫大兄。
聽說嫂嫂有了喜事,阿翁說懷的還是雙生子呢。
我得回去看看,最好是兩個妹妹。”
李承乾又揉了揉龜奴的腦袋,笑道:
“去吧,知道你歸心似箭,不逗你了,走吧。
記得別迷路。
迷路找不良人讓他們送你回去。
或者是送到你顏善大兄那裏!”
龜奴不服氣道:“放心吧,我已經長大了!”
“去吧!”
龜奴再度大步跑開,兩人很快就到了第九道宮門。
騰遠望着氣喘吁吁的龜奴忍不住打趣道:
“小個子注意安全!”
龜奴笑着回道:
“知道了大個子!”
“等我休沐了,看我不去揍你!”
“等我陳摩詰大伯回來,看他不打死你!”
想到陳摩詰,騰遠心酸了一下。
上次說好了回長安就不動彈了。
一輩子就呆在長安哪裏都不去了。
可到了如今……
他還是想和陳摩詰那般去看看。
“快走吧,彆嘴貧了!”
龜奴擺手告別道:“走了,我後日進宮來給你們帶酒,”
宮衛等人聞言哈哈大笑。
在這宮裏,打趣龜奴是他們唯一的樂趣。
都是功勳之後,他們抽空還會去教龜奴騎射。
彼此之間可以說太熟了。
過了九道宮門,也就出了皇城。
城門外的大肥和布隆早早的都來等待了。
“大肥叔,布隆叔,今日是你們來接我,我大兄呢,我晉陽嫂嫂呢?”
大肥把炮彈一樣衝到自己懷裏的龜奴抱起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憨聲憨氣道:
“他們去了東宮,幫十一娘子整理嫁妝去了呢!”
“那咱們去東市看看?”
“不行,大娘子說了你必須先回家。”
“哦!”
龜奴頓時蔫了!
立政殿後面的景園內,李承乾認真道:
“父皇,此刻我們就像是一個莊家。
輸了,他們拿走我們的錢。
我贏了,他們的錢都是我的!”
李二悠悠地嘆了口氣:“一場豪賭啊!”
“賭贏了,兩代人平平安安,只要有這兩代人,我大唐就不再無人可用!”
李承乾難得的開心了起來,他知道他做的是對的。
望着李承乾的笑臉,李二忽然道:“你不擔心顏白麼?”
“孩兒只是擔心他殺的太狠!”
說着李承乾從懷裏掏出一封密信。
李二打開一看,破口大罵道:
“狗屁的陣斬五萬,小小吐蕃,他哪裏來的五萬兵卒......”
“還李厥衝陣殺敵,俘虜兩員大將,吐蕃除了祿東贊它有個狗屁的大將。”
“這軍報是羊頭都算進去了是吧?
御史呢,這是哪個御史寫的,欺君,這狗日的欺君......”
西域的陸拾玖忽然感到渾身發寒,緊了緊衣衫,跑去熬薑湯去了。
可不敢生病,可不敢啊
李承乾輕輕地拍打着李二的後背。
他知道父皇並不是真的生氣笑道:
“父皇,不是假的,敵軍號稱是五萬大軍,軍長史只能捏鼻子認.....”
“發到禮部沒?”
“沒,兒臣準備留着今後提氣用!”
李二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笑道:“大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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