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 章 二囡的危機

作者:微微的薇
應國公府。

  二囡抱着武士彠的牌位跪坐在祖祠正前。

  在二囡的對面。

  武家子嗣,大的、小的、老的,快把院子擠滿。

  如今的武家一族只是名聲不顯,但絕對不是小門小戶。

  武士彠在武家不是老大,而是老四。

  他上面還有三個兄長。

  大兄武士棱,官至司農少卿,封宣城縣公。

  因爲官職的緣故,他長年待在宮裏。

  在禁苑裏研究農囿之事。

  也就是說農事方面很擅長。

  農耕是國家立足之本,司農少卿官職清貴無比。

  武士棱作爲農業專家,屬於國家的特種人才。

  顏白聽二囡講過,他大伯的性子很好。

  唯一遺憾的就是死的早。

  武家大房這一脈人丁不旺。

  兒子武君雅襲爵宣城公。

  孫子輩只有武希玄、武敬真、武敬宗三人。

  三個子孫裏,只有武希玄稍微有點出息。

  因爲武家是商賈之家,靠着李淵有了今日這般光景。

  所以

  哪怕武士彠官至國公之流。

  哪怕武士彠娶了楊氏之女。

  但在長安勳貴眼裏,武家還是商賈。

  哪怕武家肯降低標準,以國公的身份去屈尊降貴。

  但娶一個侯爵的長女都很難。

  所以,武家子侄,很難娶到貴婦。

  沒有聯姻的聯合,武家落寞是必然的了。

  像關隴八大家,五姓七望這樣的頂級豪門。

  連讓人大門全開的資格都沒有。

  提親都找不到媒人。

  (ps:出土墓誌銘記載,武希玄,字敬道,起家右勳衛,襲爵宣城公!)

  二兄,武士逸二房人脈也單薄。

  只有一個兒子武思元,在書院明經科考試考出來了,現在是一個縣令。

  三兄武士讓人脈最旺。

  有四個兒子,分別是武懷亮、武懷道、武懷運、武惟良。

  不過這四個兒子也一般般,但卻很有錢。

  因爲武氏家族在沒有投靠李淵的時候就是鉅富。

  投資李淵起兵到大唐立國。

  武家官運雖然不怎麼好。

  但是真的有錢。

  這些年一直是經營木材的大商賈,因爲祖上就是靠着這個發家的。

  李元嬰蓋滕王閣走的就是李淵情誼。

  武家大房只收了木材的運送錢,相當於白送。

  但也是三房武士讓的這幾個兒子欺負二囡和他娘楊氏欺負的最慘。

  尤其是武惟良、武懷運、武懷亮三人。

  如今三個伯父裏也就武士讓活着。

  武士讓輩分高,在當家。

  但是武士彠死後並沒有對二囡母女以禮待之。

  市面謠傳,他很想繼應國公這個爵位。

  是他讓自己的兒子來欺負二囡和楊老夫人。

  謠言並不是空穴來風。

  如果武士讓在這件事有苗頭的時候就下手製止。

  他的兒子又怎麼欺負孤兒寡女。

  如今,滿院子的武家人,也就武士讓一個人是站着的。

  武士讓面帶憤恨,欲言又止。

  他現在不敢對二囡呼來喝去。

  他心裏很清楚,二囡的一句話就能讓他在長安寸步難行。

  河東裴氏中眷房的大婦。

  可他心裏很不服。

  二囡在家行二,長女都算不上。

  已經是嫁出去的女兒了,還不是原配所生。

  如今又回來管武家的事情。

  武士讓嫉妒的快要發狂,憑什麼這個賤人有這麼好的運氣。

  憑什麼自己的女兒說一個親事都那麼難。

  “裴氏,你要做什麼?”

  二囡看都沒看三伯武士讓一眼,聞言看着衆人道:

  “想必有些人已經知道了什麼。

  前幾日宮變,在死去的賊寇身上搜出十二套重甲,上刻着武家的族徽!”

  “我今日回家不想讓大家覺得難堪。

  我只想告訴大家,武家一族覆滅在即,諸位請做好準備!”

  武家衆人聞言頓時慌作一片。

  壓抑的啜泣聲隱隱傳來。

  宮變,盔甲,這兩個詞很輕。

  但對於衆人而言不異於大廈將傾,家破人亡。

  “裴氏,如此說來你今日是來看笑話的?”

  二囡聞言冷笑道:

  “武家的笑話還不夠多麼,還怕別人笑麼?

  伯父請記住,今日在這裏我不多說什麼,出了這個門……”

  二囡眼裏冒出的兇光,望着武士讓道:

  “出了這個門,大伯請叫我武尚宮。

  我的名字可是在族譜第一頁。

  要是讓我裴家族人知道你如此無禮,他們拿刀子殺來,就別怪侄女無禮了!”

  “你……”

  望着拔刀的裴清風、裴明月。

  望着門口的裴家家將已經拿出了摺疊弩。

  武士讓頭一次覺得人生可以如此憋屈。

  一個武家的二娘子,如今已經高高凌駕於母族之上。

  二囡高傲的瞥了一眼武士讓,淡淡道:

  “打斷骨頭連着筋,我不願讓逝去的父親泉下有知後不得安寧。

  今日來就是拉一把,信不信無所謂!”

  二囡深吸了一口氣:

  “甲冑有定數,聽好了,現在就查。

  查是哪房的甲冑缺失。

  看看是哪房在行這大逆不道之事!”

  涉及自身安危,武士讓就是有再多的不爽,也忍着。

  他也知道這件事不查清楚。

  家族覆滅就在眼前了。

  侯衛才把武元慶和武元爽抓走。

  不良人已經盯死了應國公府。

  武士讓雖然老,但他並不糊塗。

  “查!”

  武家輩分最高的人發話了,武家的武庫打開了。

  看他們遮遮掩掩防賊的樣子,二囡滿眼不屑。

  武家有錢不假,有書院府庫的錢多麼?

  有皇帝內府的錢財多麼?

  怪不得別家娘子看不上武家兒郎。

  人家滿屋子書,武家非要搞得自己渾身的銅臭味。

  要不是今日爲了來查事情!

  二囡都懶得踏進這個門檻!

  除了大伯、二伯這兩家。

  除了心疼自己的姐姐武順和小妹。

  剩下的人二囡才懶得管他死活,都死了也不傷心。

  府庫一開,甲冑之事很快就有了結果。

  除了大房二房的夠數,三房和四房都不夠數。

  武士讓看到結果臉色大變,身子也有些搖搖欲墜。

  甲冑這東西太重要了,也太要命了。

  和平年月養護,輕易不示人。

  一旦戰亂起,這些東西就是保護血脈的最重要的器物。

  各家家主防止不成器的子嗣偷偷拿出去跟人打架。

  出入有登記不說,還有家臣照看。

  就怕萬一……

  二囡知道事情已成定局。

  不是什麼狗屁的謠傳,深吸了一口氣!

  看了一眼戰戰兢兢的武懷亮、武懷道、武懷運、武惟良四人。

  二囡淡淡道:“清風!”

  “在呢!”

  “打!”

  武士讓聞言大聲怒喝道:

  “裴…二囡你敢!”

  二囡將手中的牌位高高一舉,大聲駁斥道:

  “我爹在世時是武家家主,我娘如今還活着。

  甲冑丟失,全族命運,我爲何不敢?

  你當我是在撒氣麼?”

  “家族府庫,只有嫡系子嗣才能進入。

  大房二房沒丟,三房四房甲冑不全。

  不用腦子想就知道誰拿的!”

  武士讓大喝道:

  “你這一脈也丟了,你爲什麼打我的兒子!”

  二囡聞言嗤笑道:

  “兩位兄長被抓,這家裏就剩我們姊妹三人。

  打大姐,打我,還是打小妹?”

  “要不我走,三伯父你來問,然後你去找大理寺解釋?”

  武士讓咬着牙,望着自己的四個兒子,猛地一聲怒喝:“說!”

  武懷亮知道事情瞞不住了,低着頭,喃喃道:

  “是武元慶和武元爽拿走了!”

  “誒,造孽啊!”

  二囡聞言站起身,居高臨下的望着武懷亮道:

  “我只問一遍,在這之前,武元慶和哪家走動頻繁。

  不要說是衡山王,衡山王看不上這兩位!”

  武懷亮知道,但他不敢說。

  知子莫若父,武士讓哪裏看不出兒子在遮掩着什麼。

  走上前,手中的柺杖重重地砸在武懷亮的腦袋上。

  鮮紅的血立刻就淌了下來。

  “逆子,非要到了刑部你才肯說麼?”

  “孩兒不知道,孩兒只知道,武弟在數月前喝醉了酒。

  回來很開心的對我說武家發達了。

  趙國公以禮相待……”

  剎那間,二囡全明白了。

  二囡太瞭解自己的兩位兄長了。

  欺負自家人厲害的不行。

  到了外面狗屁都不是,更別

  說造反了。

  這兩個字說都不敢說。

  此刻,二囡不得不佩服薑還是老的辣!

  “小妹,走,跟我回家!”

  “哦!”

  小武主動的牽起了二囡的手。

  跟着二姐一起走出這個讓她一點都不喜歡的武家。

  她希望,在外面沒有人會逼着她去嫁人。

  二囡一直想給小妹說一門好親事。

  奈何實在太難。

  高的攀不上,攀上了也只是一個妾室。

  低的雖然可爲大婦,可心有不甘!

  不是嫡長女,祖上又是靠商賈發家,門當戶對都是奢求。

  二囡慶幸自己有個師父。

  若是沒有顏家在後面把自己舉一把,自己比小妹也強不到哪裏去。

  不然,父親臨終前也不會想着把自己送進宮去了!

  走到大街上,二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道:

  “長孫無忌,既然你要滅我族,那咱們就比一比誰更快!”

  二囡帶着小武去了東市。

  給她買了一身好看的衣衫,又給她買了好多好喫的。

  把小武安置好,二囡去了一間密室。

  此刻的密室裏站滿了人。

  二囡已經在做計劃,在補可能出現的漏洞。

  一旦補完,二囡覺得自己可以讓長孫無忌死好幾個兒子。

  他兒子多,應該不傷心!

  密室裏的人都在默默的等着。

  他們跟着二囡做過很多事,拿了很多錢。

  數次的全身而退讓這羣人對那個未知的主人敬畏神明。

  此刻的顏白剛從裴府出來。

  二囡不在,顏白打馬來到東市……

  此刻的二囡已經想好了用什麼藥。

  以什麼法子進趙國公府,然後用多大的量。

  如何讓這件事看起來就是一個意外。

  如今的長安這麼亂。

  二囡甚至連禍水東引,引給誰都想好了。

  就在二囡起身準備讓衆人抽籤的時候。

  罐子從暗門裏鑽了進來,在二囡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二囡一驚,趕緊從暗門裏鑽了出去。

  出了暗門,二囡見師父正坐在那裏喝茶,腦袋頓時垂了下去。

  “師父!”

  “誰讓你這麼生氣?把三教九流的人都請了過來,要弄誰!”

  二囡猛的擡起頭,強忍着酸楚道:

  “師父,趙國公對武家用計,甲冑出現在皇宮。

  一旦坐實,母親得死,姐姐和妹妹也得死!”

  從不哭的二囡開始掉眼淚,這是顏白頭一次見到。

  顏白這也是頭一次見到她哭。

  知道二囡這是忍不住了。

  她有很多親人,但那些親人裏面很多都不算是人。

  都說她做事過於無情,其實這些都是她的那個家造就的。

  因爲,不狠,別人就會一直欺負你。

  用顏白腦子裏的那句話來說就是。

  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

  原生家庭……

  “回仙遊去,剩下的我來!”

  “師父你……”

  顏白深吸了一口氣,想伸出手揉揉二囡的腦袋。

  卻發現已經不合適了。

  尷尬的收回手,笑道:

  “你回家,我進宮!”

  “師父進宮做什麼?”

  “替你出氣啊!”

  顏白笑了笑:“從未審過案,這一次我想試一下!”

  二囡聞言哭的更厲害了。

  如小時候那般撲了過來,緊緊地摟着顏白……

  “爲了你,我也想爲青雀出一口氣。

  如果他的手段真的遮掩住了一切。

  那時候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攔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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