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章 褚公的門生

作者:微微的薇
主審官的旨意下來了。

  三省對顏白當主審的這道旨意頗有微詞。

  褚遂良,來濟等人認爲顏白在朝中的人際關係太複雜。

  並不適合主審。

  可許敬宗、楊師道、獨孤氏等人認爲顏白已經有了文宗的氣度。

  來負責這件事其實就是最好的安排。

  但高季輔,褚遂良等人卻不這麼認爲。

  他們認爲顏白成不成爲文宗和審理案件沒有多大關係。

  就跟寫史一樣,前朝的史爲什麼要後朝來寫?

  今朝人不寫今朝事,後世纔可撰古人。

  顏白成不成文宗,這件事應該要讓後人來評判。

  和主審並無關聯。

  並不能以此就證明了顏白可以當主審。

  然後……

  一月一度的朝會在這件事由誰負責上又吵了起來。

  一方說顏白的缺點,力圖讓長孫無忌再度負責這個案件。

  因爲上一次房遺愛、杜荷造反的案件趙國公長孫無忌處理的很不錯。

  朝中人認爲他有經驗,懂得分寸。

  另一方認爲上一次趙國公要動用車裂之刑,這明顯是不對的。

  因爲這件事。

  大唐在後世人的眼裏會顯得荒唐又暴戾。

  這個刑罰多少年前都被禁止了。

  許敬宗把這個當作長矛狠狠的朝着褚遂良刺去。

  誰料到韓瑗挺身而出。

  不但替褚遂良擋下了這一矛。

  還把顏白先前挖糞坑,在朝堂上打人,喜歡立京觀的事情說出來了。

  更說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聞所未聞。

  京觀的事情一出,那些高句麗的降臣走出朝列就開始哭。

  他們不敢說這件事不對。

  只敢說殺戮太盛。

  乞求皇帝去拆掉京觀,讓他們的兒郎入土爲安。

  好好的一個朝堂頓時亂成了一鍋粥。

  許敬宗算是看出來了,這羣人就是想讓朝堂亂起來。

  無論結果如何,無論誰是主審,

  反正就是不能讓顏白上。

  所有人心裏都很清楚,

  以顏白目前的聲望,他只要審理這個案件。

  對某些人來說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許敬宗有些孤木難支。

  顏白不在,他一個“德行”不好的人。

  在這個朝堂上說話還是不夠分量。

  德行是他的死穴。

  許敬宗今後無論官職多大,僅憑這一點,就可以輕鬆的被罷免。

  所以,李承乾不敢讓許敬宗在武德殿分三省的權。

  許敬宗也有些不解。

  河間郡王府和顏白關係最好。

  李崇義也來了,李晦也在。

  爲什麼這兩人閉口不言,這倒讓許敬宗頗爲意外。

  在衆人的“圍剿”下許敬宗,楊師道等人勢單力薄。

  長孫無忌經營多年的人脈關係在這一刻一展無遺。

  李承乾心裏也清楚。

  顏白是真的能做到無欲則剛。

  他已經確定不入朝堂,就等於放棄了一切可抓在手心的權力。

  審判結束了就真的結束了。

  “都別吵了,聽朕說一句……”

  李承乾說出了他的安排。

  在李承乾淡淡的話語裏,一個比較中肯的方案出來了。

  顏白是主審,副審多達六人。

  許敬宗、長孫無忌、高季輔、韓瑗等人是副審。

  旨意送達,等着這道旨意已經很長時間的顏白要進宮謝恩。

  這個流程不能少。

  顏白還得聽聽李承乾有沒有別的安排。

  李象到底是死,還是貶爲平民這個得看陛下怎麼看。

  就算這個旨意沒來,顏白也要進宮。

  玄奘昨日來找顏白了。

  他說陛下的心已經亂了。

  已經有了求神問佛之心。

  這一段時間裏不斷有僧道進宮。

  想想也釋然。

  他的腿快成了他的心病。

  如今雖在一步步的變好,雙腿也漸漸地有了知覺。

  可李承乾還是覺得太慢了。

  他想一下就恢復到以前的模樣。

  就跟生病的人一樣。

  恨不得把藥一喝,明早起來就生龍活虎。

  可老祖宗在很早之前都已經說得明明白白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哪能一下子就好起來呢?

  李承乾肯定是知道這些道理的。

  可如今他的心亂了,這些道理已經聽不進去了。

  他只能聽的見……

  萬一就有人可以讓他一下子好起來呢?

  所以,無論旨意下不下達,顏白都必須進宮一趟。

  該說的還是得說。

  李承乾他聽不聽得進去他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顏白騎着馬來到含光門。

  大肥懂事的把馬牽到一旁,在邊上找了個舒坦的地方。

  準備等着自己的大郎把事情忙完後出宮。

  大肥的確是年紀大了,不如以前了。

  顏白都四十多了。

  何況大肥呢?

  在以前,就算身子再差,在掰手腕的比較上幾乎沒有敵手。

  如今不成了,速臺那一羣人裏他有一半都比不過。

  他很失落。

  顏白不止一次的安慰他說這是年齡的問題。

  並不是他不行了。

  但大肥失落的心還是沒有好起來。

  大肥四十多了,已經有白髮了。

  速臺那一幫子人,除了有幾個年紀大點的和年紀小的,剩下的都是壯年。

  之所以是這樣的族羣構造。

  因爲都被優勝劣汰了。

  身子高大能喫是他們的優勢,但同時也是他們的負擔。

  在沒有外人的幫襯下,身體不好的,都死了。

  就如李崇義所說。

  回不去了,大家都回不去了!

  顏白見大肥選好了等待的位置,扭頭朝着宮裏走去。

  如今的宮衛已經全部替換,看他們的膚色……

  顏白就知道這羣人是來自哪裏。

  “挺勤快啊,假期還沒有休完吧!”

  “回大總……回郡公的話,還有半月。

  但不敢再休了。

  再休的話,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錢財就要被我花完了!”

  顏白莞爾。

  走過了太常寺,就是尚書省。

  沒有了腰牌,再往前走就不行了。

  宮裏的規矩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嚴。

  “琅琊郡公?好久不見啊!”

  高季輔見到顏白笑着走了過來打招呼。

  他知道顏白進宮所爲何事。

  但他奇怪顏白爲什麼不參加朝會。

  “原來是高公當面,旨意下達,下官就來了。

  進宮是想看看陛下如何安排。

  有什麼指示,然後趕緊辦事!”

  每次見高季輔顏白心裏都不好受。

  多好聽的琅琊二字。

  從他嘴裏出來就變成了藍牙。

  在高季輔面前顏白一直保持着謙遜。

  但又絕對不會和這樣的人貼心。

  御史臺出來的人顏白都不會交心。

  這裏面不包括書院的人。

  這羣人雖然極有骨氣,敢直言納諫。

  但這羣人做事也不擇手段。

  狠起來都敢先殺兒子,再殺自己。

  只爲青史留名。

  高季輔聞言笑道:

  “今後你我同審此案。

  早就耳聞郡公聰慧機智,這一次定要站在一旁好好的學學。”

  顏白笑着拱拱手道:

  “高公的話讓下官汗顏,國法不外乎人情。

  這一次應該是我來學習,是我應該站在一旁。”

  高季輔含蓄的笑了笑。

  笑的還很好看,充滿了長輩對晚輩的關愛之意。

  顏白最煩這種的笑。

  總感覺冷冰冰的。

  “郡公先候着,尚書省那邊還有些事,我先去忙!”

  “好!”

  高季輔轉身就去了尚書省,徑直走到在品茶的來濟身前。

  混了一杯茶下肚,高季輔望着來濟笑道:

  “顏白來了!”

  來濟擡起頭道:“這次他是主審!”

  “和許敬宗關係不一般,所以,他們兩個必然是一致的,這個得注意。”

  高季輔聽着來濟的拉攏之意,笑了笑:

  “我已經老了,沒幾年好活了。

  這次的事情結束,怕也在朝堂待不了幾年。

  所以這一次我就打打下手,整理整理案宗就行!”

  來濟心裏嘆了口氣。

  他很想把高季輔也拉過來。

  如此一來就能最大程度上限制主審的權力。

  不擔心顏白是不可能的。

  顏白的一句話可以瞬間從書院拉來一幫熱血學子。

  而在另一端,褚遂良也看到了顏白。

  他轉了個身又回去了。

  先前在朝堂雖然是道義之爭,兩家並無矛盾。

  但心裏的那個坎,哪能輕易的就邁過去。

  “先生,候着的那黑廝是誰?

  不穿官袍也就算了,左顧右盼,搖頭晃腦。

  簡直沒有一點爲臣子的禮儀!”

  褚遂良聞言淡淡道:

  “哦,怕是哪個外地回來的臣子吧,不知禮也是應該的。

  對了,莫要去惹他,惡人自有天來收!”

  “好!”

  褚遂良走了,這名御史官員卻朝着顏白走了過去。

  作爲從洛陽歸來的御史言官。

  他認爲他有權力去教一下這名沒規矩的外官。

  這是他的本分,這是他的職責。

  “在這皇城裏,等候陛下召見。

  你卻左顧右盼,搖頭晃腦,這位官員。

  在領“告身”之前沒學殿前的禮儀麼?”

  顏白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嚇了一大跳,聞言笑道:

  “實在不好意思,在外面粗野慣了,是有些不知禮了!”

  顏白沒有取笑,沒有嘲弄,也沒有報出自己的身份。

  錯了就是錯了。

  李二都是這麼說自己的。

  這點心胸顏白還是有的!

  “見你膚色,在邊關任職,纔回的京城!”

  “嗯,本官才從西域回來!”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顏白也沒有什麼不對。

  誰料到御史接下來的一句話徹底把顏白惹毛了。

  “哦,原來是殺人屠狗之輩。

  如此一來你這搖頭晃腦也就說的明白了。

  原來是舞刀弄槍之徒,不懂禮也是應該!‌”

  “你說軍中之人多是粗鄙之輩?”

  “不是麼?”

  “不是的!”

  顏白心中已經有了怒火。

  不是他容易被人激怒。

  而是這一次去西域書院和國子學死了那麼多學子。

  跟着自己的重甲幾乎戰死了一大半。

  這本該被記住的人,爲國捐軀的人。

  在御史的眼裏竟然是屠狗之輩?

  見顏白隱隱有了怒火,這御史突然就興奮了。

  如此一來政績不就有了麼。

  如此一來把柄不就有了麼。

  自己監察百官,這名官員禮儀太差,一說還生氣了。

  他要說死這名武官,最好讓他動手打自己。

  “不是的?知道你們爲什麼拼命掙功勳麼?”

  “不知道!”

  “因爲你們不識字,不知禮。

  所以,要賣命的掙功勳。

  只有這樣,你的後輩子孫,纔有機會成爲讀書識字的人!”

  顏白聞言忍着怒火道:

  “爲什麼?”

  “哪有什麼爲什麼,文臣謀策於廟堂,武將征戰於沙場,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你先生是誰?”

  “怎麼?”

  “我要拉着你去問問他如何教出你這麼一個人!”

  “在我先生那裏,也是如此。

  殺人屠狗之輩也配談文學,也配見我先生?”

  “記住你說的話!”

  “我記住了!”

  “好!”

  顏白出手了,一巴掌直接扇在他臉上!

  “反了,反了,你可知我是誰。

  你敢打御史,告訴我你的職位,你的名字,你完蛋了……”

  “狗日的,現在想起來問我官職了。

  孃的,老子就不說,還殺人屠狗之輩。

  今日就讓我這殺人屠狗之輩打死你這狗日的!”

  說罷,顏白一拳就砸了過去。

  正中其面龐,這一拳直接讓其倒飛了出去。

  “救命啊,殺人了,救命啊,粗胚要殺人了!”

  宮衛聞聲頓時圍了過來。

  顏白見狀怒吼道:

  “都給我滾回去,誰敢來拉架,我逮住了一起打!”

  慌忙跑來請顏白的小曹還沒跑下臺階就看到顏白在打人。

  這把他嚇得魂都沒了。

  這一次又打誰啊!

  可別是高公啊,他才離開,他年紀大,經不住打!

  御史這個時候不應聲了,捂着嘴在前面跑。

  顏白在後面追,靠近了就是一腳。

  御史滾着倒地,起來後接着再跑。

  小曹終於來了,一把死死地摟着顏白的胳膊:

  “郡公,郡公,不能再打,再打就把人打死了!”

  “他的先生誰?”

  見顏白眼睛紅的嚇人,小曹趕緊道:

  “褚…褚公的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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