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小乙的某一天(中) ⑨1SHuJia.𝖈𝖔m

作者:未知
小甲打小有個外號叫“小神仙”,至今周家遠一點的親戚還會這麼喊。 蓋因其姿容端麗通透,不像是人間能養出的娃,更像是香火供奉出的仙童。 ↑以上言論援引自不知道哪位親友,反正自那以後,小甲“小神仙”的外號就叫開了。 常年與小甲呆在一塊的小乙,外貌上就這樣被忽略了。而當脫離與小甲有關的環境時,小乙本身的存在感就完全顯現出來。 小乙的成績常年穩定在年級中上游,這個排位非常討巧,不用承擔年級前列(如小甲)所要承擔的過高期望,也不用承受年級倒數(如謝衍高中時期跳樓的那個同學)而要承受的心理壓力,甚至因爲成績中上而會受到老師們差不多範圍內的鼓勵和重視,且學霸不會輕視,學渣不會嫉妒。苯魰蓶ー璉載棢圵:xℱαdïąn.©𝑜m 何況長得又十分好看。平日裏玩世不恭沒個正形,尚且清秀乾淨,皮膚尤其好,又白又細,日光下一照簡直如同打過光的玉。一旦稍微正經點,收起笑,那真是冷靜文雅,沉着從容,一眼掃過來,看得你腿軟。 於是小乙很快樹立起了好親近但不可侵犯的形象,人緣好得一塌糊塗。 不可避免的,發生了【人少則慕父母,知好色則慕少艾】這類事情。 軍訓的情書事件令班主任心有餘悸,就算小乙沒那意思,可架不住青春期少男少女這躁動的荷爾蒙,而且隨着觀念開放,不僅得防着異性,還得適當防着同性。所以班主任時不時把小乙拎到辦公室再叄提醒,要潔身自好,不能談對象,不能談對象,不能談對象,連曖昧都別有,一切可能都掐死在苗頭。 小乙很困惑,也很無語:“我沒打算早戀啊,而且,我也不太可能被玩弄感情吧。” 年輕的班主任比小乙還無語:“你在想什麼,你以爲我在擔心你被玩弄感情?我是擔心別人被你玩弄感情。” 小乙帶着一副我好冤的表情離開辦公室,隔壁桌的資深老教師探出頭,瞧了瞧小乙關上辦公室門離開的背影,說:“不用擔心了小季老師,那個學生不容易談戀愛的。” 年輕的班主任虛心求教:“您爲什麼這麼覺得呢?” 老教師說我常常看見那個學生啊,課間其他學生都趴在桌子上睡覺或者閒聊的時候,這個學生要麼在操場打羽毛球,要麼蹲在水池旁邊觀察睡蓮和錦鯉,要麼就是在主樓不知道啥原因竄來竄去。看起來很是興致勃勃,非常愉快。 老教師手一攤:“每天忙成這樣,哪有時間分給某一個人呢?” 說的有理。 接下來出場的女同學驗證了此說法。 某個尋常的中午,女同學喫完午飯,去水房打水,從小花園抄近道返回高一教學樓時,小乙正趴在小花園睡覺。 小花園正中心是個小亭子,小乙趴在美人靠上,臉埋進胳膊肘,用來趴着的那隻胳膊自然舒展,搭在了欄杆外面。 女同學自欄杆外經過,隨意瞥了一眼,看見了小乙的手。 在正午日光下白得發亮的細緻皮膚,通透到隱約可見血管,指尖一點微微的紅,像初發的桃花,像暈開的胭脂,向上是長到幾乎比別人多出一個指節的手指,因爲手是向外伸垂下的狀態,手背線條和緩平展,延伸到清瘦的腕骨。 女同學被這種猝不及防的美麗衝擊到了。 怎麼會有人連指甲修剪的邊緣都這麼好看! 她內心尖叫。 呆呆傻傻地看了不知道多久,小乙睡醒了,有些渙散的眼神直接對上了女同學。 小乙的視力非常好,因此迅速清醒後眼睛非常有神。而這樣具有凝聚力的眼神配上秀氣又斯文的眼型,眼裏又不帶一絲笑意時,給人的衝擊力非常爆炸。 女同學大意了,沒有閃。 她傻在原地。等面紅耳赤地回過神時,小乙早走得沒影了。 那天是小乙難得中午留校,爹媽各自有事,晚上纔回來,小甲被學校留下緊鑼密鼓準備競賽密訓,小乙一人回家沒意思,放學就呆在學校食堂湊合了一頓,喫完飯眯了會,就去校廣播室找人玩了。 也是因此,女同學一連在小花園蹲了半個月都沒蹲到小乙。 還是仰仗了小乙的好人緣,女同學纔在某天課間看見她的Crush和班上的宣傳委員在教室後門說話。Crush走後,女同學立馬打聽,宣傳委員驚訝道:“你不知道嗎,就是四班的謝予啊。” 雖然小乙已經改回了原來的名字,但是成名於改名前,不少人還是習慣叫小乙爲“謝予”。 女同學也是拼了,輾轉找了四班一個她認識的女生,請她幫忙給兩人牽個線。 在女同學的設想裏,這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首先,她找的是四班副班長,說話比一般同學有份量;其次,她自己作爲校體操隊隊員,學習、長相、家庭各項條件都不差,認識她不虧;最後,只是加個聯繫方式而已,Crush總不至於拒絕吧。 然而事實上這就是很難。首先副班長根本沒找到小乙。上課時間要認真聽課,一到下課,副班長剛站起來,小乙早就跑出教室了。晚自習倒是可以偷摸傳紙條,然而小乙不看。 因爲小乙擅長延遲滿足。 延遲滿足這個詞近些年被污名化,彷彿不能滿足一個人當下的願望就是pua,但其最初的意思是正向的。 同樣是上晚自習,有的學生二晚下了還有雜七雜八的作業沒寫,苦着臉背沉重的大書包回家,但是小乙從一晚開始第一道鈴聲響就穩穩坐在座位上,埋頭刷刷,手速飛快,無論別人是給小乙傳紙條還是塞零食還是說悄悄話,小乙都能做到任他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那雙烏黑清秀的眉眼,連擡都不會擡。 通常二晚還沒結束,小乙全部作業就寫好了。小乙把書本碼得整整齊齊,教科書放在下面,各科作業放在最上面,在課桌上圍成一個碉堡的形狀,自己窩在碉堡裏面,開始窸窸窣窣地搞小動作。 摺紙青蛙啦,玩數獨遊戲啦,自己跟自己下圍棋啦,甚至是畫火柴人的四格漫畫啦……小乙輕手輕腳,也不打擾別人,自娛自樂很是愉快。二晚下,小乙書包也不帶,就回家了。 最後副班長試圖給小乙直接發消息,又失敗了。副班長家裏管得嚴,非節假日不發手機。 副班長等了兩天,才終於在體育課上逮到了小乙。小乙爽快地答應了加好友,晚上也很快通過了。 女同學少女懷春。女同學寤寐思服。 緊接着她犯了一個錯誤:她試圖在網上和小乙聊天拉近距離。 但小乙並不是喜歡網聊的人。 小乙甚至並不怎麼玩手機。小乙的世界是由無數個有趣的事物組成,它們或新奇,或困難,或昂貴,或刺激,每一件都比玩手機更能讓小乙獲得樂趣。 小乙:生活得多無聊,纔會天天抱着手機。 她給小乙發【在嗎】,小乙壓根不回,但如果女同學省去廢話開門見山找小乙有正事,小乙很快就能回覆。一旦女同學又試圖聊這聊那的,小乙那邊就逐漸神隱了。 可是到了第二天,跑完操各自解散,面對女同學的招呼,小乙又能面帶微笑精準無誤地叫出她的名字,侃侃而談一會兒,直到預備鈴響。 女同學的心情就這樣煎熬着,忽上忽下,卻又不能指責小乙。於是某天忍不住了,把小乙拽到小花園的亭子那裏,結結巴巴表了白。 她期待着小乙有所反應,可是讓她失望了。小乙從頭到尾都非常平靜,平靜到面無表情的那種。 表白,或許是女同學到目前爲止的人生中僅一次的表白;但是被表白,卻是小乙十幾年人生中時常面對的被表白。 被表白這件事,對小乙來說只意味着麻煩。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Crush】本就是短暫的、熱烈的愛慕,不一定長久,也不一定能得到迴應。 就像謝衍只會問甲乙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的人,而不會問在學校有沒有喜歡甲乙的人。只有當甲乙喜歡那個人的時候,那個人的表白對甲乙來說纔有意義。 但有些人就是不信邪。 比如小乙在圖書館遇到的一個男生。 其實圖書館這種地方,小乙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踏足的。這種【萬不得已】通常包含每個學期初去圖書館領教科書,偶爾一次的黨史學習課/校史館參觀。但圖書館這個地方安靜,入秋以後還比小花園暖和,小乙在圖書館總能獲取充足的睡眠。 小乙不逃課,但會逃社團練習。小乙是學校樂隊的靈魂貝斯手,貝斯這個樂器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而大多數情況下,它是不太重要的。小乙悄無聲息地來,樂隊其他人不知道;悄無聲息地走,樂隊其他人還是不知道。 於是膽大包天的小乙多次摸魚。後來摸着摸着,摸到了圖書館。 尤其是佔了整個叄樓的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平時連根人毛都沒有,最角落放了好幾圈桌椅,小乙往那一趴,睡眠質量可高了。 但有一天,小乙閉上眼沒多久,就聽到了腳步聲,一直往自己這邊走過來。對方穿的球鞋其實非常好,走起路來幾乎沒有聲音,但是小乙僅僅只是看起來散漫,立刻就睜開了眼。 是校籃球隊的一個男生,指尖轉着籃球,校服拉鍊拉開,眼神睥睨,姿態國標,面無表情盯着小乙。 小乙:? 男生從運動褲裏掏出手機,遞給小乙,言簡意賅:“加我。” 小乙比他多一個字:“沒手機。” 男生的表情寫着不信。 小乙的表情寫着你愛信不信。 男生隨手撕下桌上的留言紙,刷刷寫下自己的賬號,遞給小乙:“我的號,回去加我。” 小乙看男生的眼神像在看傻子。 於是男生把留言紙翻個面:“告訴我你的號,我回去加你。” 人有的時候就會被一種很簡單的真誠打動,這種真誠也被稱爲直球。 小乙瞄了眼地上寂寞滾遠的籃球,大筆一揮寫上去了。 男同學加上小乙以後遇到了和女同學一樣的問題,但男同學是個利索的人,他的利索表現在不愛嘮嗑,會發語音,有啥事見面解決。一來二去的,居然也和小乙認識上了。 某日,男同學覺得差不多了,決定表白。 於是他發了一段語音,發完了就等迴應。 男同學少男懷春。男同學寤寐思服。 然而那邊廂的小乙連點都沒點開。 小乙非常討厭別人給自己髮長語音。這點遺傳了謝衍,謝衍從不聽超過十秒的語音,小乙的忍耐力比謝衍好點,超過十五秒的長語音不聽,男同學發的語音正好卡在第十六秒。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男同學等了一宿沒等到迴應,第二天到學校,見到小乙沒事人一樣跟自己打招呼,還說語音沒聽—— 騙人的吧?男同學想。 肯定是不想正面拒絕自己,所以找了個藉口。 於是腦子缺根筋的男同學決定強制愛。 男同學雖然腦子缺根筋,但是智商依稀尚存,他比較了一下雙方的家庭背景,不禁感到遺憾:小乙的家庭背景有點太強了。這直接導致他不好強行上手,如果強行也能勉強上手,但他可能會被家裏打斷腿。 但打斷腿好像也沒什麼。男同學想了想,覺得能接受。 所以男同學全面思考一下,決定強制愛前當面談一下比較好,實在不行了再醬醬釀釀。這種行爲被他概括爲先禮後兵。 於是在一個星期天,小乙忽然接到男同學電話,說他在小乙家小區外面,找小乙有事。 小乙家買的是景觀房,視野一流,正對着天然湖,湖上架橋,男同學就把小乙約在了橋上。 如果拋去男同學的別樣心思的話,只是一次開誠佈公的表白而已,其實也沒什麼。小乙拒絕得很乾脆,這更沒什麼。 但是因爲男同學很執着,所以他倆在橋上磨嘰了半小時,更兼情緒激動,這個點橋上又沒什麼人,嗓門大得周圍幾米都能聽到。 但是橋底下有人。 謝衍和周遊。 謝衍來釣魚,而周遊難得的這個週末既不開會也不用處理公務,所以就陪着謝衍來釣魚了。 兩人坐在橋底,聽完了全程。 周遊面無表情,謝衍神情淡定,如果不是魚咬鉤了,收線時發出動靜,敏銳的小乙探頭往下看的話,可能兩人也就假裝無事發生了。 謝衍跟兩人打招呼,邀請男同學來家裏做客(被小乙拒絕),就準備回家了。小乙一直緊張地看着周遊,希望爸爸和自己說幾句。 可是周遊僅僅只是別過頭,看了小乙一眼,便起身拿起謝衍的箱子和魚竿,直接走了。 爸媽走遠了,小乙看着他們的背影,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小乙有的時候也很想問,同樣都是被人喜歡被人表白,爲什麼爸爸就不去管束小甲,偏偏對自己那麼苛刻? 那天的下午似乎非常漫長,回到家的時候小乙還在想。 長到十幾歲才發現爸爸並沒有那麼愛自己,真是讓人傷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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