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刀山火海我往矣 作者:吴老狼 虽說暂时稳住了顾秉谦不去魏忠贤面前打小报告下烂药,可张大少爷的心情却始终高兴不起来。原因有两個,一個是张大少爷在熊瑚面前扔下了大话說的一定要救熊廷弼出狱,可究竟该怎么救,张大少爷到现在還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第二個原因则更是迫在眉睫,那就是殿试的問題——這個問題如果处理不好,那么张大少爷可爱的小脑袋能不能保住,都将是一個大問題! 心事重重的回到客栈,张石头早已经被熊瑚叫了回来,两人都在房间裡望穿秋水一般等着张大少爷,见张大少爷进房,张石头马上迎上来问道:“少爷,你总算回来了,熊小姐去码头叫我回来等你——還說如果我不回来,她就要把我扔进运河裡,這是真的嗎?” “我是让她叫你回来,可我沒叫她把你扔进运河裡啊?”张大少爷有些糊涂,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坐在桌子旁边的熊瑚。熊瑚粉脸一红,转开脸哼道:“谁叫他不相信我的话?我如果不這么威胁他,能把他逼回来不?” “果然還是一点沒变。”张大少爷小声嘀咕一句,又拍拍张石头的脑袋,苦笑道:“石头,算了,你家少奶奶的脾气不好,你让着她点。”熊瑚一听马上跳起来,揪起枕头就往张大少爷脸上砸,红着脸吼道:“谁是你家的少奶奶?你再胡說一句,姑奶奶马上宰了你!” “好,好,不胡說。”张大少爷脸上赔笑,又把枕头扔回床上去,顺便又贪婪的在熊瑚的脸上胸前扫了几转,羞得熊瑚又是一阵咬牙切齿。這边张石头可沒张大少爷的好心情,愁眉苦脸的问道:“少爷,這么說真是你让熊小姐叫我回来的了?那我們還回不回临清了?” “对了,那個……张狗少。”熊瑚红着脸插话问道:“你叫仆人去码头雇船回临清干什么?三月十五就要殿试了,你不参加?” “就是因为怕這個殿试,我才打算回临清啊。”张大少爷也苦笑起来。熊瑚楞了一下,非常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会怕殿试?一般来說,只要参加了殿试就不会落榜,最起码也能混一個进士,放到地方上去做县令。而且会试的时候你考中的是一甲第三名探花及第,基本上不可能变动名次,更不可能落榜了,你为什么還要害怕殿试?” “唉,這個問題,就說来话长了。”张大少爷继续苦笑,先是看看门外和窗外,预防被人偷听,然后才把熊瑚叫到面前,在熊瑚耳边低声将自己考中探花的经過說了一遍——当然了,张大少爷当然不会說自己是被刘宝瑞给骗来京城的,而美其名曰为自己为了追求熊瑚而远赴京城,结果不小心撞了魏忠贤的轿子,为了保命才装成进京赶考的举子,又被魏忠贤派人送进了考场,這才有了后来的事。 好不容易等张大少爷說完,熊瑚的小嘴已经张得可以塞进两個鸡蛋,跌坐在板凳上,半晌才失魂落魄的问道:“這么說,你真的是一個字都不认识?” “勉强能认识和能写几個吧。”张大少爷苦笑着答道:“但是要我写八股文,那是杀了我也办不到。”旁边张石头也补充道:“是啊,所以今天我和少爷才打算逃回京城,否则殿试的时候被皇上万岁知道真相,我家少爷的脑袋就难保了。” 熊瑚的脸上表情异常古怪,既象是在偷笑,又象是在失望,還有一种深深的失落。良久后,熊瑚才跳起来說道:“那你還楞着干什么?快带着张石头跑吧,回临清去带上你的家人,隐姓埋名到其他地方去生活,否则皇上一旦追查起這件事情,你的家人也要被你牵连。” “对,对,少爷,我們快走。”张石头胆怯,又想拉着张大少爷逃跑。张大少爷却一把甩开张石头,凝视着熊瑚平静的說道:“我跑了,你爹怎么办?谁去救他?” “我自己会想办法。”熊瑚急得差点想揍张大少爷,头一次主动去拉张大少爷的胳膊,连声催促道:“你别罗嗦了,赶快带着张石头,你现在自身都难保,還想着什么救我爹?快走,别因为我的事害了你的性命。” “瑚儿。”张大少爷心下感动,忽然又张臂抱住熊瑚,吓得张石头赶紧扭過头去,连声聲明,“少爷,我什么都沒看到。熊小姐,我什么也沒听到。”熊瑚更是又羞又气,挣扎着又拍又打,嗔道:“你又想干什么?快放开我,有人在旁边看着。” “当我不存在,或者我出去也行。”张石头甚是麻利,一推门就窜了出去,留出空间让张大少爷和熊瑚单独相处。可越是這样,熊瑚就越是害羞,反抗得也越厉害,“放开,你這個臭无赖,你要是再不放开,我就要打你了。” “瑚儿,你听我說。”张大少爷努力按住熊瑚,凝视着熊瑚的美目,轻声說道:“我很感激你,你为了救你的父亲,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可是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首先想到的還是我的安全,宁可放弃救你父亲的机会都要劝我逃走——我沒看错,你嘴上是凶点,拳头是狠点,可心還是很软很好的。” “尽是废话。”熊瑚心裡甜滋滋的,羞涩的低下了头,嘴上却仍然强硬无比,“别以为我是为了你才這么做,我只是觉得你既然是個假探花,也就沒办法救我爹,所以才劝你赶快跑——免得你留在京城丢了脑袋,到时候变成了厉鬼找我麻烦。” “呵,小丫头,真是鸭子死了嘴不烂。”张大少爷用一只手抬起熊瑚尖尖的下巴,凝视着熊瑚通红的俏丽脸庞,微笑道:“不過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绝不逃走!也一定要把你爹从天牢裡救出来!”說到這,张大少爷又在熊瑚的樱唇上深情一吻,在熊瑚耳边低声补充道:“而且我還更下定决心,一定要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 又一次被张大少爷强吻,又被张大少爷的灼人目光深情注视,熊瑚羞得已经连怎么揍人都给忘记了,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张大少爷的话。過了良久后,熊瑚才低下头,轻轻說道:“就算你說的是真心话,又有什么用?别的不說,光是殿试這一关,你就沒办法過。” “沒关系,我可以想办法。”张大少爷又抬起熊瑚的俏脸,微笑說道:“难道你忘了,连魏忠贤和顾秉谦這样的老狐狸都被我耍得团团转,還会過不了殿试這一关?” “真的?”熊瑚将信将疑。张大少爷微笑点头,“当然是真的。”话犹未了,张大少爷又原形毕露的淫笑道:“你就放一百個心吧,今天晚上留在這裡陪我,到了明天早上,我一定能想出……。” “臭流氓,放开我!”张大少爷的话還沒說完,熊瑚就已经暴跳如雷,差不多是连踢带打的挣脱张大少爷的怀抱,一边整理着衣服和狠力擦着嘴唇,一边涨红着脸說道:“你這個臭流氓,三句话不占我便宜你就不舒服,我警告你,下次再在我面前說那些下流话,我就打掉你的牙齿。我走了,懒得听你的下流话。”說罢,熊瑚拉开房门就往外走,脚踏出门时,熊瑚顿了一顿,低声說了一句,“我明天再来找你,看你有沒有办法過关。” 熊瑚前脚出了门,张石头后脚就象做贼一样蹿了进来,一进门就向张大少爷拱手作揖的奸笑道:“少爷,厉害噢,又抱又亲的,那只母老虎竟然沒当场杀了你,厉害厉害。”张大少爷又好气又好笑,提起扇子就往张石头头上狠敲两吓,骂道:“好小子,居然敢偷看少爷和少奶奶亲热,找打!好了,别废话了,既然你已经听到少爷的话,那就赶快帮少爷我想办法,怎么都得让少爷我先過了殿试這一关再說。” 不得不承认,张大少爷和张石头這对活宝主仆在搞坑蒙拐骗的本事上,确实是旗杆上挂剪刀——高裁(才)!本来任何人都无计可施的事情,這对活宝主仆不眠不休的琢磨了一夜,却楞是给琢磨出了一個主意,而且還绝对的无懈可击,让任何人都无可指责!以至于到了第二天早上,熊瑚领着秀儿来打听风声的时候都不免目瞪口呆………… “什么?装病?!”熊瑚极力压低声音,惊叫问道:“怎么装病?装什么病?” “傻丫头,当然是装卧床不起的重病了。”因为张石头和秀儿都已经被打发出去看门,张大少爷也沒了顾忌,直接抓着熊瑚的小手揉捏着奸笑道:“你想想,如果我在参加殿试前的头一天忽然病倒,昏迷不醒或者卧床不起,皇上和九千岁還能逼我去参加殿试嗎?” “不会,进士在殿试前忽然病倒无法参加殿试,本朝是有個一次先例,结果那個考生虽然被剥夺了进士头衔,但本人一点事都沒有。”熊瑚傻眼点头,万分佩服张大少爷能琢磨出這么一個馊主意来——不過熊瑚還是飞快挣脱了张大少爷动手动脚的魔掌。咱们的张大少爷则继续奸笑道:“這就对了,我装病不去参加殿试,虽然当不了进士也当不了探花,可我還是九千岁魏公公的干儿子啊,想要捞一個官還不容易?而且我還可以继续利用我和九千岁的這個关系在京城为你爹活动,想办法你爹从天牢救出来,這岂不是两全其美?” 熊瑚呆坐,半天才蹦出一句,“难怪在临清码头我会上你的当!”张大少爷得意大笑,又伸手想要去拉熊瑚,淫笑问道:“瑚儿,怎么样?知道你未来相公的厉害了吧?” “滚!你是谁的未来相公?”熊瑚一巴掌把张大少爷的脏开,红着脸问道:“那我可得提醒你一句,到时候你可得想办法装得象一点,小心你的干爹魏公公叫太医给你治病,到时候太医要是发现你是装病,那你就死定了!” “放心,本少爷做事向来就是滴水不漏。”张大少爷也不怕熊瑚讥笑自己大言不惭,笑嘻嘻的說道:“我也担心九千岁干爹会派太医来检查,所以我早就打算好了,到时候我就真病。” “真病?怎么病?”熊瑚更是糊涂,心說這得病是說病就能病得嗎?张大少爷本来還想卖几個关子,可是被熊瑚的杏眼一瞪,张大少爷還是乖乖的老实交代道:“其实這個办法,我是从一個建奴鞑子那裡学来的,殿试不是三月十五么?到了三月十四那天,我就领着张石头出去东游西逛,故意累出一身的汗,到了晚上回到客栈,我就叫张石头准备好一大桶凉水,跳进凉水裡去洗澡——热身子碰着冰井水,到了第二天早上,我不发高烧打摆子那就叫怪了。到那时候,别說宫裡的太医了,就是华佗扁鹊来了,也查不出我是假病啊!” 熊瑚再度张大了小嘴,钦佩的盯着张大少爷半晌,熊瑚才幽幽了說了一句,“可這么一来,你少不得要受一场罪了。” “为了你,那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何况区区一场小病?”张大少爷抓住机会,赶紧又想去拉熊瑚的手,不曾想這一拉又拉一個空。熊瑚及时从座位上跳起来躲开,妩媚娇笑道:“又想动手动脚?姑奶奶吃你的亏可不少,還会给你机会占便宜?” 欲知张大少爷的馊主意能否奏效,請看下章《法網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