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陳總大擺鴻門宴,沈公子孤身赴約(4)

作者:孔二狗
誰不惜命?誰不想多活幾天?王宇還年輕,日子遠遠沒過夠呢!一年前,李四性情大變,開始帶着王宇行善積德,雖然自己沒保住命,但是最後,保住了自己最好的兄弟王宇的命。如果李四生命中的最後一年還像以往一樣陰損乖張睚眥必報的話,那麼王宇也不會受到他向善的影響,很可能在看守所見到老曾後就暴打老曾一頓。如果暴打了老曾,那王宇還有活路嗎?

  這也是因果報應。可惜,這因果報應來得太晚了一些。李四的命,回不來了。

  幾天後,判決一個接一個地下來了。

  老曾:死刑。

  騰越:死刑。

  民辦老師:死刑。

  趙紅兵:一年有期徒刑,由於殘刑不足一年,直接在看守所內服刑。

  費四:一年有期徒刑,由於殘刑不足一年,直接在看守所內服刑。

  黃老破鞋:三年有期徒刑,緩期兩年執行,釋放。

  劉海柱:兩年有期徒刑,緩刑一年執行,釋放。

  馬三:三年有期徒刑,立即執行。

  張國慶:三年有期徒刑,立即執行。

  二東子、城管小郭暫未宣判。

  而本輪該判刑的王宇沒有宣判,顯然,王宇立功後不會被判死刑了。

  宣判後,看守所所長找到了趙紅兵。

  所長的臉上,居然還帶着點笑模樣:“你的那些仇人,該判的判,該走的走,這回,你總不會再鬧事了吧!”

  趙紅兵說:“你覺得我是鬧事的人嗎?”

  所長拍了拍趙紅兵的肩膀:“你剩下那幾個月的殘刑要在我這服,別再鬧事了啊!有些事吧,我都明白,但我不願意去深究。我的職位是看守所所長,不是刑警隊隊長。我的主要任務就是讓看守所裏不出事,不是去破一個一個的案子。”

  “呵呵,你說你全明白,你都明白什麼?”趙紅兵說。

  “你就當我什麼都不明白就行。還有啊,你既然在看守所裏勞動改造,那麼你真得乾點活兒。我琢磨着,你肯定當不了廚師,也不願意去給人送飯。所以吧,我就給你找了個好活兒。咱們看守所院裏有塊菜園子,菜園子不大,你一個人就能拾掇得過來。這樣你每天都見見陽光,呼吸呼吸自由的空氣,怎麼樣?”

  趙紅兵樂了:“操,我也不會種菜啊!”

  “慢慢學吧,這活兒適合你,種點菜,挺修身養性的。你都多大歲數了,哪來的那麼多暴力情緒。”

  趙紅兵盯着所長看,他覺得所長似乎不像以前那麼端着架子了,多少變得可愛了一點。其實所長也瞭解了趙紅兵。對付趙紅兵這樣的人,順着毛去摸,啥問題都沒有。戧着毛去摸,肯定炸鍋。

  “別盯着我看了,種還是不種,一句話。”

  “種!”

  “行,明天開始!”

  所長又拍了拍趙紅兵的肩膀:“好好幹吧!”

  趙紅兵笑笑,沒答話。

  所長走了幾步轉過頭來說:“你那朋友劉海柱今天放了,你放心吧!”

  “呵呵。”趙紅兵笑笑。

  “二東子咋還在裏面呢,你外面的朋友還得運作啊!你們這樣的刺頭,每滾蛋一個,我就省心一些。”

  說完,所長帶着神祕的微笑走了,留下了瞠目結舌的趙紅兵。趙紅兵聽到“二東子”這三個字後,着實嚇了一跳:敢情這所長,知道二東子啊!

  過了一會兒,管教給趙紅兵送來了勞動號才穿的藍色小馬甲時,趙紅兵才緩過神來:這所長,還真是個人精子,遠不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無能。經過了幾番調查後,這所長現在的確什麼都明白,真的只是怕麻煩,所以不追究了。所長要的,只是個和平穩定的局面,僅此而已。

  劉海柱出獄了。走出看守所的大門,劉海柱伸了個懶腰。臉上,多少還帶着點笑意。他的這次看守所之旅,雖然遭了點罪,但是完成了使命。這種破地方,劉海柱再也不想來了。

  看守所門口停着一輛寶馬7系轎車,司機看到劉海柱出來以後,恭恭敬敬地迎了上去。

  “是柱子哥吧!”司機問。

  “你是……”

  “我是申總的朋友,他讓我來接你。”

  “操,他人呢?他自己怎麼不來接我?”

  “嗯……他現在人在北京。”

  “給他打電話,讓他給我滾回來。”

  “柱子哥,是這樣,申總囑咐我來接你,是想直接開車把你接到北京去。他說,現在外面的形勢挺亂,不安全,他暫時也不方便回來。他想讓你去北京,和他一起商量點事兒。”

  “我操,怎麼聽着跟他跑路了似的?”

  司機看着劉海柱,一句話沒說。

  看這司機的表情,劉海柱明白了:沈公子真跑路了。

  劉海柱問:“究竟出啥事了?”

  “柱子哥,我只是公司的一個司機,太多的事我也不知道。申總就是這麼囑咐的我,勒令我一定把你帶到北京,我只能照辦了。”

  “你給他打電話,讓他接電話。”

  “柱子哥,現在申總不方便用手機……”

  劉海柱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劉海柱說:“這樣,我總得回趟家,換件衣服,洗個澡,拿上點衣物再去,行不?”

  司機躊躇了一下:“行!”

  在劉海柱家小區門口,車停了下來。劉海柱獨自進了小區。劉海柱走到自己家所在的10號樓附近時,直覺告訴他,他身後有人在跟蹤。正當劉海柱想猛回頭看一眼時,迎面又來了兩條壯漢,兩個都拿着壘球棒,顯然是奔着劉海柱來的。此時,劉海柱身後的腳步聲驟然快速密集了起來。

  劉海柱自知不妙,迎面向對面的兩條壯漢衝了過去。

  兩條壯漢齊齊地掄起了壘球棒,劉海柱靈巧地一躲,不但躲開了壘球棒,還重重地一拳打在了一條壯漢的腮幫子上。幾乎與此同時,劉海柱的後腦被壘球棒重重地一擊,劉海柱眼前一黑,頹然倒地。幾條壘球棒雨點般地朝劉海柱的身上砸了下來,可憐劉海柱已完全失去了知覺……

  劉海柱悠悠醒轉時,覺得渾身劇痛無比,根據他多年街戰的經驗,他知道:自己的肋條起碼斷了三根,左胳膊是否斷了還不知道。

  劉海柱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在一間豪華的酒店裏,當劉海柱試圖坐起時,眼前出現了一張年輕、斯文、秀氣、英俊的臉。

  劉海柱恍惚了,這張臉好熟悉,一定在哪見過,一定見過。可是究竟在哪見過呢?

  劉海柱用力地想,可就是想不起來。

  年輕人當然就是陳總,他看到劉海柱睜眼之後,又走回到沙發上坐下了。

  陳總悠悠地說:“你就是劉海柱?趙紅兵、沈公子的朋友?”

  劉海柱忍住劇痛,說:“沒錯。”

  “你本事不小啊,能在看守所裏保住那姓趙的命。”

  先是沈公子,後是孫大偉。陳總完全跟趙紅兵團夥撕破了臉,看來再也不會藏着掖着了,再也不暗戰了,明戰!

  劉海柱說:“你是誰?”

  “我是你的仇人,雖然我們以前不認識,但我就是你的仇人。”陳總說話輕聲細語的。

  “操!”劉海柱一說話,肋條就劇痛。

  “能夠見到我,就說明你是個人物,本來我沒必要見你,可是我的確對你很有興趣,我特想知道,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兒,怎麼就那麼有鋼,怎麼就那麼有本事?今天見到你,嗯,說實話,有點失望。”

  劉海柱沒說話,他閉上眼睛,拼命地想這個年輕人是誰,總感覺馬上就要想起來了,可偏偏又想不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陳總繼續懶洋洋地說:“你放心,我不會弄死你。我只是想教訓教訓你。只要是那姓申的朋友,誰都躲不過這一遭。你都是半個糟老頭兒子了,我不弄死你,你能活幾年啊!”

  陳總好像忽然覺得自己很幽默,“哈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劉海柱愈加覺得,這神經質的笑聲,實在是太熟悉了!究竟是誰?馬上,馬上就會想起來了。

  陳總大笑過後,站了起來,溜達到了劉海柱身邊,認真地端詳着躺在地毯上的劉海柱,不住地搖頭。

  陳總似乎覺得戴着眼鏡端詳劉海柱看不太清,就摘下了金絲邊眼鏡,認真端詳。

  端詳了一會兒,陳總悠悠地說:“冤有頭,債有主,我一定給你報仇的機會,告訴你,我姓陳。”

  看着摘下了眼鏡的陳總這張清秀且邪氣的臉,聽着這略帶神經質的談話。劉海柱腦中豁然開朗:對,就是他!太像了!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這張臉劉海柱的確是見過,但是是在二十多年前見到的,而且這張臉的主人,曾是縱橫江湖所向披靡的一個大豪傑,這張邪氣英俊的臉,是讓當年所有江湖大哥望而生畏的臉。

  可這張臉的主人,早已經死了。

  這張臉的主人,有着一個響噹噹的名字:東霸天!

  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和東霸天的相似度起碼有90%,他究竟是誰?

  劉海柱搖搖頭,說:“你不姓陳,你姓馮!”

  聽到這句話後,一直鎮定自若的陳總像是被雷擊中了一樣,臉上的表情全是驚愕,竟然說不出話。

  劉海柱知道自己完全猜對了,繼續忍着劇痛說:“你媽媽姓陳,你爸爸姓馮!馮子文!”

  陳總瞠目結舌,一語不發,完全失去了以往的驕矜。

  劉海柱長嘆:“東霸天,你有個好兒子!”

  陳總沉默了良久,蹲了下來,說:“你認識我爸爸?”

  “是好朋友。”

  劉海柱沒有想跟陳總拉近乎的意思。他跟東霸天的確是好朋友。雖然接觸不多,但英雄惜英雄,說是好朋友,一點都不過分。

  劉海柱又是一聲長嘆,閉上了眼。

  陳總蹲着端詳着劉海柱的臉,又沉默了半晌,然後說:“沒錯,我就是東霸天的兒子,遺腹子,我沒見過我爸爸,但我媽媽每天都會講我爸爸的故事。”

  說着說着,陳總有些哽咽:“我知道,我爸是個大英雄,大豪傑,是這城市的霸王,可他,卻死在了鼠輩的手裏。你知道我媽前些年帶着我在外面有多難嗎?含辛茹苦……”

  陳總情緒比較激動,他努力地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儘量平靜地說:“你認識我媽嗎?”

  劉海柱當然知道這位當年全市的第一大破鞋陳白鴿,他折服於這個女人的勇氣。

  劉海柱點點頭。

  陳總終於平靜了一些,臉上的表情由悲傷轉瞬變成了激憤。他這精神病似的情緒轉變,跟他爸爸、叔叔如出一轍。

  陳總激動地說:“認識就好!認識你就知道我爲什麼要回來!這城市的霸王,曾經姓馮!以後,也一定會姓馮!”

  劉海柱閉着眼睛搖搖頭,一語不發。

  陳總忽然抓住了劉海柱的衣領:“你說,這城市是不是會姓馮?我告訴你,爲了這個,我什麼都敢做!”

  劉海柱沒說話,閉着眼,老僧入定一般。劉海柱明白了,不僅僅長相會遺傳,氣質會遺傳,精神病會遺傳,就連喪心病狂,也會遺傳。

  現在站在劉海柱眼前的,不是陳總,簡直就是東霸天。

  陳總的一滴淚,落在了劉海柱的臉上。

  陳總一言不發,劉海柱一言不發。兩個人足足沉默了五分鐘後,陳總站了起來,說:“我不知道你是我爸爸媽媽的朋友,今天傷了你,我向你道歉,一會兒,會有人送你去醫院。”

  說完,陳總走了。

  陳總即將走出房門的時候,忽然回頭咆哮了一聲:“但你別跟我作對!誰跟我作對,都得死!”

  四、猛虎終將出籠

  在趙紅兵宣判的第二天,也就是劉海柱出獄的第二天,趙紅兵迎來了進看守所以後的第一次會見親友。

  趙紅兵本以爲第一個來見他的,會是帶着孩子的高歡,可結果,趙紅兵等來了姚千里,而且,是神情極度消沉的姚千里。

  隔着一扇玻璃,趙紅兵看着對面依然愣頭愣腦的姚千里,着實鬱悶。

  趙紅兵拿着電話,說:“小姚啊,這才幾天不見啊,你怎麼就來了。你想我了是吧,我可真不想你啊!”

  姚千里沉默了一會兒,說:“柱子哥出事了。”

  “什麼事兒?”

  “被人打斷了六根肋條和左胳膊,腦充血,現在,就躺在我們醫院,沒生命危險,但很嚴重。”

  趙紅兵聲音在顫抖,但努力壓低着聲調:“誰幹的?”

  “柱子哥說,是個姓陳的,這個姓陳的,也是收買騰越殺你的人。”

  “他是誰?”

  “不知道。還有,和柱子哥在同一個病房的,有一個叫孫大偉的,聽柱子哥說,他也是你的朋友。他也是被這個姓陳的給傷了,兩條腿的小腿骨全部骨折。”

  “孫大偉?”趙紅兵實在壓不下音量了。

  “對,老虎凳。”

  “那你知道沈公子在哪嗎?”

  “柱子哥說,他跑了,在北京,具體在哪不知道,但很安全。”

  趙紅兵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回監舍的,他只記得,回去以後看見了二東子那笑嘻嘻的臉。已經失魂落魄了的趙紅兵沒忍心告訴二東子關於劉海柱的壞消息。

  二東子也覺察到了趙紅兵似乎有些不對,但無論怎麼問趙紅兵,趙紅兵都說沒事兒。

  趙紅兵從來都沒像這天一樣在鋪上盤得這麼好,他望着監舍小窗外的天空,足足望了一下午,沒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什麼。

  晚上的時候,城管小郭開始用火鹼刷馬桶了。趙紅兵假裝不經意路過,輕輕地用煙盒的錫紙夾起了一小塊火鹼。

  熄燈以後,趙紅兵緩緩地爬起,剝開錫紙,凝視着那一小塊火鹼。

  趙紅兵閉上眼,張開嘴,慢慢地擡起手……

  可當趙紅兵把火鹼放在嘴裏時,卻發現嘴裏空無一物。趙紅兵猛地睜眼,看見了二東子那雙大眼。

  今天,二東子的大眼沒再骨碌骨碌亂轉,而是凝視着趙紅兵:“紅兵,外面出什麼事兒了?”

  “柱子出事了。”

  “死了嗎?”

  “沒死。”

  “那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二東子說完,把自己手裏的火鹼拋得遠遠的。趙紅兵摟住了二東子的脖子。倆爺們兒,抱頭痛哭。

  此時的沈公子,正緩步踱在北京的亮馬河畔,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凜冽的秋風吹在他消瘦的臉上,他卻面無表情,可他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可以告訴所有人:他要報仇!

  在之後的幾個月裏,所有進出我市看守所的嫌犯,都可以看到菜園子裏有一個頭發全白、穿着藍色馬甲的腰桿筆直的人,他終日不怎麼幹活,長時間地凝視着高壓的鐵絲網。誰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猛虎,終將會出籠。

  猛虎出籠後,才能知道這個城市的霸王究竟是姓馮,還是姓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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