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惆怅 作者:未知 翘儿美滋滋一乐,挎着篮子穿過人群走到圆圈中心来。 丈夫比她想象的能干太多了,就這么会儿功夫,把事事都安排清楚妥当,指挥這么些人也不怯场,自己可不能落下。 “内人负责总管生产事宜,直管几位组长,下面交给她了。”杨长帆话罢,扶着翘儿肩膀点了点头。 翘儿握着拳头,也跟着点头,她心理還是有些沒底的,可丈夫都铺到這步了,自己不能输。 她這便让几位组长坐下,拿出篮子裡的工具,开始讲解风铃如何制作。 杨长帆则撤出了中间的圈子,将场面都交给翘儿,自己只远远看着,忙活起别的事。 风铃制作毕竟简单,大家又都是吃海的人,翘儿還沒做完一個大家就嚷嚷着会了,翘儿還不放心,让几位组长各自上前试做,确保组长沒問題后,才让大家开始生产。 整個生产過程,难点无非就是运料和计数,把成筐的贝壳送到每個人手中,每個人做好了记下数目再统一储存,這两点料理好了就沒什么問題,杨长帆也是懒,把這些工序都交给各组人自己负责,包括质量检查,给自己整出来成品就可以了。 正午时分,這边的露天野作坊已是一片忙碌,无论上手快慢,谁都希望這一天多赚上几文,翘儿则来回指挥运料运货,不亦乐乎。 至午后未时,這边产出的风铃已经堆成了几座小山,“状元铃”必然是最多的,其余各类风铃分别堆放,并且不断在增高。 杨长帆躺在刚挂好的吊床上看着众人忙碌,难免生出了新的烦恼。 毕竟是野作坊,在生产中還少了关键的一环——储存。 风铃還好說,后面种海的产品,储存运输就更是一大难事了,再借所裡的房子?庞夫人知道自己的情况后铁定又要狮子大开口了。 看来有必要在库房方面做些准备了,最好就在這附近自己盖,還比找庞夫人便宜一些,可這中间难免又要打点,做生意方方面面,還是沒這么简单的。 正躺在吊床上瞪着蓝天发愁,翘儿突然闪到眼前,脸色阴沉道:“你约何员外了?” “沒啊。”杨长帆揉着眼睛非常无辜。 “他正往這边走呢,你回避一下。”翘儿掩面咳了一声,“這次老丁不在,不泡茶可以么?” “该有的礼数還是要有,货郎毕竟帮了我……”杨长帆翻起身眯眼一看,远处果然一辆大号轿车正在驶来,一辆货真价实的轿子马车,按理說得是有品级的官员才能坐的,可现在纪律涣散,這货郎也搞了辆。 “這样……”杨长帆连忙吩咐道,“你找個年轻的女人去屋裡,让她泡茶上茶,给两個赏钱。” 翘儿点头应了,杨长帆這才下了床,伸了個懒腰,准备接客。 忙于生产的人们也都不由自主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如此级别的马车的确是稀罕物,相对而言,比现代人在街上看见一辆法拉利還要惊悚一些,更何况是在沥海小所。 马车行至舍前,车夫拉绳吹哨停下,翻身下车,直奔车厢后。 不得不說,這车夫的装扮都明显好于這裡所有人,有钱人家的狗過的都滋润啊。 后面,车夫扶着主子客人下来车,自觉退到一旁。 何永强一身白袍,头发扎得极是整齐,下车举目四望過后,最后才望向杨长帆,随后露出一副“哎呀,好巧啊,你也在這裡!”的表情,持扇作揖:“杨公子,生意够红火!” 這個逼装得十分過分,就好像开着兰博基尼到我家胡同裡“嘀嘀”一阵,然后下车拂了拂头发,摘下墨镜一般,這给谁看呢…… 给谁看杨长帆也得看,当即笑脸迎客:“哪裡哪裡!都是本茂兄帮忙!” “還是东西好!”何永强行過礼后,這才将同行人介绍给杨长帆,“這位是我在绍兴府的朋友,黄大官人,听闻你的‘状元铃’颇为好卖,說什么也要来见识见识。” 這位黄大官人看起来可不像是大官人,20出头的样子,個头矮胖,穿着也只是马马虎虎。 黄大官人倒不怎么讲排场,当即笑道:“什么官人不官人的,叫我黄货郎就好了。” “黄大官人太谦虚了!”杨长帆行礼過后必然要招待,“屋子太小,咱们還是只能在门口将就一下,两位大官人恕罪。” “何罪之有!請!” “請!” 几人走到门口小圆桌前,撩袍落座。 何永强四望道:“今日夫人不在?” “拙荆偶感风寒,不方便請安,两位大官人见谅。” “那务必好好休息。”何永强满脸失望的表情,好像這一趟白来了。 正說着,一位少女端着茶具从舍内出来,何永强先是激动了一下,而后发现不是,又略显落寞,今儿這個逼是白装了。 少女来到桌前,木木倒茶,纯粹是完成任务,断然沒有翘儿那分讲究与细致,外加少女姿色有限,搞得何永强兴致全无,只挥着扇把子道:“行了,我們自己来吧。” “哼。”少女還不爽了一声,砸下茶具這便回身忙活去了。 “這……”何永强皱眉不喜,冲杨长帆道,“這下人太不讲规矩了,在我府裡要吃板子的。” “喝喝喝……”黄胖子倒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自己拿着茶壶给何永强倒上,“咱们過来又不是单为喝茶的,将就将就。” “哼。”何永强也傲娇一声,展开扇子望向繁忙的野作坊,随口道,“這比得上机房了。” “机房?”杨长帆不解。 黄胖子笑呵呵解释道:“就是做丝绸的地方,杭州那边多。” “哦哦!”杨长帆一拍脑袋,不就是纺织厂么,你怎么不再跳点儿說是網吧呢,“本茂兄這是取笑小弟了,這個跟机房沒法比。” “就是人员质素差了些。”何永强拿起茶杯做了個“請”的手势,喝過之后掸了掸衣服起身,“你们谈吧,我看看海。” 话罢,他也不管二人,自行走到滩边,双手一背。 卧槽,沒见到我媳妇用這么惆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