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仁義如何奉?
那自然都是拿到了府試的資格。
別的不說,在各自的書院裏,那肯定是一等一的優秀。
心性也是頗爲成熟。
但,顧長生怎麼也沒有料到,在這場宴會上,竟然會混進來一隻真正的小白兔。
只能說,清水書院,不愧是清水書院。
搖搖頭,看着白任那錯愕的目光,顧長生擺手道:“兄長還是當我沒有說吧,不知兄長有何疑問,小弟我盡力幫兄長尋出一個答案來。”
“不過,兄長也不要抱太高期望。”
顧長生頓了一下,認真說道。
“小弟我,還沒有確定自己的本經,對於經義,只是略有涉及,並未深入而已。”
白任點點頭,看向顧長生的眼中,卻是有着一抹敬佩。
“不愧是顧兄!還未涉及經義,還未確定本經,便已然踏入九品境界,果然是無雙國士,我今次府試,便是不得入會試,得遇兄長,也算得上是,不虛此行了!”
“不……不是。”
顧長生一直以來,稱讚別人的一方。
冷不丁被別人反誇回來,還是這般真誠的誇讚和敬佩。
顧長生一時間還真有些遭不住,虛弱的謙虛了兩句,顧長生也是連忙示意白任開口。
而聽到白任的疑惑。
顧長生,也是愣住了。
“如何,奉行仁義?”
顧長生沉吟。
白任的提問,其實很簡單。
他在書院讀書的時候,選定的本經,乃是至聖先師的《論語》。
至聖先師提出,仁義的概念。
講求的是,要遵循仁與義,這兩個爲人處事的準則。
但,具體到如何去奉行。
白任卻總覺得,沒有一個具體的行爲準則。
雖然後世也有不少儒生,爲奉行仁義,添加了許多例證。
譬如,朱聖的存天理,滅人慾。
譬如,董聖的,天人交感,天地君親師。
都是要指引人,走向【仁義】這一境界的方法。
但白任總覺得。
“缺了點什麼。”
看着白任疑惑地樣子。
顧長生沉吟,眼中閃過幾許明悟。
他大概明白,白任的想法了。
這個世界的儒學,雖然也看重,仁與義。
但,更多的,是將仁義,視爲一種極爲崇高的精神境界。
而不是顧長生理解中的,生活行爲準則。
這也是白任疑惑地點。
若是將仁義當做虛無縹緲的精神境界的話。
如何才能判斷,自己達到了那一步。
如何才能夠判斷,自己在生活中,在日常中,正在朝着仁義這一重境界去行進。
但在顧長生看來。
“仁義,不是境界。”
“而是我們,日常的行爲準則。”
“何爲仁?何爲義,不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它就存在在我們中間!”
顧長生輕聲說道。
而聽到顧長生的話語,白任愣了一下,眼中有明悟,但,卻更迷惘了。
“在我們中間?兄長這話,未免太誇張了吧!”
不是白任反駁。
而是顧長生的理念,和他過去十餘年學習接受到的知識,完全不同。
顧長生想了想,說道:“我知我南康府,有一縣名安平,有一鎮名竹林。”
“竹林鎮有一位老闆。”
“凡是到他茶肆,到他開的客店,休息的遊商,若是有疾病,他便會竭力爲其診治。”
“若是其人,因病去世,他便會騰出一間房,爲其停靈,待其家人趕來,便將其屍身交還,若家人有餘錢,則將其停靈和之前的藥費,清賬,若是無錢,則分文不取,其行禮也一併奉還,絕不會私自昧下。”
“兄長覺得。”
“這位老闆的行爲,可稱得上仁,可稱得上義?”
聽到顧長生的說法。
白任沉吟片刻後,說道。
“若遇疾病,便竭力爲其診治,因病去世,更爲其停靈,守其屍身。”
“這一點,稱得上仁。”
“若其家眷無財。”
“也不求回報,只將其屍首行囊奉還,不昧私財。”
“這一點,也可稱義。”
“只是……”
白任說着。
卻又忍不住搖頭了。
“兄長,這仁與義,未免也太小了吧!”
“小仁小義麼?”
顧長生搖頭一笑。
這就是他不喜歡這個世界,朱聖的理念了。
存天理,滅人慾。
於教化世人,導人向善一道上,的確有奇效。
但也將仁義,拉的太高了。
有時候。
目標定太高,非但不能夠激起人的鬥志,反而還會激起人的逆反心理。
他看着白任,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最後,又示意他擡頭,看向頭頂青天。
“兄長,且看你我。”
“再看看,這頭頂青天。”
“相較於青天,你我,可算大人?”
白任愣愣的看着顧長生指向的天穹。
口中喃喃自語。
一雙眼,卻是愈來愈亮!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原來,這纔是仁義奉行之道!”
白任的聲音,越來越大!
一雙眼中的亮光也是愈來愈明顯!
一開始。
周圍人,也都在議論。
畢竟,押題還未公佈。
現在正是各個舉子熟悉彼此的時候。
藉着酒席的機會,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說不定日後,你我某一個就可入朝爲官,到時這敬酒的情誼,就顯得分外珍貴了!
但隨着白任的聲音越來越亮!
酒席上卻也是安靜下來。
一道道視線,都是不由得投到了白任的身上!
眼中,皆是充滿了意外之色。
“這是哪一位兄長,這般豪放不羈?”
“嘶,他旁邊那位,不就是顧長生,顧大賢嗎?”
衆人竊竊私語,面面相覷,都是不解。
很快,便有人認出了白任的身份。
“是清水書院,這一代的第一人!據說是清水書院這一代院主的關門學生!”
“只是,他怎麼這幅模樣?”
白任現在的狀態,卻是亢奮過頭。
任誰看了都會覺得疑惑。
而顧長生感受到周圍的目光,也是有些不太自在。
正想開口。
他卻是忽而眉頭微挑,祭神畫宮中的畫道文脈一顫。
讓顧長生頓時冷靜下來。
“好傢伙……還有這種情況出現麼?”
顧長生喃喃自語。
畫道文脈震顫。
是因爲,感受到了與之近似的存在出現。
而引動那文脈之人。
自然便是,顧長生眼前的白任!
下一刻。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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