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易緒顯然看見了她,微微皺眉,他問:“有事?”
蘇也宜原地不動:“那什麼,這麼晚回來啊?”
“嗯。”簡略的答完,易緒擡手就要進衛生間。
趕在他進去之前,蘇也宜突然語氣流暢的問:“明天白天你在家嗎?”一張臉卻憋得通紅。
易緒沒有看她,只是徑自開門,順便回了句:“可能。”
只是這麼兩個字,蘇也宜卻像是得到了鼓勵。臉上紅潮還來不及退卻,她又笑了開來,暈成一朵紅紅的花兒。
回房間後,蘇也宜上網搜了一遍,找出了所有能治感冒咳嗽的食物,然後用筆列了張可行的清單,小心的放在小牀頭櫃上。睡前又定了三個鬧鐘,這才放心的睡下。
對蘇也宜來說,心裏有事,其實一個鬧鐘足以。
週日早晨七點,蘇也宜一秒鐘沒拖拉,利落的打點好自己,披了件厚厚的外套,又裹上圍巾,拎了購物袋出門。
蘇也宜打算給易緒做川貝母蒸梨,她還想過,如果易緒晚上也在家喫,她會給他燉個冰糖雪梨湯。川貝母的做法是網上搜來的,冰糖雪梨湯是蘇媽媽的習慣,以前在家時,蘇也宜一咳嗽,喝蘇媽媽燉的雪梨湯準好。
買好所有的材料後,想到易緒最近辛苦,蘇也宜忍不住又想買些其他補身體的食材。逛水產區時,喜歡喫魚的蘇也宜忍不住問了魚的價錢,剛有想買的心思,又想到易緒正病中,於是很不確定的問魚老闆:“咳嗽…能喫魚嗎?”
魚老闆是個大叔,大概被蘇也宜的糾結表情爲難住了,好半晌才答:“不能。”
蘇也宜最終沒買魚,儘管…已經有陣子沒喫自己做的魚了。
在超市逛了一個多小時,蘇也宜拎了大包的東西回家。回到家,又開始馬不停蹄的切切剁剁,這一通收拾,她把肖末末買的廚具都用上了。
這樣的忙碌,蘇也宜一點也不覺得辛苦,洗菠菜的時候她會想到易緒喫菠菜的樣子,她記得他愛喫菠菜的;挖雪梨核的時候她會想到易緒喫梨的樣子,希望他的咳嗽會好轉;切菜的時候她不自覺的聯想了許多…
很貪心的想,她這樣喜歡他,他也喜歡她該多好。
那樣,他們也許會結婚,她是賢惠的妻子,他是能幹的丈夫,他們還會有可愛的小寶寶,她不介意自己辛苦,能每天親手爲自己深愛的家人做飯,能看着他們舒心的喫她做的飯,她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不過,現在她也很幸福,她幸福得甚至在廚房裏小聲的哼起了歌。
十一點多的時候,川貝母蒸雪梨已經差不多了。蘇也宜打開廚房門,躡手躡腳走到客廳,聽了會兒聲響之後,她終於做足心理建設,擡步朝易緒的房間走去。到了門前,又下了很久決心才敲門。
手還沒挨着門,門就開了。
門口站着蘇也宜,易緒也有些喫驚,不過,這喫驚很短暫。因爲蘇也宜已經開口問他:“我做了些喫的,我們一起…”
易緒擡手掩了下咳嗽,道:“我要出門,你喫吧。”
因爲易緒要出門,蘇也宜自覺的退到一邊,易緒那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她卻聽得如臨深淵。低着頭,手裏攥着圍裙口袋的邊線,她看見易緒的腳步沒有一刻停留的往外走,再然後,她聽見了關門聲。
說不上來那是一種什麼味道。
就好像心臟掉下了懸崖,而她就趴在懸崖邊上,想伸手去抓,可怎麼也抓不住,只能任它不停下墜下墜…
也不知在易緒門口貼着牆站了多久,想到廚房還蒸着梨,蘇也宜只得垂頭喪氣的往廚房走。
流理臺上放着她剛做好的菜,紅色的是胡蘿蔔,綠色的是菠菜,黑色的是木耳…
十三面
滿桌的菜,蘇也宜也沒喫,全體用保鮮膜封住,塞進了冰箱裏。下午躺在斜窗曬得到的地毯上,一邊曬太陽一邊聽着歌。
莫寧彈她視頻,她才爬起來,接了視頻,表情仍是一臉頹喪。
莫寧在喫東西,很明顯的看到蘇也宜的狀態,調侃道:“怎麼一副被蹂躪過的樣子?”
“心情不好。”
莫寧微笑:“都寫在臉上了。”
“你快問我爲什麼。”
莫寧:“好,問你。”
莫寧難得的配合,蘇也宜卻停頓了,思忖良久,她結結巴巴的說:“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女性朋友…她…她很喜歡一個人,可是…可是那個人一點也不喜歡她。”說到這裏,蘇也宜不自覺的耷拉下去,“她很不開心,很挫敗,很不知道該怎麼應對。”
“這個人爲什麼會不開心呢?”
“因爲那個她喜歡的人不喜歡她。”
“她希望那個人也喜歡她?”
“她…”蘇也宜沒再繼續接話了。此時她腦海裏想的是,她是希望易緒喜歡她嗎?
忽然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啊…
莫寧在那邊笑了笑:“怎麼,你朋友是什麼想法?”
“我朋友…我朋友的想法我怎麼知道。”蘇也宜撇了撇嘴,“可是,她怎麼纔不會有這種希望呢?”
彼端莫寧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冰激凌,很認真的看了一眼蘇也宜,這才說:“蘇也宜,你認真聽我說。”
蘇也宜捧臉做認真狀。
“易緒真的不適合你。”
蘇也宜心一驚,直覺性的否認:“不…”莫寧一個凌厲的眼神扔過來。蘇也宜立馬收住話頭,轉而自嘲的笑了笑,“這麼容易猜到啊。”
“他過去生活得太一帆風順,從小被女生捧上來,眼光必定是非常高的,或許他不那麼膚淺,喜歡的人或許會很樸實,但是,不管他喜歡什麼類型的女生,對你來說,都是折磨,因爲他有很小的機率會喜歡你。”
蘇也宜聽着這話,只覺得心裏發苦,忍不住想掉淚。
“不成熟的男人爲人處事不會爲別人考慮,傷人他也不會顧及輕重。這樣的決然對他來說也許並不是壞事,因爲省去很多麻煩,可對你來說,註定是要傷痕累累了。我一直覺得,你該找個年長的、成熟的、能照顧你的人,那樣,你會少受許多罪。”
後來莫寧又和蘇也宜說了許多,蘇也宜一概附和。
最後莫寧教她一招:“不對他有期待,就不會有失落。”
蘇也宜默默把這句話奉爲教條。
晚上更晚的時候,週一諾回了她電話,說她白天一整天都在爬山,電話塞在揹包裏,沒聽見。怕她擔心,蘇也宜隨便和她說了件事,就這麼遮掩了過去。
餓得胃疼蘇也宜纔算下樓,把中午辛苦做的食物丟進微波爐裏熱了一遍,她一個人“呼喝呼喝”的喫晚飯。邊咀嚼食物邊在腦海裏重複那句話,不要有期待,不要有期待。
易緒回來得挺早。
蘇也宜坐在飯廳裏,強制着讓自己鎮定,鎮定的見他走進屋子裏,鎮定的和他打招呼:“嗨。”
易緒朝她點了點頭,徑自走進了房間。
蘇也宜手裏握着筷子,筷子上夾着一片木耳,正準備送入口中,乍然聽見易緒的咳嗽聲,木耳從她筷子上跳了出去,落在飯桌上。那咳嗽聲越來越嚴重,蘇也宜在飯廳裏也越來越坐不住。
蘇也宜最終沒喫下去那頓豐盛的晚餐。
她甚至沒來得及收拾碗筷,就那麼火急火燎的衝上小閣樓,拿了錢、裹了件大衣就往外走。
24小時藥店離小區有一段路程,上次肖末末買藥就是在那兒,蘇也宜還勉強記得那段並不好記的路。九點多的晚上很冷,路燈稀薄的照着小區的路,蘇也宜看見自己呼出去的氣體很快被迷迷濛濛的寒氣攻佔,她冷得瑟瑟發抖,手乾脆抻進口袋裏,拉上帽子跑得飛快。
尋尋覓覓找了許久,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她沒迷路。晚上藥店裏人還挺多,有位年長的店員阿姨走過來問:“姑娘,要買啥?”
蘇也宜直接道:“急支糖漿。”
阿姨很熱心:“咳得厲害嗎?”
蘇也宜點頭。
“開點消炎藥吧。”
蘇也宜再點頭。
“再開點清火的,搭配着喫。”
蘇也宜還是點頭。
最後,蘇也宜拎了一大袋子的藥回家。到了樓下,掏鑰匙準備刷門卡,在衣服口袋裏摸了半天也沒摸到鑰匙。短暫的回憶了一下,她纔想起自己出門出得急並沒帶鑰匙。
於是,果斷摁門鈴。
肖末末和謝彬週三才能回來,此時家裏只有易緒。蘇也宜以爲自己會等很久,沒想到易緒接得很快,因爲咳嗽,他的聲音很沙啞:“哪位?”
“是我,蘇也宜,對不起,我忘帶鑰匙了。”
上了電梯,家門前,開門的依然是易緒。
見了是她,易緒過來爲她打開防盜門,這情景讓蘇也宜心裏浮過一縷帶着澀意的波瀾。在家裏,這樣的畫面常出現。爸爸爲媽媽開門、媽媽爲爸爸開門、爸爸媽媽爲自己開門…就隔着那幾根鐵欄,她看着易緒傾身過來開門的碎影,貪婪的想要很多。
門開的時候,易緒很隨意的掃了蘇也宜一眼,怕被發現,她將拎着藥店環保袋的手背到身後,平復了心裏的思潮,她笑嘻嘻地說:“晚上出去散了會兒步。”
易緒擡手掩去咳嗽,在蘇也宜進屋之後關上了門。
進屋後,蘇也宜很快躥去廚房,取出冰箱裏多餘的那顆梨,她很小心的削皮、去核、切成塊、擱進盛了沸水的小湯鍋裏,加了些冰糖,上火慢燉。
又小心翼翼的把剛纔買的藥拿進廚房,找出每種藥的說明書,一字不漏的看。
半個小時後,蘇也宜備好說辭,找了個托盤,將冰糖雪梨湯和咳嗽藥放好,一步一思考行至易緒門前。
抵達目的地後,她深深吸了口氣,背了幾句“不要有期待,就不會有失落”,然後敲門。
易緒開門很快。
顯然是被蘇也宜的陣仗驚住,他一時還沒能接受眼前所見。就是趁着這個時候,蘇也宜微笑着說:“這是我白天買的雪梨剩下的,大冬天,我怕感冒,給自己燉了些冰糖雪梨湯,我喝了一部分,剩下的這部分倒掉很可惜,希望你不要嫌棄…如果你真的不喜歡喝,你就倒了吧。”
“還有這些咳嗽藥,這都是我以前感冒咳嗽時買的,剛纔聽見你咳嗽,我就想着,反正我放在那兒,不喫也是會過期的,你就先喫點吧…”
易緒收回落在托盤上的目光,轉而移向蘇也宜的臉,他清澈的目光就那麼直粼粼的灑在蘇也宜的臉上,把她費了半天勁打好的腹稿全體攪亂。她呆呆的回視他,覺得自己再說話會很像傻瓜,於是機械地把托盤遞到易緒手裏,咕噥似的說:“你,你先,先吃藥吧。”話畢,轉身就走,倒是一刻也不多留。
就在她轉身就要上樓梯的那一剎,她聽見身後傳來一句聲音:“謝謝。”
這道聲波通過空氣進入蘇也宜的耳膜,很快進入蘇也宜的心臟地帶,促得她心跳劇增,但她還是很勉強的轉頭,抓了抓腦袋,放空狀的看向易緒的方向,笑道:“不客氣,大家住在一起,應該互相照顧的。”繼而果斷扭頭,“噔噔噔”爬上樓,打開房門,猛力把自己扔在地鋪上,模糊的想很多事情…
忽然雷劈似的想起一件事。
再次“噔噔噔”的跑下樓,這回她比較淡定,主要是因爲焦急。
之前怕被易緒發現自己的藥是新買的,她特意把藥裏的說明書都抽走了,還自作聰明的從每盒藥裏抽出幾版僞造成藥是她喫剩的假象…剛纔太緊張,她忘了和易緒交代藥的使用方法。
易緒房間門口,敲門。
這回蘇也宜在門口等了些時間,易緒出來的時候,她開門見山的說:“那個…藥的用法我忘了和你說,你拿出來,我給你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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