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八月十七日 於蒼生醫院
“阿姨應該快到了吧，她說她中午之前會回來——”就在尼雅開口的瞬間，突然有一股洪荒猛獸一般的氣息自她的背後升起，令少女打了個激靈。
“尼~雅~”尉遲嫣幽幽地從她背後鑽出來，抱着她的腦袋就揉啊揉：“不是說好了要叫姐姐的嗎，你也和虎虎那個小白眼狼學壞了嗎？”
“沒，沒有，阿，姐！”尼雅顫抖着正坐。
“這才乖嘛~”
尉遲嫣探過頭來看着一頭黑線的李想：“虎虎你恢復的真快呢，頭天挨撞次日出院吶。”
“咋，娘您還不希望我好？”李想咧咧嘴。
“你要是多住幾天我就有藉口一直照顧你了嘛，現在上京亂的很，我的工作也變忙了，尤其你還挨撞了，普通市民可能沒啥反應，上層這羣人可是相當緊張的。”尉遲嫣一直在爲家族名下的企業幫忙，還是那句話，母上大人或許看上去很天真，但她完全符合一位“精明”女士的定義。
“上京出了啥事？”李想小心翼翼地問。
“褲衩臺的直播間起火了，整棟樓都黑了一半。萬幸是沒有人員傷亡，簡直是奇蹟。這是第一件大事——”尉遲嫣豎起一根手指。
“然後是——燕安北路煤氣管道爆炸了，也有人說是恐怖分子乾的，半條街區都翻修呢，也是沒有人員傷亡。”第二根手指。
“最後是斐南路，就是你出車禍的位置，有人被混混給打暈了扔在街邊上，據說受害者是大唐石化的高層。”三根手指並排，她自顧自地搖搖頭：“這樣細數還真不太平呢。”
“那個魂淡的口供還真是——誰是混混啊。”李想吊着死魚眼想。
“然後關於撞你的人——”尉遲嫣表情變得揶揄起來：“虎虎，撞你的人，就是長孫無蓉。”
“啊？？？”李想一臉懵逼：“這是什麼緣分？是說她都滿十八歲能開車了？？？”
“她的司機開的車，但從大方向來講是她撞的你沒錯。”母上點點頭：“她要補償我兒子只能以身相許了。”
“快別鬧了娘欸。”李想頭漲得發痛。
“那個司機呢？”
“估計會被調查然後送進去吧，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撞了你的罪魁禍首。”尉遲嫣有些冷漠地說：“只是進監獄都算便宜他了。”
“別介啊，錯又不在他身上！”李想着急了，他被傳送回來的那一瞬間確實太巧，對那司機來說根本是無妄之災。
“把他放了吧，我當時是有點渾渾噩噩地，因爲和之前在申海和混混打了一架，又進了派出所，精神一直緊繃着，太疲憊，就不小心飄到大路上去了。”
李想非常誠懇地對母上說：“我知道，撞了我，他的人生基本就毀了，所以咱們千萬別怪罪他，再說了我不是沒事情嗎？”
“虎虎，你的心地是不是有點太善良了？”尉遲嫣有些微妙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她很不理解李朋那種“以眼還眼以牙還牙，你打我一拳我殺你全家”的二愣子是怎麼把兒子帶得這樣溫潤冷靜：“就算你說不怪罪——”
“長孫家已經把他解僱了，就是個扔出來撇清關係的棄子，而且他估計一輩子都碰不到車了。”
“那個——”李想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能不能讓他來當我的司機？”他小心翼翼地問：“家裏應該不愁再僱一個人吧？”
“…………”
“…………”
尼雅和尉遲嫣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十分默契地陷入了呆滯中。
“也，也不是不可以啦，虎虎你確定要僱那種人？”尉遲嫣回過神來，皺着眉頭：“雖然這樣處理會展現你的氣概和尉遲家的大度，但你真的不會有不甘心的感覺？一開始爲了幫你出氣我們可是打算找人判他無期的——”
“所以說人脈別用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啊——”李想不知爲何有些生氣：“我不是沒事嗎，就這樣辦吧，讓他來給我開車。”
“好吧，我待會兒聯繫下你爺爺——”一瞬間尉遲嫣居然在李想身上感受了公爵年輕時候的氣概。“你這樣的氣魄纔像個貴族呢。”她十分滿意地颳了下李想的鼻頭。
李想當然同情那個司機啦，都是因爲他自己愚蠢製造出的事故，怎麼好意思讓別人買單？
即使是這樣害對方丟了工作，他也非常過意不去。
“如果是我的話，讓他直接進監獄，確實不如拖出來給我服務，然後每天錘着更帶勁。”但是尼雅思維似乎跑偏了，居然對李想豎起大拇指：“會玩兒。”
“ヾ(?｀Д′?)我沒有那種喜好啊！！！”李想趕緊澄清。
這時候慧慧也被吵醒了，小小的鳥兒飛到李想的肩頭，輕啄他的臉頰。
“說起來，這鳥簡直是神了——”
尼雅看着夜鶯小姐，帶着濃濃的好奇意味，令後者毛骨悚然：“之前在我面前鬧騰讓我知道你暈過去的事情，然後你出車禍的時候她圍着你特別不安地轉來轉去——”
“稀有品種，維吾爾的，靈性着呢。”李想只能露出大白牙。
“主人您現在看上去好蠢呢。”
“閉嘴死鳥！”
“娘，那個倒黴司機叫什麼？”
“記得是叫李舜生吧？”母上輕點嘴脣：“看上去比較蔫的一箇中年人，也許你們會有共同語言？”
“……………………”李想以一種見鬼了的表情看着自己母上。
“怎麼了？你認識他？”尉遲嫣盯着臉部抽搐的李想看個不停。
“不，這個人和我看過的一部小說的主角同名，感覺緣分也是莫名地強啊。”他把憋住的氣吐了出來。
“嗯，不提不愉快的事情了，虎虎你真的不再休養幾天？”
“我覺得我與其浪費時間在牀上不如趕緊出去耍一耍。”李想無所謂地說：“還有兩週就到開學的時間了。”
“對呢，你也該幹一些符合你少爺身份的事情。噗噗。”尉遲嫣故意笑得很賤：“其實我覺得你應該對車禍感到後怕纔對，但看虎虎你還是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我就放心啦~”
“我有吊兒郎當嗎？”李想特別鬱悶——所有人都覺得他沒精神沒幹勁，但他是多實幹的一個人啊，每天忙着拯救世界，打擊陰影，比李浩然那個警察都敬業好嗎！
“不，怎麼說呢，感覺虎虎你明明不是文學少年的類型，卻有點抑鬱傾向呢，是我的錯覺嗎？”說到這裏，尉遲嫣嚴肅地看着李想：“果然！你還是得趕緊找個女朋友！媽媽我可不想連孫子都沒抱上你就英年早逝！”
“尼雅，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她突然竄到尼雅面前，兩眼放光地問。
“娘啊——”李想差點暈過去。
“啊？”尼雅愣住了，但還是下意識地迴應：“好，好的。”
“耶。”比了個V，尉遲嫣完全不顧自己兒子被血嗆到的表情，一溜煙竄出了病房：“那你們就自由發揮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
走過轉角，打發了前來打招呼的護士和醫生，尉遲嫣一貫的純真笑容消失不見，她掏出手機，撥通了“父親”的號碼。
“爸。”
“虎虎醒了嗎？”
“醒了。不過很可惜，車禍發生時虎虎也不是很清楚發生了什麼，只是一直在說自己因爲疲勞才走到馬路中間，可能是這幾天受到的衝擊太大了。”
“嗯，讓他好好休息，其他的細節你有了解到嗎？”
“說起來，虎虎提到過他漫無目的地就走到了斐南路上——”尉遲嫣表情十分嚴肅：“爸，那條路不是因爲瀝青熔解現象被封住了嗎？不說抄近路的長孫無蓉，虎虎又是怎麼進去的？”
“他之前不會是被捲進什麼恐怖襲擊裏了吧？”她擔心道。
“現在信息太少了，這些東西長孫家在細查，交給他們吧，我對仁德那孩子的人品還是信得過的，他也有查清的能力。”
“嗯，還有，虎虎說想要赦免李舜生，讓他當自己的司機。”尉遲嫣抿着嘴道。
“嗯，等等？？啥子玩意兒？？？”
“感覺阿姨真的外表和內心一樣年輕呢。”尼雅前胸靠着椅背搖晃着，即使是這樣的動作都擠不出肉來，在李想看來十分悲哀。
誰說俄羅斯人胸都大來着？眼前就有個反例！
“你的眼神簡直失禮到極限了。”尼雅眯着眼睛看着轉頭吹口哨的少年：“你給我說實話，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哥們，兒時玩伴，還是可以同牀的女人？”
“我覺得這三個都不太合適吧？”他居然很認真地回答了：“經常覺得你特漢子甚至會害怕，不過偶爾的小動作挺嫵媚的讓我不知道怎麼評價，不過說到女人——噗，那個詞在我們這邊一般指的可是成熟女性。”
“嘖，你這傢伙被阿姨擔憂找不到女友完全是正常的。”她拄着頭：“不過還行吧，聽得出這是你的心裏話。”
“當然，我就是這麼直白。”李想笑道。
“明明之前滿嘴都是敷衍的話，真虧你還能活的一臉輕鬆。”她撇撇嘴：“阿姨又不是傻子，你以爲這麼愚蠢的謊言能騙過她？”
“沒辦法，因爲我是傻子，只能用愚蠢的話來敷衍你們。”李想枕着手臂，望着天花板出神。
“別誤會，我尊重別人的隱私，但之前你突然消失的時候真的嚇到我了。”尼雅戳了戳他的胳膊：“咋，你是超人還是什麼？能瞬間移動？”
“找個機會再告訴你吧，讓我再神祕一段時間。”李想背過身去，神色複雜：“那個日子也不遠了。”
尼雅啊尼雅，你到底爲啥會成爲夢境宿主啊——
“好吧，到時候我洗耳恭聽。”少女得到了承諾，滿意地站起來：“要不要真的照阿姨說的，咱們試試？”
“試試啥？”李想一臉懵逼。
“男女朋友啊。”
“你不反對我當然沒問題。”李想故意奸笑道。
“好，那就脫吧。”說着尼雅就解開了自己的西裝和襯衫，露出下面的束胸衣。
“……你在幹嘛？”李想驚恐地看着她的胸口——原來不是沒有啊！！
“上牀。”尼雅理所當然地說，她那雙水藍色的眼睛裏沒有一絲雜質，說話也不漏風，彷彿天經地義一般——
“……你似乎對我們唐國‘女朋友’的定義有微妙的誤解。”李想感覺自己還是再睡一天冷靜一下好了。
“你不做嗎？”
“怎麼可能做啊！！”李想炸了，整個臉都紅了起來：“你好歹算半個唐國人，有點常識行嗎！！”
就算尼雅帥氣來沒男人什麼事，但她本質是個妹子，而且皮膚白，長得相當美型的那種，對李想來說初始難度太高了。
“你居然臉紅了。”尼雅樂了，嘴角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雖然我一點女人味兒都沒有，但看來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嘖。”明白自己被調戲了的李想直接翻過身去不再言語。
“喂，生氣了？”尼雅推了推他。
“我和你果然還是做兄弟吧。”李想悶悶不樂地說。
“噗——哈哈哈哈哈哈！”尼雅先是楞了一下，隨後豪放地笑了。
“對對對，我實在無法想象我們成爲戀人的樣子，這樣剛好。”
“就因爲你是我兄弟，所以我才更該救你。”李想在心裏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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