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八月十八日 於皇家武館
但李想一直認爲,自己的“體貼”這一項在系統化的五變形圖上——肯定是凹進去的!!
看着被自己一巴掌抽暈過去正在冷敷左臉頰的尼雅,李想的內心充滿了自責。
“如果我有足夠的體貼是不是就不會把這妞揍暈,然後瘋狂裝逼,怒刷一把好感度?”他沒來由產生了這種不靠譜的想法。
但是自夢境世界中帶出來的緊張情緒終歸會影響到他的行爲,和體貼不體貼無關。
合格的戰士會撕碎一切敢於露出獠牙的野獸,很不巧,尼雅就是對着李想露出獠牙的棕熊。
現在這隻棕熊被打成了維尼。
“唉——我要怎麼和母上交代啊。”李想坐在尼雅的牀鋪前面,捂着額頭痛苦道。
“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呢主人,慧慧感覺您往單身屌絲的道路上邁出了一大步。”夜鶯少女從來都不知道在異性方面安慰自己的主人,只是一個勁潑冷水。
“響少爺那一下不知道爲什麼頗有種被甩女生的風範呢。”一旁的蕾佳也是在說着風涼話:“誒呀,唐蘇關係不會要毀在您手裏吧?”
“蕾佳啊別添亂了我現在正思考要怎麼跟母上還有姥爺解釋——當然對這妮子也是。”
那一大耳刮子抽上去簡直響亮得不行,詳情可以參考盛滿水的臉盆從十樓扣下去的聲音,簡直酸爽。
整座正堂的武者們都聽見了,一看倒地的是“大哥”,全都亂了套,高呼天下大亂魔王再臨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只有幾個靠譜的年輕人一溜煙地跑到總教頭李正道的小院去叫他。
等那個看上去頗有些俠士風貌的青年走過來,看到地上臉腫了一大截,雙眼翻白彷彿冒着菸圈兒的尼雅時,臉上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斯捷潘這是勾拳沒收回來把自己打暈了嗎?”他居然這樣問身邊的徒弟。
或許在他的認知中能放倒這頭母熊的人只有她自己。
“不,是被這位公子打暈的。”李正道的徒弟很搞怪地做了一個抽嘴巴子的動作。
“…………”看着蔫了吧唧而且有些不知所措的李想,李正道突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先帶這位……公子,和斯捷潘去黃庭吧。”
黃庭就是醫務室的雅稱,或稱神農庭,算是比較講究的說法,看的出來這位總教頭人很年輕,卻比較雅風古典。
…………
於是李想渾渾噩噩地被人領到了這個地方,並在醫生的解釋下才知道自己這一巴掌把尼雅的內牙都給打鬆掉了。
這姑娘如果不想鑲假牙可能要有一個月不能用左邊的臼齒咀嚼。
得虧沒打出事情來,這妮子身邊也沒有近侍,否則事情很可能更大條。
“小夥子是幹大事的人。”那個醫生居然一臉快意地拍了拍李想的肩膀,想都不用想是尼雅以前送給他一堆被打殘了的武者,幫他增加工作量,導致他對這妮子恨得牙根癢癢。
能叫幹大事嗎?大事都快被李某人乾死了!
“如果這種人生算是女神異聞錄系列的延展的話,我一定是運氣最差,性格最糟糕,背景最黑暗,下手最狠毒的主角,沒有之一。”李想自嘲道。
“主人您在說什麼呢?”
“響少爺,請問您剛纔的話什麼意思?”
兩個理論上都算是妹子的生物同時開口問。
“不,就當是我自言自語吧,解釋起來比較麻煩。”
“您打算怎麼辦呢?”蕾佳沒有追問,語氣平淡地說:“以尼雅小姐的性格追究您責任是不可能的,但是打臉這種事情——對女孩子來說堪比血海深仇。”
“說得好嚇人……”李想當然知道,但是怎麼道歉恐怕都不管用吧!
“唔!”就在李想惶恐不安的時候,尼雅居然啪地一下挺起身來,一臉茫然地盯着在座的兩人一鳥。
“呃……”李想想要解釋什麼。
“唉……響少爺,毛巾。”蕾佳遞給李想一塊兒冷敷用的毛巾。
“哦,哦哦,對,毛巾。”他趕緊接過來然後扣在尼雅的臉上。
“痛!!”於是尼雅回過神來,看着李想按在臉上的毛巾,眼神從空洞變得揶揄。
“果然被你幹翻了,我記得你是甩了我一巴掌對吧?”
“額,好像,是的。”李想臉色瞬間變白了。
“噗,別掛着種表情啊,讓我特別想耍你一下。”尼雅居然掩着嘴笑了。
她現在這幅樣子很有女人味兒,和平時強悍幹練的樣子不同。
“你是在害怕我報復你?”樂夠了以後,尼雅挑了挑眉,用有些唔囔的聲音說:“我斯捷潘從來都是堂堂正正,格鬥本來就是我挑起的,更何況你這傢伙姑且算我哥兒們,我不會把你怎麼樣。”
“那個,你的牙可能得小心點。”李想小聲說。
“知道了,跟小時候掉牙的感覺差不多。”尼雅表情微妙地看了一眼李想,又有些不爽地瞥了一眼蕾佳:“這姑娘還真是時刻跟在你屁股後頭呢。”
“伺候響少爺是民女的義務。”她不卑不亢地回答,噎得尼雅喉頭髮出“咕咕”的聲音。
“喂,公主。”於是尼雅神色不善地看着李想
“別叫我那個外號。”李想弱弱地抗議,只不過這次底氣不足。
“你打贏我了,按照約定我會把我的小祕密告訴你。”尼雅收起那幅充滿侵略性的表情,神色柔和許多。
“聽完之後你是愛四處散播還是怎麼辦,都隨你了。”
“誒,我纔不是嘴碎的人。”
沒有理李想,甚至都不在意蕾佳在場,尼雅自顧自說起來:“我啊,其實是個德棍哦。”
“德,德棍??”雖然早就有了一些猜測,但當真的聽當事人講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呃,其實仔細想想也沒啥,精日精美,甚至精印的奇葩都有,精德真的很正常。
可問題是,尼雅不僅是個蘇聯人,她特麼姓斯大林!!!
李想的母親透露過——尼雅的曾祖父可是歷史上有名的蘇聯“慈父”,而且那位領導全蘇聯抗德的偉人,李想在歷史書上無數次地讀到過。
不過仔細想想斯大林好像是個隱性德棍,那他的曾孫女是個德棍也合情合理——
個屁啊!
“嗯,我喜歡德國人的軍歌,喜歡德國人的坦克,喜歡德國人的軍裝,喜歡他們的一切東西。”她突然打住,然後提到:“啊,不包括他們的啤酒,度數太低了。”
“……難得這點你還比較毛子。”毛子這種侮辱性的稱呼李想一般是不會用的,但是嘴飄了。
因爲槽點太多腦子有點混亂。
“當然咯,我血統是俄羅斯的,毫無疑問,純種。”她噘着嘴:“但是沒辦法,從小到大,我更傾向於德國人的精緻和紀律性,而不是很欣賞自己國家的傻大黑粗。”
“特指軍事方面嗎?”李想蛋疼地問。
“不只是軍事方面,我小時候就被逼着穿紅軍軍裝,裙子都是菜花色的,土不拉幾的,連生日照我都是一身動員兵的打扮,就因爲我姓斯大林。”
尼雅嘆了口氣:“我很羨慕那些來克里姆林宮做客的德國貴族孩子,至少她們能享受到真正小女孩該有的待遇。”
“因爲你們是社會主義他們是帝國主義,你們的制度更加先進。”
“這話說出來你良心不疼嗎?”結果尼雅投過來一個白眼。
確實,她曾祖父在獨裁這一方面早就超過那個黑色帝國的元首了,更是遠超當年同期的天可汗。
“因爲不是男子的關係,父親想讓我繼承軍權就必須讓我和男孩子一樣能幹、有擔當。”
尼雅繼續道。
“所以除了和你在一起玩的那段時間,我的人生基本就浪費在西伯利亞訓練營裏了,現在我穿上軍裝就是個特種兵,還是王牌。”
“感覺我其實還是挺公主的一個姑娘愣生生讓我爹給養成了熊。”她自嘲。
“原來你有意識到啊。”李想無語。
“越是被這種集體主義摧殘,越是被蘇聯傻大黑粗湊合用的武器摧殘我就越喜歡德國人的東西,他們的體制,裝備,一切。”
“然後我偷藏的虎式坦克軍模被我爹丟出去的那天,我和他打了一架,成功把他放翻了。”她攤了攤手:“於是就被重新丟回上京當人質,他怕我這個對德國有先天好感的混球掌了軍權會叛國。”
在這個世界,法國代替了李想回憶中歷史上日本對中國的敵對地位,很多唐人仇法堪比中國人仇日,尼雅現在的狀況基本就是大唐皇子或者首相兒子親法——這是嚴重的政治錯誤。
這麼一說尼雅他爹好像還挺靠譜的。
“我覺得應該還是爲了保護你吧——”李想只能勸導道。
“不,他只是後悔自己沒生個兒子而已,現在年紀大了,還得病不能再娶,真是苦了他。”然而尼雅只是淡漠道。
“……”李想什麼都說不出來。
他似乎有點懂尼雅的痛苦了,但是這種從小就形成的扭曲觀點,要糾正的話,真不是他能搞定的。
“你真的是喜歡德國還是單純跟你爹慪氣?”李想小心地問。
“兩者都有。”尼雅伸了個懶腰,但是臉頰一鼓一鼓的樣子明顯是非常疼。
正面捱了深淵監視者一巴掌沒死過去這姑娘當真是豪傑。
“行了這故事也不是很有意思對吧?嚴格來說我就是‘叛國者’,被斃了也不爲過,你要不還是離我遠點算了。”她藍色的大眼睛裏居然稍微透出點疲憊。
“這話聽着就不對味兒了。”李想責備她:“我又不是蘇聯人,不會對你有偏見的,你就放心好了。”
“叛國者在哪裏都不會受歡迎的。”尼雅呲着牙道。
“你那個小女僕跟我對歌還想着法嘲諷我呢。”
“……”說起來,蕾佳明明是個女僕卻意外地厲害啊——
各種方面來說都是。
“承蒙誇獎,民女只是要逗逗您而已。”蕾佳優雅地笑道。
“嘖,你這作風像極了那些和屎的英倫貴族。”尼雅不爽地咂嘴:“我就直說吧,我對這傢伙不感興趣,你大可不必這樣針對我。”
“……”這話咋聽着這麼耳熟呢?
李想腹誹。
“走吧,愣着幹啥?我都把心肝兒給你掏出來了,你還不請我喝頓酒?”從牀上跳下來,尼雅用京腔半開玩笑地說。
“但是我特麼沒帶錢啊——”兜裏揣着幾百通寶的李想實在不敢招待這妮子——她能把茅臺當水喝,天知道一頓會花多少。
“你真的是貴族嗎?”尼雅調笑道:“貴族不都是自己不拿錢讓狗腿子給記賬嗎?”
“我不是,我沒有,啊,算了。”被蕾佳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想剛要辯解,立刻又蔫了下去。
“真不知道公主你整天跟個樹袋熊一樣,爲啥還這麼能打。”尼雅將李想架起來,從這個角度看,她居然有身高優勢。
“算啦,我都爆料這麼多你還把我當哥兒們兒,今天我請啦。”
被拎着走出黃庭的李想在醫生“一路走好”的視線,以及蕾佳和慧慧冷漠的視線歡送下,任命地閉上了眼睛。
無論再怎麼能打,離開了擂臺,這蔫漢在女生手裏都走不過兩個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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