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八月十九日 於尉遲響宅
“本來我是打算去做藥敷的……”她稍微捏了一下自己還泛着紅色的臉蛋——那裏昨天還被李想拍出了淤血，現在居然好得差不多了。
“你剛來上京，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我也算半個上京人……你要說我想去的地方……”李想託着下巴，在尼雅和蕾佳的注視中說出了一個令人意外的答案。
“想去門忠烈士陵園……”
“不過不是今天，我已經把黑……李哥喊走了，我想先這樣宅一整天，玩玩電腦啥的。”
他再次癱在沙發上，雖然尼雅有強吻他導致臉色微紅，但夢境世界被槍擊的傷痛轉換成疲憊感不斷侵蝕着他的軀體，讓他很難再心猿意馬。
兩個人的反應都很自然，就彷彿剛纔那一出根本沒上演過。
雖然李想幹掉了陰影，但直覺告訴他，事情沒那麼簡單，這種情況下實在沒心思去玩。
“慧慧，現在尼雅還有夢境世界嗎？”他問趴在肩膀上的夜鶯。
“主人，尼雅小姐現在的狀態比較奇怪……”慧慧歪了歪頭：“她的夢境已經混沌掉了，變得非常不穩定，但按理說殺死陰影尼雅一切就該結束了纔對……”
“打遊戲嗎……”尼雅提起了興致：“來玩戰地吧？”
“戰地……”得到預想中答案的李想一幅吃了翔的表情：“我現在極度不想碰那個遊戲，還有，可以的話，拜託你這兩天看點治癒的東西，電影啦，書籍啦都可以，那種弘揚真善美，正確三觀的——千萬別看恐怖片或者科幻大片！”
“……”尼雅雖然搞不清楚，但還是點了點頭。
天知道這妮子如果再受點刺激那該死的夢境會變得怎麼樣。
“嗡……嗡……”
設定成震動狀態的手機狂晃，李想拿出這已經有一角碎掉的可憐東西，看到上面的“姥爺”兩字，有些微妙地接起電話。
“喂？姥爺？”
“叫我爺爺你個混小子……”尉遲紀聲音非常不爽：“你昨天跟仁德說了啥？我聽他的意思對你感官不錯？”
“嗯……就是不追究他們的責任而已……”李想揶揄地問：“您不是想讓我要點補償之類的東西吧？”
“廢話！作爲受害者就要裝病，裝傷，然後儘可能地增加對方的負罪心理，榨取利益！”隔着老遠李想都能腦補出姥爺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現在？屁都要不到，你就得了個好名聲。”
“這就夠了吧……本來也沒事。”
“……算了。”尉遲紀居然嘆息一聲：“我打電話不是爲了數落你的，還有一件事，你認識趙高這個人嗎？”
“趙高?”李想心跳漏了半拍，女士們看着他坐的沙發突然彈跳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哪個趙高？”這時候他只能探探口風。
這種技巧是李想從心理書上學的套話手法——不能說自己不知道，也不能說知道，而應該假裝自己認識很多趙高……
“賣汽油的那個……你要是不認識我就掐了他的探訪……”
“不用了，您讓他來吧，正好我也沒事幹。”李想長出一口氣：“那貨怎麼來找我了？想幹嘛？報恩？還是單純揭發我？”
不過想來自己現在好歹算是官二代，對方應該不會傻乎乎地揭一堆沒人信的東西出來。
“你剛來的上京，是怎麼認識唐石的高管的？”尉遲紀畢竟很清楚李想的近況，他提醒道：“我不會干涉你的個人生活和隱私，但你一定要把時間用在有用的地方……和這高管談交情算是正事，但像昨天那種喝多了的狀況最好不要再發生了。”
“姥爺果然是派劉叔監視我來着……”李想抹了一把汗：“我說怎麼最近總覺得有人在監視我。”
事實上，監視他的還真不止劉奇勝一個人……
“行吧，我就這麼多事情。他大概二十分鐘到。”尉遲紀說完了就撂下了電話。
“姥爺再……誒……”李想連再見都沒說出去。
“聽得出來他都快忙壞了……所以我討厭當貴族啊……”
“待會兒有個客人要來，我就在這等着了，樓上有電腦，尼雅你要是閒不住就去耍一會兒。”
未老先衰的李想閣下在女士們的注視下再次變成了鹹魚。
“瞭解了，民女去泡茶。”蕾佳鞠躬後，瞥了一眼神色如常的尼雅，施施然離開。
“來人拜訪？你朋友？”尼雅湊到近前問。
“朋友……不，應該說是有過一面之緣吧……我真沒想到他能找到我。”
什麼途徑？通過記憶找人畫肖像然後再縮小範圍嗎？
總不至於剛來上京三天就被全上京的人認識了吧……
在這樣的擔憂中，門鈴再次響起。
“這裏開始變得受歡迎了……”自嘲着的李想打開大門，看到的是那張熟悉的，欠扁的臉龐。
“啊。找到您了，深淵監視者！”這個大叔一臉驚喜狀地抓住李想的手晃啊晃。
“………………”聽到這個稱呼後，站在李想身後的尼雅瞪大了眼睛，直接進入了石化狀態。
“……怎麼辦……好尷尬……好想死……”李想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被這個大叔使勁攥着手“佔便宜”。
“這大叔怎麼把我開玩笑端出來的名號這麼堂而皇之地叫出來的！！”
“啊，抱歉，我太得意忘形了，伯爵大人。”他見李想目光呆滯，趕緊收回雙手，正了正身子：“在下趙高，是大唐石化上京分公司的財務負責人。”
“我是李想……尉遲響……”雖然不是很樂意用這個名字，但在外人面前還是別給老頭子添堵了。
“啊，我當然知道您的大名……只是沒想到您還是位英雄……呃……這位是……”他自嗨了好久終於注意到後面一臉茫然的少女。
“這位是斯捷潘·斯大林。”李想趕緊捏了他的手一下，示意他鬆開，順便介紹姑娘，防止趙高說出不該說的話來——
不過好像尼雅是“友軍”來着？
那就不需要在意了。
“斯大林……”聽到這個姓氏的瞬間趙高差點尿出來。
“您可以不用在意我，聊得愉快。”結果這姑娘難得懂事一回，給了兩人一個“蘇式微笑”然後迅速向餐廳方向撤退了。
“……呃……”愣在原地的趙高鬆開被李想捏得生疼的手：“您看我，都傻了……抱歉，抱歉。”
“沒事，坐吧。”李想只能搖搖頭示意。
“我比較好奇，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他開門見山地問趙高。
“是這樣的，那天我回到現實之後，看到附近有起車禍，以爲是之前夢裏乾的壞事波及到別人了，跑過去看的時候認出了受傷的人是您。”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看上去完全沒有那種社會人的精明：“其實我想叫救護車來着，不過在那之前因爲我暈倒在地已經被人圍觀了一會兒，警察也來了，之後我就被帶走問話了……”
“……感覺你這幾天過得也挺曲折的。”李想嘆了口氣。
“您沒事真是太好了，不愧是英雄。”他雙眼放光：“我從來沒想過世界上真的有英雄……”
“噓！”感覺到蕾佳氣機的李想趕緊豎起食指。
“啊，抱歉。”趙高馬上坐了回去。
蕾佳端着茶盤從轉角處來過來：“久等了，客人，這是上好的龍井，請用。”
“……”趙高一臉懵逼地看着美少女，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多蠢。
“喝吧。”李想伸手示意。
“啊，嗷。”他胡亂地拿起杯子，差點把嘴給燙了。
蕾佳的美貌確實挺有破壞力的，但是你也不用這樣吧……
李想無奈地吹了一口茶。
“那民女退下了，請慢用。”如同一陣清風拂面，少女再次消失在拐角處。
“……果然是英雄配美人。”末了趙高才崩出幾個字來。
“你來找我，具體是什麼事情？”
並非不近人情，但李想疲憊的神經在督促他儘量不要浪費寶貴的休息時間。
“是這樣的……”他非常認真地注視着李想：“在下希望能通過經濟方面補償大人。”
“……不用。”李想搖搖頭：“我不缺錢。”
“但是在下這個混蛋商人只有錢一樣您可能看得上眼的東西了。”他沒有動搖地盯着李想：“您的活動也需要資金支撐吧？無論是裝備還是別的……”
“……”李想看出來了，這人可能是個大齡中二病……
他想要通過贊助的方式和李想這個“英雄”建立關係。
“我的工作……跟你想象可能不太一樣，錢是真的不需要。”他只能這麼說：“目前你好好地過日子，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了。”
“……”中年人聽到這樣“絕情”的話，頓了一頓，卻沒有堅持：“嗯……是嗎？”
“其實我還有想跟您說的，就是，我有通過捐贈的方式補償那天被我破壞的褲衩臺，還有街道管理處……”
“再次感謝您的幫助，讓我能及時醒過來，沒有造成更大危害！”他站起來，對李想行了一個鄭重的抱拳禮。
“十分抱歉，打擾您了，在下告退。”他說完，頗有一種文人風骨地退至玄關，並以一個自認爲很隱蔽的姿勢在鞋架上放了一枚首飾，但被李想盡收眼底，看得他眼皮直跳。
“這人腦子有點不正常，而且中二病，但姑且算個好人吧……也算沒白救他……”此時“深淵監視者”閣下的心裏其實還是有種小小的成就感的，但他不打算挽留趙高，這人跟他的人生交集可能僅止於此了。
然而人生處處都有驚喜，就在李想打算送客的時候——
“汝即吾，吾即汝。
汝、傳承初火之薪，以火焰爲契。
汝、凝望深淵之人，以不屈爲約。
契即焚燒虛妄之慾，重燃餘燼之力。
汝,得甄升之羈絆。
於此，“塔”之應門已叩開。
吾等，授予汝“塔”之力。
於此，救贖之路，更添助益。”
………………
“大叔……”李想面部抽搐着，用一種極爲不情願的語氣，開口問：“要不留下喫個午飯再走吧。”
男人先是愣了一下，聽清楚李想的發言後頓時欣喜若狂！
“……這就是被生活QJ的感覺嗎？”少年差點苦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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