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八月二十二日 於深淵入口
肚子被甜品和咖啡填滿以後,從感官上講自己已經非常飽了,但心理上,李想還是餓。
“想喫一碗熱乎乎的炸醬麪……”李想在蕾佳疑惑的注視中揉着自己的“賤民胃”。
擡起頭,已經多少習慣了一些精緻生活的李想,每次來到這種金碧輝煌的地方依舊會感到些許不真實。
“你在莫斯科沒房子?領我們住酒店幹嘛?”李想艱難地將視線從巨大的水晶吊燈上扯下來問尼婭。
“我家……你們還真不一定樂意住……而且就一張牀。”尼婭帶着蕭瑟的語氣道:“之前和爹鬧僵後我自己在外面買了套公寓……這麼長時間沒回去,恐怕耗子都成精了……”
“……”李想帶着憐憫的意味拍了拍少女的肩膀。
“房間都訂好了……”尼婭輕輕抓住李想搭在她肩上的手,回頭趴在他耳邊柔聲道:“我定了兩個大牀房……你看……”
“……”
妮子這意思簡直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嗯咳咳。”蕾佳突然發出有點粗重的咳嗦聲……
意思同樣明白得不得了——老孃聽見你們兩個要行苟且之事。
“算了吧……我單睡一個大牀房……畢竟我睡覺不老實。”
李想眼角瘋狂抽搐着:“就是要辛苦一下你們兩位了。”
“不辛苦,不辛苦。”尼婭嘆着氣,有些憤憤地瞥了端莊優雅如同鮮花的蕾佳小姐一眼,隨後鬆開了李想的手。
三人拿到房卡,坐着觀景電梯一路向上,俯瞰莫斯科的夜景。
只能說畢竟不是記憶裏的蘇聯了,下方的城市一點也不“共剷”,反而充滿了都會氣息,燈火通明,街牌閃耀,甚是迷人。
這瞬間李想突然稍微明白了一點那些渴望權力和金錢人的內心世界——人類真的是個無比偉大的族羣,當你看着如此數量,直通天際的造物羣趴伏在腳下時,自豪感、充實感全都向胸口涌來。
存在本身就是史詩,再微小的個體也會於長河中留下屬於自己的足跡,但站在頂端的那些個體,則能爲人傳頌更久。
有的人控制不住慾望,被慾望吞噬了,就生成了夢境世界,有的人戰勝了慾望,或許就會成爲人格面具的持有人——
有時候忍耐比爆發更需要勇氣。
到達頂樓,李想長出一口氣,看到這幅景象後,他感覺胸口被人性所填滿,雖然原理不知,但那種充實的感覺做不得假。
“重拾人性需要心境的變化?還是徹悟?這麼玄幻的嗎?”少年好氣又好笑地吐槽着所在世界的世界觀。
“資本主義的糜爛氣息……”電梯開門,望着長長的,流光溢彩的走廊,李想憋出幾個字來。
“我們是共剷主義。”尼雅敲了李想後腦勺一下:“你可是跟着內務部部長的女兒出來玩的,說話注意點。”
“我懂,就好像我們唐帝國叫帝國,實際上執政體系爲貴族元老院制。”李想樂道。
“給,房卡,有什麼問題敲門就行。”白了李想一眼,尼雅將房卡塞給李想,對蕾佳招招手,後者則一聲不響地,乖乖地跟着尼雅走進了隔壁的房間,末了探出頭來微微欠身:“晚安,響少爺。”
“這兩個妮子不會打起來吧……”待門合上,李想有些蛋疼地腦補着。
雖然從身材上來講她們不是什麼階級敵人……女生撕比不一般都是這種套路嗎?
“感覺蕾佳小姐並不是單純地在防止您做傷身體的事情……可能她也對您有意思?”慧慧揪着李想的頭髮道。
“只要不是負情商的都能看出來……”少年將小鳥摘下來按在電視櫃上:“不用你提醒。”
“從某種角度來說您確實挺厲害的……”慧慧打理着自己的羽毛:“慫的角度。”
“我要是因爲渣了妹子產生心魔,肯定就不是吸引一般夢境世界那麼簡單。尤其我個人還算意志堅定的情況下,生成的陰影,應該會超級強……”
李想一頭張倒在大牀上,用枕頭把自己的臉揉得溜圓,掛着死魚眼道:“所以我很剋制。”
“嗯呢,那不就是慫嘛。”夜鶯繼續嘲諷道。
“說起來主人您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見李想挺屍半天沒反應,慧慧裝作不經意地問道。
“我喜歡漂亮的女孩子。”李想悶聲道。
“…………這種籠統的類型大家都喜歡好嗎……”慧慧吐槽道。“您就不能把標準細化一些?比如對具體容貌身材還有品性之類的要求……”
“嗯……”李想翻了個身,不是很確定地皺着眉頭:“長髮,身材相對豐滿,腿要長,性格稍微強氣一點的……如果可以的話要經常穿連褲襪,在家裏能包容能照顧我的——”
“如此有既視感的人設,慧慧該怎麼評價呢……。”夜鶯小姐嘆了口氣:“果然您還是去動漫或者遊戲裏找女朋友吧。”
“說不定現實裏也有呢?”李想吶吶道:“如果見到符合上述所有條件的美人,我肯定不惜一切代價嫁給……呸,娶她。”
“說漏嘴了主人,您果然是個抖M死宅。”
“閉嘴,小心我把你毛秏(拔)下來。這幾天沒犯錯你長膽兒了是吧??”
威脅了一通慧慧,李想也開始反思這幾天的經歷中,有哪些值得注意的細節。
“除了趙高的夢境世界來源有點不確定之外,尼雅的《戰地》,長文清的《黑魂》……是不是以後我得每天關注各種3A大作和電影來防止被捲進一些世界觀奇怪的夢境裏?”
由於沒玩過黑魂的關係,李想一開始的冒險簡直是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地慘啊。
無知是原罪。
“這就是您要繼續當宅男的理由?”慧慧也掛上死魚眼道。
“現在最火的遊戲是……”沒有理會夜鶯的嘲諷,李想開始四處蒐羅各種遊戲簡介,直到睡意侵襲他的腦海。
……
“都是你,害我露宿街頭,現在特麼被內務部的盯上了,我都不敢找旅館出示護照……”在莫斯科轉冷的微風中,劉奇勝靠着行李箱,一臉惆悵地數落着李舜生。
“幫你把行李偷出來我也是花了挺大功夫的,所以休息夠了就跟上,咱們要在十一點前和‘紅色黎明’碰面。”但他依舊是那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你打電話的時候小心一點,天知道蘇聯人用了哪個應對等級來搜查咱們的行蹤。”李舜生完全沒有一點悔改的意思,也讓劉奇勝感到無趣,他稍微正色了些:“紅色黎明,這代號就好像上個世紀蘇德大戰遺留下來的戰爭口號一樣,她是什麼人?”
“事實上,她確實參加了蘇德戰爭,且一直活到現在。”李舜生點頭:“她是我的老朋友和老主顧,通過她的渠道我們能從莫斯科全身而退。”
“…………”劉奇勝聽了,先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隨後慢慢地,表情呆滯下來,最後眯細了眼睛。
他拽住李舜生的揹包帶:“小李,我問你,我是間諜嗎?”
“不是。”
“那我是僱傭兵嗎?”
“你不是保鏢嗎?”李舜生冷漠地轉頭,那眼神似乎在膈應劉奇勝的弱智問題。
“對啊,現在咱們不是間諜,又不是僱傭兵,只要走正常法律渠道,有公爵大人幫忙最多被遣送回國。”
劉奇勝不善地盯着代號爲黑的青年:“按你之前的計劃給我說一遍你打算怎麼離開蘇聯?”
“讓紅色黎明幫我們安排黑車到莫斯科東,坐拉煤火車橫跨西伯利亞鐵路,然後偷渡過蘇唐邊界。”青年淡淡地說。
“……再見。”聽完後劉奇勝乾脆利落地轉身,沒有一絲猶豫。
“我去警局喝咖啡了,祝您旅途愉快。”
“腦子是個好東西希望人人都有。”他在心裏瘋狂地吐槽着。
……
有的時候思維慣性真的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東西,不僅只針對李舜生,對李想來說也是。
一天的休息就讓他放鬆下了警惕,毫無負擔地入睡了。
然。命運就好像一條泰迪,會把一切能夠到的東西按在地上猛艹。
很不幸李想一直是經常被臨幸的那個倒黴鬼。
“啊,嗨。”李想冷汗直流地看着眼前呈大弓步半跪在地上的騎士,弱弱地打了個招呼。
“亞爾特留斯先生……”
“……”巨人並沒有應答。只是無聲無息地,稍稍擡起頭來,用完全看不到臉的半遮蔽式頭盔對着李想。
那黑暗空洞的前簾讓少年冷汗跟尿崩一樣嘩嘩地流。
巨人的身體微微壓低,做出進攻動作的一瞬間,即使完全不存在抵抗意志,少年還是遵從本能向着後方猛地翻滾而出。
“轟!!”很普通的垂直揮劍,前方的一整片青石路就都被炸飛了。
就好像亞爾特留斯手裏拿的不是劍,是一門152。
吸收了深淵之力,生長千年的堅韌魔苔蘚連接着大地上每一塊磚瓦的紋路,當它們完全被撬起來的瞬間,李想才能看清楚那密佈的蛛網一般的地下植物,此時它們嘶鳴着在空中一根根斷裂,似乎在詛咒着狼騎士。
但是狼騎士已經不懼詛咒了,他渾身都是詛咒的力量——即死,結晶,腐朽,只要是惡毒的詛咒總能從他身上扒下來兩個,那身永遠濡溼的鎧甲甚至可以當成移動的黑魔法和邪術書。
其中最大的詛咒就是——深淵。
李想身上已經附着上相同款式的盔甲,但絕不指望這身防具能擋下深淵漫步者哪怕一劍。
畢竟自己的全套都是冒牌貨。
“感覺來得有點太突兀了……畫風一下子轉變不過來!”李想一邊發出漏氣般的聲音,一邊拔出狼大劍,架在胸前。
“能不能申請測驗延期??”少年懇求道。
“……”狼騎士歪了下頭,隨後大劍上爆出一股氣流。
流動的深淵氣息更令人作嘔了,還有那種實質般的壓迫感……
很明顯不能。
少年長出一口氣,瞳孔的邊緣開始燃起猩紅的色澤。
居然把這種重要的事情忘記了……果然還是過得太安逸。
狼騎士借給他力量的代價就是……每個新月前夜,回到這個該死的深淵入口處,接受他的測試。
必須要有顯著的進步。
達標——力量繼續借給你。
不達標?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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