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八月二十四日 於莫斯科
李想在尼雅的引導下來到內庭，看得出來少女對這座建築的結構異常熟悉，同時她能叫出在場的每一個俄羅斯人的名字。
內務部的年輕人都笑着跟尼雅打招呼，妮子在這羣人心中的地位差不多相當於歐洲皇室的公主。
當然，他們都用一種審視的表情看着屁顛屁顛地跟着尼雅的李想，說不上敵視，包含了揶揄，鼓勵，還有少量的佩服——
沒錯，佩服，在他們眼中，尼雅即是公主，也是同期訓練營裏最傑出的幾個人，而且她在訓練開始前就已經明述了自己的擇偶觀：打不過她的堅決不嫁。
也就是說這個蔫噠噠的少年能打得過內務部部長的千金？
而且……
他們後面還跟了個女僕。
這幫年輕人也是有見識的，能看出來蕾佳是以李想爲主，一時間目光越發微妙。
“我跟我爹說清楚了，這應該是個誤會。”來到審訊室後，妮子看着眼眶發青的李舜生，嘴角抽了抽。
她又不是沒見過劉奇勝和李舜生，前者討厭是討厭了點，但絕對是守法公民，後者溫文爾雅，實在和恐怖分子這個名頭掛不上鉤。
但俗話說人不可貌相。
“不，大小姐，我們一致認爲，就算這個代號爲‘黑’的傢伙現在洗手不幹了，以前他犯下的罪過也足夠我們揍他一頓。”
扯了扯領子，名叫伊爾夫的內務部小組組長有些不善地看了一眼李舜生，前天就是他，被黑一餐刀扎中了領口釘在桌子上。
“李哥，你以前究竟幹了點啥？”尼雅切換成雅文悄悄地問李舜生。
“我也很好奇——”看着提到李舜生幹過的好事後，目中帶火的蘇聯人，李想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嗯……”李舜生僵硬地笑着，聲音也變小了一些：“之前我們和境外軍火商交易的時候被這幫人發現了，在撤退的時候爲了掩護隊友，我把莫斯科阿法納斯基那個有四十年曆史的集水箱給炸塌了……”
“…………”
李想心頭一緊：“沒死人吧？”
“除了把整個小區淹掉一半之外……倒是沒啥人員受傷。”他繼續幹笑着：“然後我們路過紅場的時候，故意往地上丟了個假炸彈嚇唬他們……”
李想是知道代號爲“黑”的“契約者”擁有怎樣果斷而冷漠的行事手段的，但聽到他說把集水箱炸掉後，還是磨了磨牙。
如果發生在大唐怕是直接就要武警全線出動了。
“唉……這……”尼雅嘆了口氣：“怪不得我爹聽我要撈你的時候要求你永不入境呢……”
“以前在車臣打仗的時候乾的事情都挺缺德的，來莫斯科的那段時間還沒扳過來。”
“對了，李哥，劉叔他們呢？”
李想記起來，黑說要撈三個人。
“嗯，他們在裏面做一些熱身活動。”青年眼神遊移，李想很少看到黑這種躲閃的樣子。
“熱身？”尼雅轉向伊爾夫：“還有兩個唐人在哪？”
“在裏面跟我的隊員摔角。”伊爾夫露出一非常“熊”的笑容，聳了聳肩，還挑釁似地瞥了李順生一眼。
“哈？”尼雅心頭一緊：“別把他們打出事情來！那可是尉遲家的人！”
“放心吧，他們都是自願和我的隊員PK的。”伊爾夫再次樂道。
“尼雅女士，您還真的對那些隊員有信心啊……”黑擡起頭來，剛纔躲閃的目光似乎只是個錯覺：“我認爲您擔心老劉還不如擔心一些那些跟他PK的人。”
“……”尼雅一挑眉。
劉奇勝再強也不過是個保鏢而已，難道還能打得過每天和分裂勢力以及恐怖分子鬥智鬥勇的內務部精銳？
再說了，唐國人先天的身體素質就比蘇聯人差一截，不擔心他擔心誰？
“咱們去看看把客人招待得怎麼樣了吧。大小姐，這邊。”伊爾夫做了個“請”的手勢。
四人向更深處走去，黑則稍微猶豫了一下，他倒是沒被限制自由，也跟着李想的隊伍一起去湊熱鬧了。
李想不動聲色地瞄着黑，越是歷經戰鬥，少年對“氣勢”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就越敏感。
可能這些蘇聯人以爲在他們的主場，黑就不具備威脅了。
但他其實非常想說：這幫人不持槍的情況下，劉奇勝一個人都能殺出去，再加上李舜生，把這兒掀個底朝天都不在話下。
這幫內務部的人雖然肌肉骨架都佔優勢，但明顯，氣勢只是大頭兵級別的。
……
“呔！！！”五人進到訓練室的時候，劉奇勝正搬起一個蘇聯人的腿猛地將他按倒在地上。
將近兩米的彪形大漢被一米八的劉奇勝擡着腿壓在地上猛鑿，令伊爾夫的表情瞬間精彩起來。
“呃……”
“服了沒？？”劉奇勝似笑似怒的臉上滿是不屑，雖然這羣蘇聯人口口聲聲說是要友好消遣——但下手沒一次輕的，他自然也就不客氣了。
反正你們也不敢斃了老子，自大就該喫苦頭。
“小子居然還敢伸手抓我頭？真當光頭好欺負？真是活膩了。”
不管怎麼掙扎，看上去更大件兒的蘇聯人都掙脫不了劉奇勝的鉗制。
最終裁判也看不下去了，揮了下手，示意劉奇勝奪分。
“嘖。”抽回胳膊，劉奇勝揉着手腕，臉上掛着如同狼一般的兇狠。
蘇聯人則一臉不敢置信，這場戰鬥，在力量方面應該是碾壓的局面，卻沒料到對方一來就襲下路。
噁心但有效。
相比臉色通紅的尼雅，李想則對此表示理解——雖然沒殺過人，但這傢伙也是當年上京有名的狠角色，單搏鬥這一條他就有礪戰精銳的水平，那可是一線兵王，現在這個世界，很少有國家的單兵極限實力能跟唐國比。
自己七八歲的時候父親就警告他要遠離那個光頭。
蘇聯人再整體素質怎麼強也不可能隨手抓出一個礪戰精銳來跟幾個不知底細的唐國人PK吧？
“哦？少爺？你們來了？”劉奇勝轉過身，看到李想和尼雅後，有些尷尬地打了個招呼。
“是啊，託你們的福……”但先回答他的不是李想，而是尼雅，她翻了個白眼：“老孃被爹數落了一頓。”
“呃，回去以後我送你點東西做補償吧……”雖然沒有把尼雅當成小孩子的意思，但劉奇勝也只能這樣承諾來讓妮子少鬧彆扭。
劉奇勝和他的那個副手是實在被這些傢伙嘲諷得受不了了，纔上去搞了一波。
很明顯副手輸了，本來只青了一邊的眼睛，另一半也黑掉了。現在正趴在旁邊的塑料椅上哀聲嘆氣。
保鏢頭子的奪分稍微讓他舒服了點：“果然老大就是老大。”
因爲妮子和劉奇勝一直用雅文交流的關係，伊爾夫無法插入，但他看了一眼跟在後面，神遊天外的李舜生，不懷好意地咧了咧嘴角。
“有興趣上去玩兩手嗎？說不定這次之後就是永別了。”他指着臺子問黑。
其實之前已經有人“邀請”過他了，但李舜生果斷拒絕，還得了很多噓聲。
伊爾夫知道這個“黑”是尉遲響的“家臣”——你剛纔拉的下臉拒絕，現在老闆都到位了，總不至於還慫着吧？
“好啊。”果然，黑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李想佝僂的背影，扭了扭手腕問：“你們打算上幾個人？”
這句話是用俄語說的，不僅那個伊爾夫差點被氣炸，尼雅也愣了一下。
“哦？你覺得你能打幾個？”他已經暗搓搓地下定決心——待會兒親自上手，管他蘇唐友好個毛線，先打成一級殘廢再說。
李想微微回頭看了黑一眼，露出有些玩味的表情。
“黑哥你這樣急於表現自己，角色設定都要崩壞了。”
當然他是絕對不會阻止自己的司機的，正所謂人的快樂一定要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他等着看蘇聯人倒黴。
“就一個吧，我比較文弱……您是隊長吧，我記得您，四年以前就是你跟我交的手。”他還是保持着那種溫文爾雅的笑容：“不知道這幾年您有什麼長進，要來試試嗎？”
文弱？
李想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
“好。”伊爾夫都快被氣樂了。
“老子今天要讓你橫着回國。”他心裏已經問候了七八次黑的家庭成員。
當兩人都來到臺子上，擺好架勢之後劉奇勝大大咧咧地坐在李想旁邊嘬了一口水：“那毛子要倒黴了。”
“你對李哥很有信心嘛。”少年調笑道。
“哼，那毛子肯定以爲前天是吃了輕敵的虧。”劉奇勝撇撇嘴：“但實際上他有沒有警惕都不礙事。”
尼雅沒有加入到討論中，她臉色不太好，因爲這幫內務部的傢伙咋說也是她熟人，實在不希望他們輸的太難看。
“民女覺得，您現在可以不用在意這些小事。”蕾佳在一邊說着風涼話：“您應該仔細考慮下晚上跟令尊說點什麼。”
“是啊。”尼雅捂着臉，明顯不想接這個話頭：“那個蠢貨——”
與此同時，對黑髮起撲擊的伊爾夫獰笑着……被青年拎住了衣領，以一個大背摔的動作拍在地上——
“……”直到肺裏的空氣被完全拍出去，他臉上還保持着走形的笑容，看上去無比滑稽。
“凡人是幹不過契約者的。”李想不知爲啥，老氣橫秋地說了一嘴。
“啊？”劉奇勝歪頭看着他。
“沒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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