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竹葉青酒
scriptread2;/script審訊室中,黑髮少女安安靜靜地坐在專門用來固定危險分子的座椅上,雙手被手銬銬住,而盲杖早就被收繳,本就膚色蒼白、身材瘦削的少女在這種情景下,顯得越發無害起來。
她甚至還只是一個本應該正在上學的孩子。
“她還是什麼都不說麼?”
一個長官模樣的人,站在可以單向透視的牆後看着她,問道。
“是的……她只提了要喝熱水的要求,並且沒有任何異常舉動,表現得很平靜。”
“……”
很快,有一個長相溫和的女性公安警察進入審訊室,爲她帶了一杯水。黑髮少女乖巧地道了謝,握着水杯慢慢喝起水來,彷彿半點都不擔心這些獵犬一樣瘋狂的公安給她下什麼東西。
“能和姐姐聊聊天嗎?”女警見她表現得很配合,試探性地問。
黑髮少女偏了偏頭。
在從那個企業家北島森的別墅到這個審訊室的路上,她都像一個瓷娃娃一樣安靜而乖巧,彷彿不是被祕密警察逮捕的犯罪分子,而只是一個有些內向怕生的普通女孩。
——然而這一次,她殷紅的雙脣扯出帶着惡意的弧度,卻用孩童一般天真的嗓音,彷彿有些困惑地說:“嗯?難道零沒有告訴你們,不要輕易和我交談嗎?”
“你們明明忌憚得……連我眼睛上的紗布也沒有去掉啊,不是嗎?”
她歪着頭,被束縛在座椅上,雙手被冰冷堅硬的手銬銬在一起,*出的一小節手腕輕易地磨出了紅痕,再沒有人比她表現得更加柔軟無害了。
然而任誰坐在她的對面,都不會在此時降低對她的警惕之心。
明明少女的眼睛上蒙着一層完全不透光的紗布,按理說她應該看不到任何東西纔對,更不應該有「視線」的存在——可進入這間屋子的人卻顯然能夠感受到,那彷彿無處不在的目光,帶着和乖巧模樣主人完全不符的冰冷,高高在上地審視每一個人。
——竹葉青,又名望月弦(真實性未知),年齡未知,黑衣組織核心代號成員,疑似擁有特殊能力。體力和腦力嚴重失衡……
不用動腦子竹葉青就知道,外面看着她的那羣公安正在翻動着她的有關情報。
那裏面記載了什麼竹葉青都有數,而她暫時不想讓對方知道的,比如眼睛下方的鱗片和豎瞳,則需要公安們不去動她的紗布。
她表現得越是不在意,他們的忌憚就會越深。
說起來,這一切還要感謝親愛的波本和萊伊。如果不是波本在第一次來到她安全屋的時候,就非常有先見之明地藏了好幾個監聽器,不是萊伊藝高人膽大,直接取下她的紗布,中了毒還能保持清醒地和她聊天——她想要給公安們傳遞“竹葉青的眼睛和話語可能有催眠能力,她的皮膚帶有毒素,接觸務必小心”的提醒,可能還真要傷些腦筋。
現在的效果不就很好嗎?
在被轉移到總部之前,這些公安警察並不敢對能力詭異不明的自己做些什麼。
畢竟沒有到達總部就不是真正的安全,黑衣組織的人隨時都可能來把人救走,在這個時候,穩妥纔是第一要務。
熱感鋪開。
如果說最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因爲這幾乎沒有色彩、甚至還三維呈現、360度無死角的視野而感到不適,現在的她就已經完全適應了。
通過放棄色彩和部分細節換來對全局的掌握,其實還挺公平,更不用說當細節這一塊,已經被觀察補齊的時候。
——所以,當某個微型攝像頭亮起時,她幾乎第一時間注意到,並高興地笑着衝對方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呀,波本?”
鏡頭中的她沒有可怕的氣勢,沒有詭異到彷彿無處不在的注視,可憐的盲女露出欣喜的笑容,彷彿正因爲他的到來而感到高興。
然而她不是什麼可憐的盲女,是否真的是因爲他的到來而高興也有待斟酌。
“好久不見,竹葉青。”
青年平靜的聲音透過攝像頭傳遞到審訊室中。
安室透對她近乎可怖的敏銳並不感到意外。
攝像頭有時候就像是另一道視線,而常年遊走在危險邊緣的人,往往對視線格外敏感。
“你果然在今天動手了。”竹葉青微笑着說:“大概對你來說,唯一的變數就是琴酒的試探吧?不過以波本的能力,想必是成功地應對過去了呢。”
——她果然知道琴酒的安排。
安室透有時候甚至會覺得,他們看似自己做出的選擇,自己制定的計劃,都被她默默地看在眼中、加以利用,甚至——
他們的計劃,可能本就是在她的推動下產生。
在發現竹葉青似乎在等待什麼的時候,這種感覺就越發強烈。
“你在等待什麼?”
安室透沉聲問道。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什麼開關,黑髮少女雙手合十擊了下掌,高興地說:“哇,不愧是波本,真的好了解我誒!”
“我在等炸彈犯先生哦。”
她語氣輕快地說。
安室透皺起了眉。
——炸彈犯?
距離爆炸事件已經過去了好幾個月,炸彈犯在他眼前被竹葉青打了個半死,只剩一口氣,隨時都可能掛掉,他早就默認炸彈犯已經死了。可聽竹葉青這話……他不但沒死,還可能從公安手中救下她?
這不可能。
如果一個低劣的炸彈犯都能突破公安的層層防禦,那麼公安的臉還要不要了?
“炸彈犯先生的確死了哦。”像是猜到他在想什麼一樣,黑髮少女貼心地開口解答他的疑惑:“確切地來說,我不是在等他,而是在等他本來要完成的事。”
一個炸彈犯,在新年到來之際,會有什麼本來要完成的事呢?
安室透瞳孔微縮,已經有些明白了竹葉青如此有恃無恐的原因。
黑髮少女微微偏頭,在壓抑的審訊室中如同在自己家裏般如魚得水
下一刻,一名公安警察就帶來了一封發送到警察局的匿名郵件的信息。
看完郵件內容,在場幾乎所有的公安警察都陷入了一片沉默。
「勇敢的警察們,就讓我們來用絢爛的煙花慶祝這個新年吧!當沖天的火光涌現,震耳的雷聲響起,新年的鐘聲敲響之前,每隔一個小時,就會有一批市民因爲你們的無能而喪命!」
——現在正是八點整。
安室透一拳砸在了牆上。
罕見的紫灰色的眼眸中此刻燃燒着怒火,他死死盯着那封郵件,咬牙開口道:“……四個小時,至少四個地點,沒有任何提示……竹葉青,你知道那些炸彈埋在哪裏,對嗎?”
“當然。”
獵手收起了獵物的姿態。
毒蛇終於露出她的獠牙。
“我用這四個埋藏炸彈的地點來換取回到組織的權利,很公平吧?”
她微笑着說:“要考慮一下嗎,各位警官?”
是經典的二選一的選擇題哦。
——是選擇放棄無數人的生命,還是選擇放虎歸山呢?
金髮青年垂着頭,被碎髮遮擋起來的紫灰色眸子裏滿是晦暗。
“我答應你。”
他一字一頓地開口。
降谷零沒有第二個選擇。
現在已經是晚上八點,如果按預告函上所述,到九點的時候就會有第一批炸彈爆炸,現在去逐個排查、疏散人羣已經來不及了。炸彈犯此舉,爲的就是攻擊警察們的內心,他根本就沒有給警察挽救的機會。
他們不能去賭這只是個玩笑的可能性。他們不能拿無數國民的生命做賭注。
所有的警察,都沒有第二個選擇。
黑髮少女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那就先幫我解開手銬,然後送我去直升機那裏吧?”她對着在場職介最高的人說道,聲音輕快:“放心好啦,時間上來得及的。”
明明她是被逮捕的犯罪分子,公安此時卻要親手爲她解開手銬,護送回程。
安室透閉了閉目。
她視如此多的人命如草芥,公安卻無法像她一般毫不在乎。
“這麼多的人命……在你的心裏,就是可以隨便拋棄的籌碼?”
安室透艱澀地開口,無法分辨出心中擁堵的到底是何種情緒。到現在這個地步,他還是不願意相信,也不明白——能夠得到松田和萩原的信任、甚至盡全力救下對方的人,爲什麼善待了敵對的警察,無辜的民衆卻被當做冰冷的籌碼?
“竹葉青,你到底把人命都當成什麼?”
“……”
黑髮少女聽到他的話,似乎是有些困惑地微微偏頭。
她真切地感到疑惑:“想要傷害他們的並不是我,而是炸彈犯先生呀?我是在幫助你們,不是嗎?爲什麼要用這種語氣,說這樣的話呢?”
安室透呼吸微停。
他擡起頭,不由錯愕地看着那個表現得無比真實,半點沒在演戲的少女。
——她是真的在疑惑。
黑髮少女似乎又開始有些昏昏沉沉,她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了些許。
“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遊戲而已,波本。”她語氣輕快地說。
“……”安室透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遊戲?npc?
……物化同類,貶低他人,從不親自動手而是冷眼旁觀或借刀殺人。用炸彈埋藏位置的情報來逼公安放她離開是本就計劃好的事,她對於那可能逝去的幾萬條人命沒有任何感觸,在她的認知裏,他們並不是同類。
那些人只是遊戲中的npc。
——她把有條件地提供情報,當做是施下的恩賜。
“你爲什麼不說話了?”黑髮少女偏了偏頭,恍然大悟般道:“啊,你是因爲這個不高興嗎?”
她笑着說:“我理解了,你不喜歡我用這副態度對你的同類。可我們並不是同類,所以你不理解我,也是在所難免的事情。”
“我就大度地原諒你好啦,波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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