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她的禮節
scriptread2;/script黑髮少女神色自然,彷彿絲毫察覺不到自己說出了什麼樣的話。
她向來是如此,情緒真真假假得讓人分辨不清,安室透有時候真會覺得她似乎有些缺乏常識,又多疑地認爲這只是她的僞裝。
而她則像平時最常做的那般,在面具之中,高高在上地觀察審視着外界的所有人。
金髮青年閉目沉默了片刻。
在這幾秒之內,他將景光死去的憤怒、自責、怨恨,以及無法言明與理解的情感封鎖,等睜開眼時,他變得更加內斂而冷靜。
就像是一塊玉,經過打磨,變得趨於完美。
黑髮少女雖看不到攝像頭那邊青年的表情,卻想象得到幾年後他熟悉的模樣,微微偏了偏頭,脣角扯出一個極小的弧度。
——真令人期待啊,不是嗎?
“我答應你這個條件,但前提是我需要確認炸彈信息的真僞。”
青年的聲音冷靜而沉着。
“當然,警官先生。”黑髮少女點點頭:“快到九點了呢,我就告訴你第一個爆炸的炸彈地點吧?”
“……就在這裏啦,動作要快哦,如果爆炸了,可是很恐怖的~”
幾乎是在她口中準確地點說出的那一瞬間,待命的公安們便開始了行動。此時距離炸彈爆炸的9點整僅剩半個多小時,所有人都全力以赴地去完成這次任務,力求在炸彈爆炸之前將它完美拆卸。
黑髮少女打了一個哈欠,懨懨地縮在並不柔軟的座椅上,漠不關心、百無聊賴的模樣,看得人心裏竄火。
但也只有她知道炸彈在哪裏。她幾乎從不說謊,在這種事情上也沒什麼好扯謊的,她說炸彈犯死了,那他就是死了。
救命稻草唯有她一個。
而安室透確信,只要她自己不想說,任何威逼利誘、嚴刑拷打,都是沒有半點用處的,還會徒增竹葉青對公安的仇恨。這樣一來,倘若日後被這條毒蛇逮到機會,可不一定有活命的可能。
所以——忍耐。
不能再被對方的催眠所掌控思想。
不能再沉不住氣,妄想憑藉這短短十幾天的佈局抓住早已預料到他會做什麼的竹葉青。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金髮青年紫灰色的眼眸中灰色調佔據了主導的地位,使他看起來再沒有白天的那副溫和模樣,顯得格外嚴肅而陰鷙。
20點57分。
第一顆炸彈被順利拆除。
負責拆彈的警察在炸彈下方發現了幾個數字:
「2130」
——這是什麼意思?
安室透眉頭微鎖,各種密碼飛快在心中一一劃過,他看了一眼屏幕中的竹葉青,道:“你知道這串數字的含義麼?”
黑髮少女偏了偏頭,臉上掛着完美的微笑,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這是知道,卻不想告訴他。
“給她解開手銬。”
安室透說道。
他看着黑髮少女乖巧地讓面無表情的公安將手銬解開,動作優雅淡定地理了理袖口,將長辮甩在身後。
之前沒有注意,如今纔看到她這一身裝扮的全貌,是一套很精緻的黑綠配色的長裙。她簡直不像是被逮捕,反而像是來赴宴。
他下達命令:“將竹葉青送到她所說的地點。”
黑髮少女對他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帶着攝像頭一起嗎?”她語氣輕快地說:“我還蠻想和你道別的。”
沒有人說話,所有的公安警察一片寂靜無聲。
就算第一眼見到她時,因爲「假象」濾鏡帶來的效果而心存幾分好感,此時也完全消散了,只剩下濃重的不甘。
——人是他們抓到的,現在卻要他們親手安安全全地送回去,而對方淡然從容,對此早有預料,彷彿他們只是馬戲團裏的小丑。
安室透:“放心吧,我會看着你的。”
“打起精神來!”他聲音一厲,顯然察覺到了在場公安警察的狀態:“還有三顆炸彈,你們的肩上是無數國民的生命,明白嗎!”
“明白!”
黑髮少女捧場地鼓起了掌。
公安準備了三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也帶足了人手,防止到達地點後有黑衣組織的埋伏。而竹葉青周圍也坐着公安警察,方便他們可以隨時*對方,牽制黑衣組織。
被這麼嚴肅警惕對待的少女半點沒有危機意識地打了個哈欠,放鬆地靠在座椅上側過頭,似乎已經沉沉睡去,只在炸彈還有40分鐘爆炸時說出它的位置,讓人猛地發覺她並沒有真正睡着。
安室透沒有出聲,就在屏幕後安靜地注視着她。
他是知道冬眠的存在的,也知道因爲冬眠的影響,竹葉青已經兩週都沒有獨立接過任務,這也讓她的威脅大大降低。畢竟一個意識昏沉的聰明人,總比一個無比清醒的聰明人好對付。
這也是他決定此時出手的原因之一。
然而在剛剛的那段時間中,竹葉青表現出的卻只是睏倦,她的意識彷彿一直處於冷靜的清醒狀態。
也對。
即使她掌握全局,她的本能也不會放任她在敵人的面前入睡。
就像她在巷子裏摔倒在他懷中那一次,明明傷得那麼重,在他將她抱起帶回車上的時候,還是不肯放鬆地昏睡過去,而是冰冷地觀察和打量周圍的一切。
他們是敵人。
自從景光死後,他第無數次清醒地意識到這點。
接連兩枚炸彈被順利拆除。
底部的數字分別是「4320」和「5240」。
那麼,最後一枚炸彈上肯定也有4個數字。等到密文齊全,再推使用了何種加密方法、明文是什麼,就變得較爲簡單了。
而在此時,從公安的祕密基地到達竹葉青所說的約定地點的路程,也已經走到了盡頭。
這裏是一片空曠的碼頭,寂靜無聲,直升機安靜地停在那裏,不見一個人影。
竹葉青敏銳地感覺到空氣中的凝滯感加重了。
她笑了笑,禮貌地請公安打開車門,率先下了車,拄着公安還給她的手杖,輕鬆捕捉到了漆黑的剪影。
身後有公安的左輪對準了她的要害。
熱感可以清晰地感知到,其餘兩輛車的公安在不遠的陰影處隱蔽着,隨時準備支援;而來接她的同夥們只有六個,在不同的位置蟄伏。
六個代號成員,足夠了。
銀色長髮的男人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他左手提着一把槍,右手插在口袋裏,並沒有離障礙物太遠,一如既往的警惕。
只是一個露面,竹葉青就能感受得到公安們的體溫在升高,緊張程度瞬間提升了一個臺階。
琴酒,黑衣組織的狼犬,topkiller,真正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極度危險的殺人兵器。
像他這麼活躍、職位也高的核心成員,公安、fbi等組織都會較爲熟悉。
他半個眼神都沒給那些車上的或隱蔽起來的公安,掃了一眼竹葉青,再加上剛剛車上廣播的新聞,心裏對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就有數了,冷聲道:“過來。”
黑髮少女還沒有動,用槍瞄準她的公安就快速說道:“交易沒有完成,你還不能離開。”
——還有最後一個炸彈沒有被拆除。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瞄準的紅色準星就透過車窗落在了他的身上。
整根弦猛然繃緊,下一刻好像就會直接開戰。
琴酒鬆開雪茄,任它掉落在地,上前一步時,黑色長靴的鞋底便將它徹底碾碎。
無形而可怖的氣場鋪開,彷彿一座大山壓在每個人的頭上。
就在這時,黑髮少女笑了。
“既然交易已經進行到這一步了,我當然不會食言,只不過我要確保來接我的同伴,能夠無傷離開呀。”她語氣輕快:“雖說不擔心他們的實力,但萬一傷到了,我也是會心疼的嘛。”
“所以——我會給你們最後一個炸彈的地址,可絕不是現在。”
黑髮少女邁步朝琴酒的方向走去。
她身後的公安瞬間條件反射地想要開槍——
“住手!”耳麥中傳來厲喝。
銀髮男人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樣陰鷙地紮在他身上,伯/萊/塔不知何時已經對準了他。
他冷汗淋淋,勉強讓自己在這非人的壓力之下保持冷靜。
而黑髮少女已經走到了琴酒身旁。
所有人都很清楚,現在是最需要警惕的時候。竹葉青和她手上的情報,是他們現在還能保持相對和平的唯一保證,一旦有任何一個人動手,局面就會瞬間轉爲械/鬥。
在這全員警戒的環境中,只有她格格不入,彷彿半點察覺不到這極微妙的氛圍,在察覺到隨着她的靠近,琴酒對公安的殺意越發濃郁時,伸手握住了伯/萊/塔的槍口。
冰冷的視線瞬間停在了她的身上。
沒有人想到她會這麼做。就連通過針孔攝像頭觀察局勢的安室透都怔了一瞬。
黑髮少女壓下琴酒緊繃的左臂,輕而易舉地用巧勁將槍支順到手裏,順勢晃了晃對方漆黑的大衣,拖長了聲音:“琴酒,我好睏——”
銀髮男人墨綠色的眼瞳冷得徹骨。
竹葉青握住他的手,微微偏頭:“不可以離開嗎?”
“……”
琴酒收回槍,冷淡道:“走吧。”
基安蒂不滿:“哈?我可是一個人頭都沒有收到!”
可琴酒沒有發話,她也不敢貿然開槍,畢竟竹葉青被公安帶走也有她狙擊手的一份責任,本來回組織就要領罰,更不敢在此時置喙琴酒的決定。
“公、公安不只這些人……”科恩緩緩說:“他們還有很多人在暗處……我們的任務是掩護竹葉青安全離開……沒必要打起來。”
雖說如果在平時,打起來的可能性是百分之百。
“我們不打,就不怕公安那羣老鼠偷襲嗎?!”基安蒂煩躁地說。
可直到琴酒和竹葉青來到直升機旁,公安也沒有動手,雙方彷彿都有一種無言的默契,在謹慎地逐步退場。
在登上直升機的前一刻,黑髮少女停下腳步,轉過身,面向公安一方。
月亮從厚重的雲層中露出了些許,銀色的胸針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戴着黑手套的手微微提起裙襬,一腳後撤些許,行了一個標準的屈膝禮。
銀鏈隨着動作輕輕晃動,材質上好的墨綠色裙襬在夜風中盪開,蛇尾般的長辮垂下,全身上下無一不危險而神祕。
她鬆開手,裙襬立刻隨風揚起,彷彿黑暗中驚鴻一現的狩獵者,在陰影明暗處伺機而動。
“新年快樂,警官先生。”
“那麼,五年後再見啦。”
她笑着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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