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送良辰姑娘上路
沈朝露亂七八糟的想了一通,也不過就是感慨幾句,也就罷了,這刀子不紮在自己身上,都是不疼的……
與此同時,宮正司的良辰被高高吊起,鞭痕遍佈全身,血液早已乾涸,閉着眼睛,若不是胸口還有微微起伏,看上去就像一具冰冷的屍體。
夏珏坐在椅子上,手裏端着茶盞,正在輕抿,淡淡道:“潑醒她。”
“是,總管。”
一桶冰冷的涼水潑在身上,良辰被冷的一個激靈,眼睛緩緩睜開,看清眼前的人。
“夏總管,你來了,還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奴婢是不會招認的。”
“呵呵,還真是一個天真的姑娘。”夏珏嘴角含笑,放下茶盞,淡淡道。
“姑娘怕是不知,無論姑娘招與不招,結局早已註定,姑娘親自畫押的口供,已經呈到陛下面前,是姑娘你勾結前朝餘孽,下毒謀害沈婕妤,此事已經辯無可辯。”
“你胡說,我沒有,我不知道什麼前朝餘孽,也沒有謀害沈婕妤,我沒有招認,何來的口供?”良辰神色激動,拼命的掙扎,可她受刑整整三日,早已虛弱不堪,掙扎的力道微乎其微。撐這一口氣,就是爲了證明主子的清白。
“姑娘不必激動,雖然有你的口供,可陛下心疼鄭昭儀,此事並沒有牽連到她身上,鄭昭儀識人不清,受了矇騙,此事全是姑娘一人所爲不是嗎?”夏珏意有所指的說道。
良辰並沒有聽見其他,只聽見與主子無關幾個字,心中稍安,與主子無關就好,無關就好。
至於這個荷包,是她的沒錯,也並沒有被人調換,是因爲晏太醫說,主子服藥胎息不穩,需要用荷包裏的藥材壓制,纔不會讓外人看出來,而只有她這個整日裏與主子形影不離的奴婢,最適合帶着這個荷包。
她擔憂主子身體,這才接下了,並且沒有告知主子,至於荷包裏的藥材爲何突然換成了毒藥,是她始料未及的,只是若她不顧一切的說出去,主子的肚子怕是就要瞞不住了。爲了這些,她也不能說出來,拔出蘿蔔帶出泥,爲了主子,她願意受刑,只是她絕不會承認是她下毒謀害嬪妃。
主子雖然有心保護她,可從小一起長大,有些事情哪裏是輕易瞞得過她的眼睛的,宮中人求而不得的子嗣,主子這般輕易就有了,着實透着古怪。
還有,她親耳聽到過,主子說,這些腌臢事情瞞着她些,所以,即便她知道,也只能故作不知,主子憐惜她,她也該爲主子多做些什麼,只是她能做的的也不多,只能用她這條命去賭一個清白,不要牽連到主子身上。
如今聽見主子安好,她便也放心了。
主子奴婢無能,只能做些小事,主子可千萬要好生活着啊,莫要因爲奴婢,做了錯事,奴婢的死微不足道,主子安好,便是奴婢此生最大的心願。
良辰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下來,整個人的生機似乎被驟然抽去,只剩下一個軀殼。
“算着時辰,應該也差不多了,來人,備上一杯好酒,送良辰姑娘上路。”夏珏的聲音忽然響起,良辰卻好似並無所覺一般。
“大人,這人眼看着是不成了,還浪費一杯酒做什麼?”跟着的小內監有些疑惑。
夏珏的眼神微涼,瞥了小內監一眼:“怎麼,是嫌自己活的舒坦了嗎?連我的話也不聽了,本總管做事不需要質疑。”
“奴才不敢,這就去準備。”忙點頭哈腰的下去準備了。
宮正司裏,什麼刑具都有,這毒酒也算是一種了,只是毒酒也算是最輕的一種懲罰了。不過片刻,小內監端着毒酒走了進來。
“大人,您看?最烈的酒。”
“真是一杯好酒啊,去給良辰姑娘鬆綁,本總管敬重姑娘的爲人,讓她自行了斷吧。”
良辰的手被解開,身子軟軟的倒在地上,看着毒酒,沒有猶豫,端起來,一飲而盡,不過片刻,五臟六腑就像被火燒一樣,大口大口的鮮血順着嘴角溢出,不過片刻,就溼了衣裳。
一滴清淚順着眼角滑落,良辰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小內監上前試了試鼻息,回道:“大人,人已經沒了,用不用送去直接燒了?”
宮中犯事的奴才,連個全屍也是不能留的,雖然良辰到死也沒有招認,可只要被抓到宮正司,便是罪奴,有沒有真的有罪都不打緊的。
罪奴嘛,不該有什麼體面的,與她一同抓進來的奴才早就不堪受刑,死了個乾淨,此刻怕是早就變成一捧灰了。
只有這個良辰,硬是咬牙堅持了三天,說起來還真是讓人佩服。
“先留着,不急,哦,對了,去找個擔架,把她擡出去,興許還會有人來送她一程呢。”夏珏語氣隨意的說道。
“都進到這裏了,哪裏還會有人相送,怕是避之不及都來不及呢。”小內監小聲的嘀咕道,卻還是依照夏珏的吩咐,把讓擡了出去,顧忌着良辰死狀可怖,又貼心的找了塊白布蓋上。就那麼明晃晃的放在宮正司的院子裏。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大人,鄭昭儀來了。”一個小內監急匆匆的走進來稟報,夏珏輕輕的嗅了嗅衣角,皺了皺眉,沒有出聲,轉身出了牢房。
鄭惜年站在門外,沒有進去,看着宮正司的大門,即便是白日裏,也覺得陰森可怖,處處透着幽怨冤屈之意,這裏不知埋葬了多少無辜的冤魂。
大門緩緩打開,夏珏手中拂塵一甩,恭敬的行禮:“奴才見過昭儀,昭儀金安。”
“夏總管,打擾了,本宮想要見見良辰。”鄭惜年單刀直入,不想再與夏珏虛與委蛇。
“昭儀來的不巧,良辰姑娘剛剛斷氣了,昭儀還是不要見了,衝撞了昭儀,便是奴才的不是。”
“有什麼事,本宮一力擔着就是,絕不連累夏總管。”指甲深入掌心,鄭惜年面色變得冰冷,強壓住心裏的疼,說道。
剛斷氣,這是掐算了好了時辰的嗎?
“既然如此,昭儀請吧。”夏珏沒有阻攔,做了個請的姿勢。
風信覺得主子的身體格外的僵硬,心下擔憂,小聲道:“主子,還是別看了,良辰姐姐泉下有知,想必也是不想主子去看的。”
“不,本宮要看,本宮一定要看。”鄭惜年語氣堅定,她一定要看,還要看的清楚看的明白,記在心裏,一刻也不要忘記。
隨着踏入宮正司的大門,一具被白布覆蓋的屍體,就那麼明晃晃的擺在院子中央。
鄭惜年緩緩蹲下身子,慢慢的掀開白布,一張有些發紫的臉映入眼前,熟悉都臉,會說會笑的人,此刻卻只能躺在這冰涼的地面。
“主子,還是不要看了。”風信險些驚呼出聲。
鄭惜年恍若未聞,拿起錦帕,開始給良辰仔細的清理臉上的血污,緊接着便是脖頸,胳膊上,手上,很快,錦帕上便是血跡斑斑。
風信連忙遞上自己的錦帕,不經意間觸碰到良辰的手,確實還有些餘溫,可見夏總管所言非虛,確實是剛剛斷了氣。
鄭惜年似乎就和看不見這些血污一樣,夜不說話,只是神情專注的給良辰擦拭身體,一根一根的把手指擦拭乾淨,心裏細數着每一道傷痕。
可是良辰身上的血跡太多了,風信的帕子很快也是血跡斑斑,鄭惜年有些茫然,胡亂的想要去尋找什麼。
一塊帕子遞到鄭惜年面前,指節分明的一雙手,白皙卻透露着一絲血腥氣,鄭惜年微微愣神,沒有拒絕,接過,繼續給良辰擦拭,直到一雙手都擦拭了乾淨,她才停下手。
看着良辰的臉,想到了美景,想到了姐姐……
解下身上的披風,輕輕的蓋在良辰的身上,在風信的攙扶下緩緩起身。
看着夏珏,輕聲說道:“夏總管,良辰的身後事,便有夏總管了。”
夏珏有些詫異,問道:“昭儀的意思是,可要奴才準備一副薄棺,安葬了良辰姑娘?”
“不必,既是罪奴,便按照罪奴的規矩處置吧,今日叨擾總管了,本宮這就離開。”鄭惜年微微頷首,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夏珏看着良辰身上的披風,若有所思……
鄭惜年就這樣,不曾歇斯底里的哭泣,也不曾質問良辰身上的傷痕累累,甚至一滴眼淚也沒掉,安靜的送走了良辰。
“主子,您還好嗎?”風忙把手爐放到鄭惜年手裏,捂着她的手不住的揉搓。
“我很好,回去吧,有些累了。”鄭惜年沒有自稱本宮,而是用了我字,雖然不曾流淚,可風信知道,主子的心在流血。
主僕兩個就這樣相互依偎的回了永福宮……
回去的鄭惜年依舊沒有流淚,一個人躲在房裏出神,回首入宮以來的日子,自己都是在被動反擊,所以纔會讓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離去,以後她要主動出手,她絕不會再讓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離開,絕不……
麟趾宮裏,靜貴嬪聽着鏤月的稟報,微微皺眉。
“主子,永福宮那位從福寧殿出來便去了宮正司,待了有小半個時辰才離開。”
“宮正司那種晦氣的地方,真是難爲她了,這個良辰當真死了?”
“千真萬確,聽說鄭昭儀去的時候,纔剛剛嚥氣呢。”
靜貴嬪手指摩挲着腰間的香囊,仔細回想之後,問道:“你說陛下查出前朝餘孽的事情,可是真的?”
“這,奴婢不知,不過此事陛下那裏已經結案,無論是真還是假,都只能是真的。總之不會牽連到主子身上就是。陛下即便去查,也只會查到毓秀宮身上,是德妃收買了晏太醫,想要謀害鄭昭儀的龍胎。”
“本宮怎麼覺得,此事未免透着蹊蹺,你再去查查,那個晏子樞未必心甘情願爲本宮驅使,此次不過是被人抓住了把柄罷了,不得不按本宮的吩咐去做事。
還有,良辰的荷包是怎麼回事?本宮不是隻有了妍婕妤一份藥嗎?爲何又出現了另外一份?”
這纔是最讓靜貴嬪心驚的,原想着,藉由晏子樞的手,把傷胎的藥送到永福宮的,讓鄭惜年最後生個死胎出來。
哪裏想着從良辰的荷包裏沒有搜出傷胎的藥,反而變成了和沈婕妤所中之毒一模一樣的藥。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主子,會不會是晏太醫複製了沈婕妤那裏的藥?”
“不,這說不通,本宮給雲氏的可是前朝祕藥,哪裏是那麼輕易好複製的?而且,晏子樞也是第一次爲沈婕妤診脈,第二日便在永福宮查出了一模一樣的毒藥,不可能是他做的,他沒有研究藥方的時間。”
靜貴嬪不贊同鏤月的說法,若非她命人抓住了晏子樞私藏青樓女子的證據,晏子樞又怎會輕易唯他驅使,如今那個青樓女子已經被晏子樞親自處置了,這個把柄已經沒用了。
所幸她是借了毓秀宮的鏡頭,再怎麼查,也查不到她身上來。
“可是,主子,晏太醫可是第一次診脈便查出來是前朝祕藥,雖然如今還並沒有完全解了沈婕妤的毒,可如此醫術不得不防啊。”
“防,如何防?晏子樞這個人和個泥鰍一樣滑不溜手,從他負責鄭昭儀的胎開始,本宮便命人盯着他,過了這麼久,才抓住他一丁點把柄,如今把柄被他親自解決,下次再想抓就沒那麼容易了。
罷了,不去理會他,陛下近日已經查到前朝祕藥身上,我們還是不要再出手了,至於鄭昭儀的胎,會有人幫我們的。”
靜貴嬪如今憂心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個一樣擁有前朝祕藥的人,纔是最可怕的,無聲無息的便險些讓永福宮栽了一個大跟頭,若非有陛下護着,鄭惜年不死也得脫層皮。
如今被陛下查到前朝祕藥身上,看來那個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定是哪裏露了馬腳,陛下必然緊盯着這事,看來有孕之前,是不宜再出手了。
至於沈婕妤中毒一事,真正的幕後黑手是妍婕妤雲舒窈,與她可沒有什麼干係,她是早有謀劃,除了魏淑妃的翠微宮,每個宮裏都有她早就埋下的釘子,只是沒有啓用就是了。
而這個雲舒窈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憑她一個婕妤,竟然能收買毓秀宮的人,偏偏此人還忠心耿耿,這就值得人深思了,這個雲舒窈的祕密,怕是得挖得再深一些……
隨着沈婕妤中毒一事告一段落,宮中罕見的安靜了不少,眨眼便到了臘月二十,宮中隱隱又有流言傳來,在宮中人有意無意的推動下,毓秀宮的襄貴人,入夜之後,房裏時常有男人的說話聲的消息,隱祕的傳揚開來。
不過到底這種事並非是什麼好事,而且牽扯到陛下被戴了一頂綠帽子的事,即便宮人們聽聞,也只是私下裏議論,沒有誰敢光明正大的說出來。
而且衆人算是齊心協力的瞞着毓秀宮,任瑾舒正高興與於襄貴人有身孕的好消息中,並沒有察覺這風雨欲來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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