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莫名其妙的信任
“如果你再說一遍類似的話，我就讓你今晚做夢夢到她。”梅薩無奈地說。
幾分鐘前莉莉婭還在與阿佳妮爭論阿茲卡班、爭論攝魂怪，幾分鐘後莉莉婭卻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看來這位溫迪娜·阿佳妮，給沙菲克小姐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好吧，我承認我幾秒鐘前說的話有些過分。”梅薩說道，“我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一句話，梅薩僅僅只用了一句話，就讓莉莉婭噘嘴到可以掛油壺的程度。那股委屈勁兒，就好像梅薩拋妻棄子了一樣。
“我只是實話實說，阿佳妮身上透着一股瘋勁兒。”莉莉婭接着說道，“我有些擔心，梅薩。我擔心要是你拒絕了她，她會連帶着你一起恨上。”
如果說霍格沃茨誰最瞭解梅薩，這個人絕對非莉莉婭·沙菲克莫屬。
得益於長久以來的朝夕相處，很多時候莉莉婭都能大致猜到梅薩的想法，知道他想要什麼。
在阿佳妮離開寢室前，得到了梅薩“我知道了，會考慮一下”的答覆。
相對來說這個是個非常敷衍的回答，但從這句話本身來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溫迪娜·阿佳妮的私人請求非同小可，換作任何人都要好好考慮一下這麼做的後果。
可這句話在莉莉婭聽來，卻是梅薩發自心底想要拒絕阿佳妮。之所以沒有直接拒絕，是因爲還沒有想好如何應對後續。
以阿佳妮現在的瘋癲勁兒來看，她什麼恐怖的事都能幹得出來。就算她明天打算襲擊魔法部，莉莉婭都不會感到奇怪。
“也許我們該找個時間把維拉妮卡約出來。”梅薩說道，“我想和她單獨聊聊。”
溫迪娜·阿佳妮瘋了，她就是個十足的瘋婆子！
這是梅薩今晚最直觀的感受，也是他對阿佳妮發自內心的評價。
正式對話前和正式對話後，阿佳妮的表現判若兩人，就好像她的軀殼裏還隱藏着另一個靈魂。一面是善良美麗的天使，另一面是殘忍暴虐的惡魔。
不同於驚弓之鳥的柯林斯·貝琳達，肇事者在襲擊阿佳妮的同時，似乎是激活了她身上潛藏的特質，將囚禁於她心底的惡魔釋放出來一樣。
這種從內心深處開始的轉變，或許連溫迪娜·阿佳妮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等阿佳妮意識到時，只怕已經無法挽回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也對阿佳妮感到奇怪。”莉莉婭說道，“雖然以前我都不認識她，可我就是覺得她看上去怪怪的。”
莉莉婭一蹦一跳地回到牀邊，坐在牀上的她小腿調皮地來回擺動。莉莉婭似是想通過這些俏皮的動作，分散自己心中的擔憂，驅趕阿佳妮留下的殘影。
我要他死，於驚懼之中死亡，就在我面前。
阿佳妮的恨意，還有她的笑容，同樣給梅薩帶來了很大的衝擊，久久不散。
絕望又渴望的氣質，陰冷致鬱的笑容，她精緻的五官扭曲着，就像是她此時癲狂的內心。距離阿佳妮的世界毀滅，似乎只剩下最後一段引線。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怪異的溫迪娜·阿佳妮變得更具吸引力了，她身上帶着致命的誘惑。明知道接近她只會帶來絕望，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梅薩的沉思，全部落入莉莉婭眼中。
聰慧的女巫趕忙衝了過去，揪起梅薩的耳朵就是一個180°旋轉。
儘管梅薩齜牙咧嘴地揉着耳朵，可他卻沒有責怪上來就動手的莉莉婭，反而還說了聲謝謝。
“多謝，我差點自己把自己坑了。”梅薩說道，“我可真是越活越差勁了，居然會被阿佳妮身上的陰鬱氣質所吸引，不知不覺就想幫她完成那個請求。”
看着那雙黑色的眸子，莉莉婭鄭重地說：“我可不這麼覺得，我認爲你們兩個是相互吸引。”
“就算阿佳妮知道你詛咒同學的事，也知道你對黑魔法有所涉獵，”莉莉婭接着說，“可她憑什麼認爲你一定會幫她，憑什麼對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推心置腹？”
此刻的莉莉婭就像是初出山林的小母老虎，威勢雖稍稍有些不足，但卻無愧於自己的血脈。
“大概是我長得實在是太英俊了。”梅薩說道，他故作思考之後的答案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這不是重點！”莉莉婭不滿地說道，“就像當初你明明準備報復德里克和博爾，可是你卻什麼都沒有告訴我，因爲那時的你根本不信任我！”
莉莉婭每說一個單詞，就用她嫩白的手指戳一下梅薩的胸膛。
每次想到這件事，莉莉婭心裏就很不痛快。儘管當時兩人剛剛相識沒多久，她也存了藉着這件事試探梅薩的心思。可人總是雙標的，莉莉婭也早就忘了自己當初可笑的想法。
“此前你和阿佳妮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可她今晚卻把自己的記憶全都告訴了你，還向你請求幫助，讓你幫她殺人！”莉莉婭繼續說道，“這份沒來由的信任，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阿佳妮的耳語，莉莉婭自然是沒有聽見，可是她有梅薩。阿佳妮走後，梅薩就將這個離譜的請求告訴了她。
梅薩閉上眼睛，腦海中開始重複播放剛剛寢室裏發生的一切。
初時的阿佳妮並沒有表現出這股癲狂，在講述自己遇襲的經過時，她纔像是忽然換了一個人。
梅薩只以爲這是肇事者給她造成的心理傷害，將她變成了錯亂顛倒的瘋子。阿佳妮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纔會向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繼續尋求幫助。
病急亂投醫。除了梅薩以外，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答應阿佳妮的請求了。
這會兒經由莉莉婭的提醒，梅薩也終於意識到了不對。是他自己太想當然了，忽略了阿佳妮這份突如其來的“信任”。
“我想她最初只是想對你表達感謝。”莉莉婭分析道，“可是聊着聊着，她心裏的陰暗面逐漸擴大、外露，並且被你所吸引。所以她纔會無條件的信任你，不光說出了她自己的懷疑，還說出了那個過分的請求。”
可理由又是什麼呢？
梅薩身上總要有閃光的地方，纔有可能在短短的時間內吸引阿佳妮，讓她毫無保留地相信自己。
梅薩攤開手掌，又攥了攥拳，接着放到自己的胸膛上，感受心臟跳動時傳遞出來的力量。他想到了幾種可能，但還無法確定。
反倒是莉莉婭先說出了她的懷疑。
今晚的莉莉婭想了很多，滿腦子都是阿佳妮表現出來的詭異，還有那份莫名其妙的信任。
莉莉婭對怪異的阿佳妮心存畏懼，可正是這份畏懼促使她不停思考。莉莉婭擔心癲狂的阿佳妮，會給梅薩造成傷害，會把梅薩也變成瘋子。
“我認爲，她之所以會被你吸引，是因爲你們具備相同的特質。”莉莉婭說道，“我不是在說你是個瘋子。儘管你有時候看起來也挺瘋的，但你至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每個人的內心都有陰暗面，只是大小不同。如果一個人心中一點陰暗的想法都沒有，這個人不該留在骯髒污濁的塵世，他應該去的地方是天國。
梅薩·布萊克和溫迪娜·阿佳妮，兩人心中不光有陰暗面，甚至隨時都有被陰暗面吞噬的可能。
不同的是，阿佳妮表現出來的是癲狂、神經質，梅薩表現出來的是危機感、以及不相信他人。阿佳妮更加外露，且不受控制，梅薩更加內斂，嘗試着去控制。
相同的是，兩人都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哪怕是與全世界爲敵，只要是他們想做的事，他們就一定會去做。
具有相同特質的兩個人，就像是黑夜裏的兩隻發光的螢火蟲。
他們在漆黑一片的世界裏相互吸引，希望從對方那裏獲得幫助和慰藉。
“呼……”莉莉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我覺得我今晚對你們兩個病友的分析，透支了我未來一年的腦力。”
梅薩忽然擡手摸了摸莉莉婭的腦袋，這般親暱的動作，他以前幾乎不會主動去做。
感受着掌心傳遞回來的舒適感，梅薩說道：“對也不對，莉莉婭。我與阿佳妮之間有相似的地方不假，但我和她卻不是同一類人。”
莉莉婭擡眼看着梅薩，她在等梅薩還沒有說出口的那句話。
可是這句話，莉莉婭今天晚上是註定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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