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傷逝

作者:秀木成林
購v率足一半即可正常閱讀新章,否則需延遲,不便之處,請親諒解晏蓉問不出來,只好回頭吩咐加緊準備,以應對隨時有可能發生的情況。

  晏一幾人並沒有探聽到什麼重要消息,晏蓉也不覺得意外,只吩咐待三行人入城後,繼續監視。

  這會比沿途尾隨容易得多。

  原因無他,覲見皇帝,五千騎兵肯定不能帶進城的,三人最多隻能隨身帶一二百親衛。對方人手少了,洛陽還是已方地盤,難度自然降低不少。

  翌日,懷帝於南宮崇德殿召見霍珩三人,大爲表彰三人功勳,並封三人爲列候,等級是最高的縣候,食邑萬戶。

  雖然三人的封地都在本來的勢力範圍內,就實際好處而言只算錦上添花,但不得不說,面子上非常好看。

  這是一次非常隆重的犒封,懷帝將三人擡得高高的,雖沒有當場下詔留下哪位,但鋪墊已經到位了。

  大將軍晏慶臉色很難看,太尉田崇病重沒能上朝,不過他的子侄及黨羽在,諸人同樣面沉如水。

  整個大朝會,最高興的只有上首的懷帝,他哈哈大笑:“愛卿們修整二日,朕於三日後設宴德陽殿,爲三位愛卿慶功。”

  “臣等謝主隆恩!”

  “君臣和樂,喜聞樂見啊。”

  晏蓉似笑非笑,她隨即吩咐:“不必搭理此事,這二日嚴密監視那三人,重點放在霍珩與郭禾身上。”

  懷帝非要留人,晏蓉推薦的是徐州何興,也不知這個多疑的天子是否採納。

  晏蓉琢磨了兩天,索性不想了,希望這個目光短淺的天子不會選擇涼州郭禾吧。

  否則和與虎謀皮並無區別。

  涼州軍常年抵禦羌氐,異常勇悍,騎兵又多,偏野性難馴。是把異常尖銳的利刃不假,但用好了直插敵人心臟,用不好反傷己身。

  鑑於涼州軍的危險性,晏蓉不得不關注他。

  至於霍珩,霍家和田家是世仇,曾經作爲霍珩的未婚妻,祖父還是霍家前任家主的好友,晏蓉對兩家的仇怨瞭解得更深一些。

  她認爲,霍珩要麼沒動靜,要麼就能給她一個驚喜。

  “晏一,事無鉅細一一記錄,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都呈上來,讓我親自察看。”

  三位都不是普通人,恐怕沒那麼輕易露破綻,只能耐心些,看能否抽絲剝繭了。

  晏一單膝下跪,利落應道:“諾!”

  “去吧。”

  當天與翌日傍晚,晏蓉都收到晏一呈上的密保,很厚的一疊,萬幸如今紙張還算普及,不然哪怕用布帛,也是無法一次帶進來的。

  “主公,涼州郭侯昨日開始宴客,行事一如既往,赴宴者衆。”

  郭禾延續以往西北時的豪客作風,洛陽雖非他地盤,但他好歹是個新封的萬戶侯,朝中不少人赴宴,名爲慶賀,實則是田晏二黨試探虛實的。

  晏蓉皺了皺眉:“若陛下欲傳信,恐怕正好趁亂得手。”

  連日宴席,上至朝廷官員,下至鄉紳客商都能登門,形形色色,人多且混亂。要是懷帝看好郭禾,派人喬裝打扮混進去,根本無從監視。

  晏一面露愧色:“是的,我們的人未能發現異常。”箇中困難,他從未表述,只惦記着未完成主公交託的任務。

  “盡人事,聽天命罷。”

  晏蓉也知道手下人盡力了,她不再關注此人,轉而翻起後面兩疊密報。

  晏一見狀:“霍侯與何候並未設宴,也不與洛陽諸公來往。”

  何興閉門不出,門房除了補給食材時匆匆開門以外,其餘時候無法叫開,裏面的人不出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

  看來何興也猜測洛陽大亂在即,他似乎拒絕趟渾水,任你東南西北風,他自巋然不動。

  晏蓉擱下徐州何興的密報,翻過最後一疊,冀州霍珩的。

  霍珩這邊就比較中庸了。他既沒有宴請賓客,也不聯絡朝臣,偶爾有人登門拜訪,他也表示正在歇息休整,不便見客。

  他態度和何興一樣,不過吧,他沒有像何興那般諱莫如深。有客登門,門房也開門,不過只好聲好氣婉拒了對方;手底下的親衛將領們只要不當值,想出門逛逛洛陽,他也不禁止。

  這麼民主嗎?

  晏蓉饒有興致挑脣,仔細數了數,這兩日出過門的足有二十來個人,去的地方也各異,酒坊茶館高談闊論的有,逛坊市參觀的有,甚至連打鐵鋪子修補兵器的也有一個。

  總而言之,多種多樣,無跡可尋,似乎就是將士們隨心所欲亂逛。

  “晏一,阿媼,你們給我把這些人去的地方整理一下,單獨抄出來。”

  這些人滿洛陽亂竄,一人就能去好多個地方,記錄的密報有好大一疊,晏蓉一時半會翻不過來。

  她揉揉眉心,乾脆刪繁去簡,懶得翻了。

  “諾。”

  申媼以前伺候主子讀書,在一邊也認了不少字,日常寫讀沒問題。天色漸漸昏暗,她挑了燈來,與晏一一人分一疊,仔細分辨摘抄。

  半個時辰後,摘抄完成,遞到晏蓉手裏,她細細看過:“咦?這二十來人中,竟有十餘曾在內城東南徘徊。”

  太尉田崇的府邸,恰巧在內城東南。

  不摘抄真看不出來,因爲這些人去的地方太多了,有的甚至把整個洛陽城都走了一圈。按照時下是書寫方式,實在混雜難辨。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好在晏蓉是有明確目的性,她特意讓晏一和申媼摘抄時,把接近太尉府的地方圈出來,一目瞭然。

  這是,想打探地形吧?

  霍珩果然有驚喜,雖不知他意欲何爲,但他想趁亂動作已能肯定。

  晏蓉露出滿意的笑意,有所求的就好,有所求就有機會合作。

  她終於鬆了口氣。

  洛陽暗流洶涌,現在還有可能攪進了一個郭禾,涼州軍極悍勇,必將局面帶往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白翎衛固然忠心善戰,但到底也只有兩千餘人,敵衆我寡,變數太大。偏偏晏蓉不希望太原軍攪合進去,她甚至直到現在還捂住部分消息,沒有讓父親弟弟獲悉洛陽已危急如斯。

  畢竟一個不小心,大齊的就徹底覆滅了。時人重忠義,重君權,是以天下諸侯雖蠢蠢欲動,但明面上還是天子之臣,服從中央調遣。

  太原軍遠不及涼州軍有底氣,一旦沾上關係,衆矢之的,立即會讓太原陷入舉步維艱的境地。

  這並不是晏蓉想看見的。

  所以,她打算自己突圍而出,返回太原,最多讓弟弟領兵在半途接自己而已。

  “太尉府情況如何了?”

  “稟主公,田崇病危,田家各房互相防備,勢同水火。”

  田崇是懷帝外祖父,年事已高,這回重病真快死了。諸子爭位,連帶侄兒外甥也摻一腳,激烈程度堪比皇家奪嫡,難怪被田太尉鉗制了二十年的懷帝都心思浮動,想一舉幹掉田黨。

  她吩咐:“讓太尉府所有探子都動起來,任何蛛絲馬跡都不許錯過。”

  晏蓉在太尉府有探子,原來只有一個,乃祖父早年安插的,那時候田崇還不是外戚,還不是太尉,也算無心插柳了。

  幾十年下來,這人混成了權力不小的管事,並潤物細無聲地安插了好些自己人。

  四年前,這些人一併交到晏蓉手裏了。那管事她輕易不敢動用,只讓其繼續蟄伏,日常傳消息也只動用一兩個釘子,唯恐折損。

  現在已經是最關鍵的時刻了,不用以後恐怕用不上了,晏蓉下令,不拘大小深淺,所有釘子都動起來。

  她必須知道霍珩意欲何爲,才能走好下一步。

  “諾!”晏一領命而去。

  目送晏一離開後,申媼連忙催促主子休息:“女郎,夜色已深,婢子侍候您早些歇息罷,明日還得到南宮赴宴呢。”

  大齊的皇宮名南北宮,顧名思義是由南北兩個大型宮殿羣組成的。南宮主要作天子理政及大宴羣臣等用途,前朝功能。北宮則是天子及妃嬪等的寢宮,後宮功能。

  南北宮之間頗有距離,由長達六七裏的複道相連,按照宮中規矩,後宮諸女應先在北宮門集合,再跟隨皇帝前往南宮。

  很麻煩很耗時間,偏偏這等級的大宴很隆重,晏蓉光梳妝更衣就的花費不少功夫,她明早天不亮就得起來了。

  “先沐浴吧。”

  晏蓉也累了,她上輩子是南方人,每天不洗澡不舒坦,酷寒尚且如此,更何況夏季?

  申媼早就讓人準備了,忙讓人傳香湯,伺候主子入浴。

  浸泡在撒了花瓣的在微溫的水中,晏蓉繃緊了大半天的神經得到舒緩,她滿足地嘆慰一聲。

  “女郎,要添些熱水不?”

  “不要了,水有點熱了。”乳母最熟知她的生活習慣,溫度恰好能接受。

  “女兒家不能洗太涼的水,免得染了寒氣。”

  申媼細細用巾子揩着主子的手臂,掌下肌膚瑩潤光澤,細膩柔滑,她不禁紅了眼圈:“女郎受委屈了。”

  她家女郎這般美,卻無人捧在手心呵護,還要孤身赴洛陽,身陷重危。

  “阿媼,我並非孤身前來,不是有你和白翎衛嗎?”

  她這乳母什麼都好,就是嘮叨愁腸了些,觀念也古舊。晏蓉並不認爲,長得美就得有人捧着。君不見,多少流芳千古的美人下場悽慘?她只希望自己不是其中一員就不錯了。

  “唉,若是尋常人家的貴女,怕是小郎君也有了。”申媼心心念唸的小郎君。

  晏蓉沒好氣:“阿媼,大齊快亡了。”

  她總不能和懷帝生吧?

  申媼悻悻閉嘴,半晌忍不住壓低聲音又說:“女郎,婢子聽說,那霍侯年輕英偉,相貌堂堂。”

  前日霍珩進宮覲見,見過真人的宮娥議論紛紛,申媼無意中聽見了,她就往心裏擱了。

  霍侯未婚,也不知有無再定親,唉,這她家女郎的前未婚夫呢!

  多好的夫婿人選,可惜了。

  申媼怕主子“傷心”,小心翼翼地說了兩句,就不敢再多提。

  晏蓉知她甚深,登時啼笑皆非。

  “阿媼,水有點涼了呢?”她調子拖長,如從前一般慵懶又俏皮。

  “哦哦,……”

  不得不說,申媼這種反覆嘮叨還是起了效果的。本來在晏蓉心目中,霍珩已經是過去式的了,不需要再關注。

  現在仍然是過去式,但她卻多了點好奇心。

  有機會的話,瞅瞅也無妨。

  翌日寅時,晏蓉即起,盛裝打扮,一身深黑色綴大紅邊緣的皇后朝服,雲鬢高挽,環佩叮噹。

  威嚴與莊重,如牡丹國色,絕豔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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