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理由
起初後旭以爲韓老師只是偏胖而已,可從她坐下時小心翼翼地姿勢來看,才發覺她應該是懷孕了。
對韓老師來說,要說起楚斯辰的話,應該算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心結了。
關於他的事情,韓老師始終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分毫。
要不是現在的她懷孕了,對生命起了敬畏之心,更相信因果報應了。
或許她到現在都不會正視自己當年的錯誤吧~
而且,要不是今天后旭找上門來,可能這件事情會永遠的爛在她的心裏。
她的直覺告訴她,或許這一次,是老天給她的一個機會,一個可以得到原諒的機會......
“你和後萊是認識的吧?”
後旭還什麼都沒有說,是韓老師主動問的。
“你怎麼知道,她確實是我妹妹。”
“你們這個姓氏還是挺罕見的。”
韓老師說這話的時候雖然是笑着的,但看的出來,是苦笑。
和什麼罕見的姓氏無關,她只是覺得,總有一天,後萊的家人會來找她“興師問罪”。
只不過,這只是她的愧疚心理作祟,她不知道的是,後萊從來都沒有怨過她。
或者說,她的所作所爲,後萊從來都不曾知曉過。
“我今天來的話,是想了解一下楚斯辰的事情。”
“你是警察吧?”
後旭並沒有因爲自己的身份被拆穿而感到意外。
畢竟像他這樣明目張膽的在一個封閉的校園裏打聽別人的人,應該並不多。
她看着後旭點了點頭,默認了這一切,才又說道:
“我就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的,他是犯什麼事了嗎?”
“......爲什麼這麼說?”
“楚斯辰那個孩子......和尋常的孩子不太一樣。”
看得出來,韓老師是在反覆斟酌下,才說出這句話的。
她的確是在猶豫,但這猶豫於楚斯辰無關。
而是在猶豫要如何在這個人面前,說出當年對她妹妹不做爲的事情。
“我先向您道個歉,希望您作爲後萊的家屬,可以......可以原諒我。”
“......什麼意思?”
顯然,韓老師在說出這句話之前,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這件事情,還要從你妹妹後萊說起。
“他們那屆,是我執教以來的第一批學,從高一入學,一直到高三畢業,因爲分班什麼的,也沒有太多的變動,所以班裏大部分的學生,我也都記得。
“後萊在我們班裏應該算是比較乖點學生了,學習成績雖然不算是出類拔萃,但也一直在中上游,但她性格挺內向的,不怎麼愛說話,似乎也沒有什麼朋友。”
“那楚斯辰呢?”
後旭直接打斷了她的話,聽到老師說起後萊的過往,他感到煩躁,甚至還有些不安。
雖然自己明明是過來了解過去的,可這過去和後萊有關。
他就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站在陽光下一樣~
也是因爲這些關於後萊過去的話,讓後旭覺得從後萊醒來後的這段時間,她把自己當作家人,當作依靠的日子,都是自己恬不知恥的偷來的......
“楚斯辰是後萊點的同桌,從高一下半學期開學後不久就是~”
“一直到高三?”
“嗯~是他自己要求的~”
“他們那個時候是男女朋友?”
後旭說出這話的時候自己都很無語,就從楚斯辰對他的那個態度來看,他們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話,還能是什麼?
“這個不太清楚,但我想應該是的,在學校裏,我只見過他們兩個在一起交流,整整三年,我都沒有看到他們和別人說過話。”
後萊從小就很內向,這點後旭是知道的,比起他們兩個人都是這樣,更奇怪的是,爲什麼後萊會和楚斯辰成爲朋友。
兩個都不喜歡說話的人,會成爲朋友的概率並不是很大吧。
而且,後萊從小一直都是很膽小的,高中時期的楚斯辰那種眼神,她應該會對這種人避而遠之纔對~
“那你察覺到他們兩個談戀愛,你作爲班主任,就那麼放任他們不管了?”
或許在本來就心虛的韓老師聽起來,後旭的這句話像是指責。
但對後旭來說,這不過單單就是一句疑問罷了。
“是......是楚斯辰不讓我管的~”
“什麼?”
這種話,估計任誰都理解不了吧。
堂堂一名老師,竟然因爲學生自己說不讓管就不管了?
這不是荒謬的話,又是什麼呢?
“你沒聽錯,就是他不讓我管的......
“那個時候,我剛剛大學畢業參加工作,對於很多事情......我並不知道最佳的處理方式,以至於......以至於我的學生受到了傷害,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
韓老師這話說的,明顯越來越心虛,而每一個字聽起來,都像是懺悔。
韓老師的手不自覺的撫上了肚子,似乎是想從自己肚子裏的小生命那裏得到一些勇氣。
“我曾經,看到我們班孩子......”韓老師說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繼續說道:
“我曾經看到我們班的孩子在教學樓後面被幾個學生欺負,但當時我有點害怕了,並沒有上前阻止,我.....”
“這個學生是後萊吧?”
“對不起啊!”
結合之前網上傳的那些,再加上剛剛老師那句莫名其妙的道歉,他很難不把這兩件事情聯繫到一起。
後旭的話,也算是在韓老師的意料之中了,甚至她都已經做好爲自己過去的錯誤做好貪官司的準備了。
可面前這個作爲後萊哥哥的人,表現的,也太過於冷靜了。
他不僅沒有指責自己,更是連提都沒有提。
她想或許是因爲他作爲警察那超出尋常人的冷靜,又或者是他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而她獨獨想不到的是,面前的這個人,曾經也和她做過同樣的事情。
“那楚斯辰呢?這件事情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楚斯辰當時就在我的身後,當時就在我準備轉身離開時候,看到他其實一直都在我的身後。”
“那他什麼都沒有做嗎?”
“沒有,他去幫後萊了,而且在去之前,還‘警告’了我。”
“他說什麼了?”
“他說‘既然選擇坐視不理的話,就千萬別改了。’”
拋開這句話的意思不談的話,這說話的態度,確實是楚斯辰的語氣。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那之後的日子裏,那句話就是一句威脅,可是那個時候,他應該只是希望無論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要像無視後萊的遭遇一樣,無視掉他到的所作所爲吧~”
她說完這句話之後,面露難色,顯然,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他做什麼了?”
“他去‘救’後萊了,我記得當時一共有三個女生,五個男生,基本上都是學校裏那種經常和校外‘社會人士’混在一起的問題學生,平時老師拿他們也是束手無策。
“但就是面對這樣的學生,除了那三個女孩子之外,那五個學生當時都因爲不同程度的傷被送往醫院了。
“楚斯辰一個人做的?”
“是,就他一個人,我目睹了全過程,楚斯辰很會打架,和那些小混混不也一樣,他就像電視裏面演的那樣,還沒等那些人還手,三拳兩腳就結束了,可他卻有一點事情都沒有。”
楚斯辰很會打架這點,後旭是怎麼都沒有料到的,而且還是和高中時期的小混混打架。
後旭很清楚,小混混也是分爲很多種的。
而這當中最難搞的就是處在青春期的這類,受影視劇的影響,他們大多都沒有什麼是非觀念,動起手來,更是不想後果,毫不留情。
就是面對一羣這樣的人,十幾歲的楚斯辰竟然還能全身而退。
顯然他並沒有他現在看上去的那麼“斯文”。
“那那些人就這麼算了?”
“不知道當時他到底是怎麼處理到的,當時他們離開的時候,那些人是口口聲聲的說要他好看什麼的,但那些學生並沒有選擇報警,學校問的時候都說自己是摔的。”
“所以您就是因爲這件事情,纔對他放任不管的。”
不可否認,後旭說的的確是真的。
當時楚斯辰要求和後萊坐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已經是幾天之後了,但的確是和他提起了這件事情。
而且與其說是提起,不如說是威脅,儘管他沒有說什麼,但是那感覺似乎如果他沒有按照他說的去做,當天她面對學生受欺負,有生命危險的時候選擇“不作爲”的事情,就會公之於衆,而且拜他所賜,還是兩次。
“確實是有這一部分的原因,但是隻有那一次,從那之後,楚斯辰並沒有任何違反校規的事情,而且我覺得他在後萊的身邊,對後萊來說也是好事~”
面對那些過往的污點,最終,韓老師還是給自己找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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