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掩飾
楚斯辰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問這麼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不過是想到了，就問了。
雖然沒有人問，但他還是美其名曰的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他不過就是想確定一下，後萊會在這裏，是否和那些人有關係而已。
儘管他知道後萊會在這裏出現的真實原因，是自己。
“......嗯，昨天白微問我，我就告訴她了～”
牧宇的話語中帶着抱歉。
雖然楚斯辰從來都沒有和他說過什麼不讓他將地址告訴別人的話，但他還是看得出的，他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他住在哪裏。
只是他以爲，後萊也是例外的。
“你見到她了？”
“嗯～她剛離開～”
楚斯辰說這話的時候，腦中想的都是後萊離開時的背影，甚至還腦補了自己沒有看到的，她失望傷心的臉。
“我還以爲她昨天回去找你呢？......唉？等會兒，她走了？”
昨天給他打電話的時候還那麼着急，她現在就這麼離開了？
虧的他剛剛說不讓自己過去的時候，他還以爲是後萊在他家，楚斯辰不想讓他影響他倆呢。
“......昨天......”
牧宇的話，讓楚斯辰的心瞬間懸了起來。
昨天？那個死心眼兒的傻姑娘不會真的一直在這裏吧～
她在這待一會兒他都覺得抱歉，她不會真的在這裏待了一整晚，一整天吧？
這個季節，樓道里面的溫度會不會太低？她坐在地上會不會太涼？她走的時候穿的厚不厚？
他像是已經確定了一般，這些他從來都不曾考慮的問題，接二連三的蹦到了他的腦子裏......
牧宇見電話那邊老半天都沒有出任何聲音，猶豫之下便說道：
“你是不是......真的生後萊的氣啊？”
“沒有～”
楚斯辰的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像是那種熱戀期極力證明自己心意的男孩子一樣。
“白微昨天和我說了，那天她其實挺內疚的，應該是有什麼苦衷的。”
“......我知道～”
他的話像一把刀插在了他心上一樣，他當然知道，哪怕他不說。
可現在他的假設得到了驗證，可那內疚卻反噬在了他的身上。
牧宇微微一笑，確實，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他心裏自然是要清楚的。
至於後萊是不是真的離開，怎麼離開，那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你就好......對了，你大概什麼時候才能回學校？
“你不讓我過去，又是一個人，還是回學校裏方便點。”
學校？就現在這種情況，學校，他還回得去嗎？
“這個再說吧？有點事情要你幫忙一下。”
“說。”
“這個號碼你記一下，明天幫我去查一下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
“......行～”
牧宇還真的沒有聽過楚斯辰用這樣的語調和他說話。
查一下？自己又不是警察，這話聽起來就有點讓人覺得好像是在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情。
可即便是從來都沒有做過，但聽起來也並不是什麼難的事情。
更何況，他對楚斯辰是百分之一百的信任的，他總不會害自己，對他這爲數不多的要求，他是一定要盡力而爲的。
“還有一件事情，你一會......幫我確定一下後萊回沒回學校。”
“好～”
果然是吵架了沒錯～
“那個......你別讓她知道是我想知道的，你問一下白微她回沒回寢室就行～”
“知道了～”
牧宇是知道楚斯辰是有多喜歡後萊的，就連那天她沒有去醫院他都沒有生氣，更何況他本就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人。
他現在的所做所爲，全都是多此一舉，道歉挽回是遲早的事情......
牧宇和後萊一樣，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小到拌個嘴，大到打場架，這已經是他們生活中最大的變數了。
楚斯辰所經歷的這些，是他們不敢想，也想不到的事情。
他們自然是不知道楚斯辰現在所經歷的是什麼，也做不到感同身受的萬分之一.......
楚斯辰掛掉了電話，拿上鑰匙就走出了房間。
他走到了隔壁的門前，用鑰匙打開了房間。
這間房間是楚斯辰買下來的，以備不時之需，而他現在住的那間房子，纔是他自己租的。
這是他的習慣，儘管在之前那些平靜的日子裏並沒有什麼不時之需。
雖然僅僅只是幾步路的距離，但是楚斯辰幾乎就沒有來過，連牧宇都不知道這個地方的存在。
他將鑰匙插進鑰匙孔裏，輕輕的轉動。
就像那種入室搶劫的小偷，生怕吵醒裏面真正的主人一樣。
但還好，打開鎖的瞬間，什麼都沒有發生。
可門卻發出了“吱啦”的聲音，或許僅僅只是因爲長時間沒有打開過的原因，但着氣氛卻讓它拿捏的很到位。
房間裏面很昏暗，窗簾拉的死死的，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櫃子上和地面上蓋着一層灰塵，楚斯辰蹲下用手指抹了一下地面。
還好，灰塵都是完好無缺的。
畢竟，想要監視他，最好的地方就是這個地方了。
他本以爲會有人在這裏，但是顯然，他們似乎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聰明。
至於另外的那個鄰居，一對年輕的夫妻帶着一個老人，再尋常不過的一家了。
楚斯辰並沒有在這裏過多停留，而是站在玄關處把監控器的內存卡拿走就離開了。
他在房門上安了一個很不起眼的監控，平時那爲數不多的幾次來這裏，也僅僅只是站在玄關的地方檢查一下而已。
儘管安了監控，但也僅僅只是習慣使然罷了。
他並沒有想過這個監控那天會真的發揮它的作用，但顯然，當初他的選擇是正確的。
不管是爲了看那些人，還是後萊......
因爲平時也沒有什麼時間來處理，所以監控每七天就會自動刪除掉之前的畫面。
但好在從學校的槍擊案開始到現在並沒有超出這個時間限制。
楚斯辰打開畫面，連思考都沒有思考就將畫面跳到了昨天。
快速跳轉的畫面到後萊從電梯下來的畫面停止。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時間，是下午三點五十分。
儘管只是看到了這麼一個畫面，但楚斯辰可以確定了。
她真的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待在這裏。
長時間沒有見面，光是見到畫面裏面的後萊，楚斯辰心裏面就已經翻起了漣漪。
他像是忘記了他查看監控的真正目的一樣，亦或者，這纔是他真實的目的......
「她回來了，安全。」
看完牧宇發來的信息，放下了手機，拿起了桌面上的止痛藥，倒了一顆放進了嘴裏，連水都沒有喝，拿起面前的筆記本轉身走到了臥室。
他將電腦放在一邊，自己慢悠悠的躺在了牀上。
側身，將他前後的傷口都至於上方，按下了空格鍵......
畫面按照正常的速度播放着，沒有倍數，沒有快進。
他就像是在看着一部有後萊主演的一部電影一樣。
看到她坐在地上的時候：
「你又坐在地上了。」
看到她因爲不舒服，靠在牆上的頭滑落驚醒的時候：
「怎麼能在哪裏睡覺。」
看到每一次聲控燈滅了又重新亮起，她驚恐又警惕的小眼神的時候：
「怕黑爲什麼還不走？」
看到早上陽光照進來她還沒有離開，想到她白天起身時恍惚的時候：
「怪不得會低血糖！你都不喫飯嗎？」
「爲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你不知道我都看不到嗎？」
「你這麼折騰自己，我還......你要我以後怎麼彌補」
「以後嗎？咱們還能有以後嗎？」
「......」
畫面裏面的後萊在她以爲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做着他不想她做的事情。
可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裏。
儘管看着這些畫面，他都感覺自己的心臟上面好像有很多螞蟻在爬一樣，可他卻一分一秒都沒有錯過。
他在心裏面不停的“吐槽”後萊不會照顧自己。
可他卻沒有注意到，他也在用着和她相同的時間，做着和她相同的事情。
看完她所有的視頻，過完了同樣的一天。
同樣一整天沒有喫飯，同樣一天都沒有休息，而且還沒有按照醫生所交代的換藥。
外面的天，也同樣從黃昏，再次變成了黃昏......
看到視頻的最後，他看到了看着那些地面上映射的光。
當然，也看到了當時自己說出那些讓她傷心的話的時候，自己沒有看到的那些失望的表情。
這在他現在的認知裏，已經是天大的事情了，就像牧宇和後萊他們所認爲的那樣。
他沒有像符生和符文彬他們那樣，做到了對感情的事情隨心所欲。
曾經他一直都爲此而感到自豪，因爲那個曾經的後萊和他說過，這正是自己和他們區別。
可現在，他是真的懂得了，這或許並不是自己的優勢，而是自己的劣勢。
想要愛一個人不難，但想要把那個自己愛的人“放下”很難......
畫面最後定格在了後萊走進電梯的時候。
顧不上疼痛，楚斯辰仰面躺着，緩緩閉上了眼睛，又用手臂擋在了眼睛上。
可卻，擋不住那滴從他眼角躺下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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