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閱讀_32
恐惧一阵阵袭上心头,他经過一扇又一扇亮光光的木门,每扇门上都有一块小牌子,写着屋裡人的姓名和职务。魔法部的威严、复杂和高深莫测似乎把他给镇住了,使他和罗恩、赫敏四個星期来精心筹划的行动方案显得像可笑的儿戏。他们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怎样混进去,却根本沒有想過倘若彼此被迫分开怎么办。现在赫敏困在法庭上,那无疑一拖就是几小时;罗恩在努力尝试哈利知道是超出他能力之外的魔法,而一個女人的自由可能取决于他的表现;哈利呢,還在顶层游荡,明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刚乘电梯下去了。
他停住脚步,靠在墙上,试图拿定主意该怎么办。寂静压迫着他:這裡沒有忙碌声、讲话声和匆匆的脚步声,铺着紫红地毯的過道裡鸦雀无声,好像施了闭耳塞听咒一样。
她的办公室一定在這儿,哈利想。
乌姆裡奇把珠宝藏在办公室的可能性似乎不大,然而不搜一搜,确定一下,又似乎是愚蠢的。于是他又沿着過道走去,路上只看到一個皱着眉头的男巫正在对一支羽毛笔念念有词地說着什么,那笔悬空在他面前的一卷羊皮纸上飞快地写着字。
哈利开始注意看门上的名字,转過一個拐角走了一段后,過道通入一块宽敞的区域。十来個男女巫师坐在一排排小桌子前,那些桌子与课桌相似,只是光滑得多,沒有乱涂的痕迹。哈利不由得停下来观看,因为這景象有种催眠的效果。那些巫师动作一致地挥舞和转动着魔杖,许多方形彩纸像粉红色的小风筝一样飘在空中。几秒钟后,哈利意识到這是一种有节奏的程序,彩纸的聚散也有一定规律。又過了几秒钟,他意识到自己在观看小册子的制作過程,那些方纸是一页页內容,聚拢折叠,用魔法订牢之后,整齐地摞在每個巫师身边。
哈利轻手轻脚地走近,其实,那些巫师工作那么专心,他怀疑他们并不会注意到他因地毯而减弱的脚步声。他从一個年轻女巫身边偷偷取了一份装订好的小册子,拿到隐形衣裡来看。粉红色的封面上印着醒目的金字标题:
泥巴种对祥和的纯血统社会的威胁
下面画着一朵红玫瑰被一根长着毒牙、一副凶相的绿草紧紧勒住,花瓣中央是一张傻笑的面孔。小册子上沒有署名,但哈利右手手背的伤疤又隐隐刺痛起来。這时身旁的女巫证实了他内心的怀疑,她一边挥舞和转动着魔杖,一边說道:“那老妖婆一整天都要在那儿审问泥巴种嗎?有谁知道?”
“当心。”她旁边的男巫不安地张望了一下說,他的一张纸滑落到地上。
“怎么,她不光有一只魔眼,现在又有了魔耳不成?”
女巫朝小册子制作者们对面的那扇油亮的红木门瞥了一眼。哈利也向那边看去,一股愤怒像毒蛇一样在他胸中蹿起。在麻瓜门上安门镜的的地方,红木中嵌着一只大大的圆眼球,明亮的蓝色虹膜,对任何认识阿拉斯托。穆迪的人来說,都熟悉得触目惊心。
在那一瞬间,哈利忘记了自己是在哪儿,要来做什么,甚至忘记了他是隐形的。他大步走到门前走看那只眼睛,它不再转动,只是呆滞地望着上方。下面的牌子上写着:
多洛雷斯。乌姆裡奇魔法部高级副部长
底下還有一块亮一点的新牌子:
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
哈利回头看看那十几個做小册子的巫师,尽管他们都在忙着干活,但如果一间空办公室的门在他们面前打开,很难设想会沒人注意到。于是他从衣服裡面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奇形怪状的东西。它长着摆动的小腿,身体是個球形的橡皮喇叭。哈利在隐形衣裡蹲下身,把诱饵炸弹搁到地板上。
诱饵炸弹立刻动起来,疾速穿行在那群巫师的小腿之间。哈利把手扶在门把手上等着,少顷,便听到一声巨响,大量呛鼻的黑烟从一個角落裡涌出。前排那個年轻女巫尖叫起来,粉红色纸页飞得到处都是,她和同伴们都跳了起来,四处寻找混乱的来源。哈利趁机转动门把手,踏进了乌姆裡奇的办公室,把门在身后关上。
他感觉好像时光倒流一样,這间屋子与乌姆裡奇在霍格沃茨的办公室一模一样:花边帷帘、装饰布垫和干花覆盖了每一处能装饰到的表面,墙上還是那些花盘子,图案都是一只戴着蝴蝶结、色彩鲜艳的大猫,在那裡欢跳嬉戏,嗲得令人恶心。桌上盖着一块有荷叶边和花卉装饰的桌布。疯眼汉的眼球后面连着個望远镜似的装置,使乌姆裡奇可以监视门外的员工。哈利凑上去看了一眼,见他们仍围在诱饵炸弹旁边。他把望远镜从门上扯下来,门上留下了一個洞。他拆下魔眼装进兜裡,然后转身面向屋内,举起魔杖低声念道:“挂坠盒飞来。”
沒有动静,但他也沒指望会有,乌姆裡奇无疑对防护咒十分精通。他急忙走到办公桌后,拉开一個個抽屉,看到羽毛笔、笔记本和涂改带;施有魔法的回形针像蛇一样从抽屉裡盘旋钻出,他不得不把它们打回去;還有一個考究的花边小盒子裡装满蝴蝶结和发卡;就是不见挂坠盒。
桌子后面有個档案柜,哈利過去翻找。它像霍格沃茨管理员费尔奇的那些档案柜一样,装满了文件夹,每個上面都贴有名字。哈利一直搜到最底层抽屉,才看见一样让他分心的东西:韦斯莱先生的档案。
他把它抽出来,打开了。
亚瑟。韦斯莱血统:纯血统,但有不可容忍的亲麻瓜倾向。
已知凤凰社成员。
家庭:妻子(纯血统)、七個子女,最小的两個尚在霍格沃茨。
注:小儿子目前重病在家,已由魔法部检查员证实。
安全状况:跟踪。一切行动受到监视。头号不良分子很可能与其联络(曾在韦斯莱家住過。)
“头号不良分子。”哈利轻声嘀咕道,把韦斯莱先生的档案放回去,关上了抽屉。他知道指的是谁,果然,当他直起身,搜寻屋内還有什么藏东西的地方时,在墙上看到一幅自己的大肖像,胸口印着头号不良分子几個大字。画上還贴了一张一角画着小猫的粉红色小笺。哈利走過去看,发现乌姆裡奇在上面写了“将受处罚”几個字。
他更加怒火中烧,在干花的花瓶和篮子裡摸索,但沒摸到挂坠盒,他也并不意外。他最后扫视了一下這间办公室,突然心脏停跳了一下:桌边的書架上,邓布利多正从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裡望着他。
哈利冲過去抓起它,但刚一摸到就发现那不是镜子,邓布利多是在一本书的光亮封皮上沉思微笑。哈利一时沒有注意到他帽子上绿色花体字: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也沒有看到他胸前還有更小的字:丽塔。斯基特,畅销书《阿芒多。迪偑特:大师還是白痴?》的作者。
哈利随手把书打开,看到一页照片,是两個十来岁的男孩,互相搭着肩膀,放肆地大笑。邓布利多头发已长及胳膊肘,還多了一绺淡淡的小胡子,让人想到克鲁姆下巴上让罗恩那么讨厌的细须。在邓布利多旁边无声大笑的那個少年给人一种快乐狂放的感觉,金色的鬈发垂到肩头。哈利猜想他是不是年轻时的多吉,但還沒来得及看說明,办公室的门开了。
要不是辛克尼斯进来时扭头望了望外面,哈利都沒有時間披上隐形衣。但是,他想辛克尼斯可能還是瞥见了一点动静,因为他有那么一会儿站着一动不动,惊奇地盯着哈利刚刚消失的地方,或许断定刚才看到的是邓布利多在封面上挠了挠鼻子(哈利已经匆忙把书放回架子上)。辛克尼斯终于走到桌前,用魔杖指着插在墨水瓶裡的羽毛笔,它立刻跳出来,开始给乌姆裡奇写一张便條。哈利屏住呼吸,慢慢退出办公室,回到那块宽敞的区域。
做小册子的巫师们還围在诱饵炸弹的残骸旁。它冒着烟,還在微弱地呜呜叫着。哈利快步走入過道,听到年轻女巫說:“我猜准是从实验咒语委员会爬過来的,他们那么粗心,還记得那只毒鸭子嗎?”
哈利一边匆匆朝电梯走去,一边考虑自己的選擇。本来挂坠盒在魔法部的可能性就不大,而乌姆裡奇坐在围满了人的法庭上,用魔法从她那裡找到挂坠盒的下落也不会有希望。现在当务之急是在暴露之前撤出魔法部,改天再试。首先要找到罗恩,然后一起想办法把赫敏从法庭裡弄出来。
电梯来了,裡面沒人。哈利跳进去,在开始下降时扯下了隐形衣。令他万分庆幸的是,电梯在二层吱嘎停下时,浑身湿透,两眼发直的罗恩跨了进来。
“早——早上好。”他结结巴巴地說,电梯又开动了。
“罗恩,是我,哈利!”
“哈利!我的天哪,我忘了你长什么样了——赫敏怎么不在?”
“她跟乌姆裡奇到楼下法庭去了,沒法拒绝,而且——”
但哈利還沒說完,电梯又停住了。门一开,韦斯莱先生走了进来,一边還在跟一個老女巫說话,她那浅黄色发髻高得像蚁丘。
“……我很理解你說的情况,瓦坎达,可是我恐怕不能参与——”
韦斯莱先生突然打住,因为他看到了哈利。韦斯莱先生那样厌恶地瞪着他,真是一种非常陌生的感受。电梯门关上了,四個人又呼噜噜地降下去。
“哦,你好,雷吉,”韦斯莱先生听到罗恩袍子滴水的声音,回過头来說,“你太太今天不是要出庭嗎?咦——你怎么啦?身上這么湿?”
“亚克斯利的办公室在下雨,”罗恩对着韦斯莱先生的肩头說,哈利想他准是害怕如果目光相对,父亲会认出他来,“我止不住,他们让我去找伯尼——皮尔思沃斯,我想他们說——”
“是啊,最近好多办公室都在下雨,”韦斯莱先生說,“你试過云咒撤回嗎?布莱奇用了挺灵的。”
“云咒撤回?”罗恩低声說,“沒试過,谢谢,老——我是說,谢谢,亚瑟。”
门开了,顶着蚁丘的老女巫走出电梯,罗恩从她旁边冲過去跑沒影了,哈利想跟上他,却被挡住了去路,珀西。韦斯莱跨进电梯,鼻子都快埋进他读的文件裡了。
门哐当关上了,珀西才意识到他跟父亲乘了同一部电梯。他抬起眼睛,看到韦斯莱先生,脸涨成了红萝卜,电梯门一开就出去了。哈利又想下去,這次却被韦斯莱先生的胳膊挡住了去路。
“等一等,伦考恩。”
电梯门关了,丁丁当当又下了一层时,韦斯莱先生說:“我听說你揭发了德克。克雷斯韦。”
哈利感觉韦斯莱先生的怒气因为碰到珀西而有增无减,他决定最安全的办法是装傻。
“您說什么?”他說。
“别装了,伦考恩,”韦斯莱先生愤然道,“你追捕了那個假造家谱的巫师,是不是?”
“我——是又怎么样?”哈利說。
“怎么样?德克。克雷斯韦作为巫师比你强十倍!”韦斯莱先生低声說,电梯還在下降,“如果他能从阿兹卡班出来,会找你算帐的,更别說他的妻儿和朋友——”
“亚瑟,”哈利打断了他,“你知不知道,你正在被跟踪?”
“這是威胁嗎?伦考恩?”韦斯莱先生大声說。
“不,”哈利說,“這是事实!他们在监视你的每個行动——”
电梯门开了,他们已经到了大厅。韦斯莱先生严厉地瞪了哈利一眼,拂袖而去。哈利呆立在原地,
本文链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