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見她微微蹙起眉,纔將人放了開來,輕拍了拍她的側臉,“甄妘。”
甄妘這才得以緩緩睜了眼,費了些許力氣,才瞧清眼前之人,竟是宋淮。她不由得呼吸一滯,撐着案角的手暗暗向後挪了挪。
怎麼會是他?方纔的香,便是他下的藥?終究,他也是對她不放心罷。
宋淮瞧她神色有異,卻又不像中了什麼毒,還這般躲着他。
“不是你叫我來的?如今倒像是我要吃了你。”宋淮一手撩開了後炮,盤坐了下來,側身悠然的靠在幾前。
甄妘頓了頓,低聲問道:“是誰給你遞的信兒?”
宋淮遲疑着道:“……鳳儀宮的人。”
甄妘這才知,定是蓮茵搞的鬼。那小姑娘一直以爲她與宋淮纔是情真意切,這回眼瞧着她要往秦隻國去了,便有意讓她與宋淮會一面了。
但她並不打算將蓮茵牽扯進來,默了一瞬,只道:“許是她們傳錯了信兒。”
宋淮緩緩的直起了身子,略湊近了她一些,“怎麼?你還想傳給誰?如今,除了我,還有誰能救你?”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見甄妘垂眸不答話,像是一副認明生死的模樣,心內不由得騰昇一股煩躁。
這不正是他想要的嗎?即便她渾身帶刺,如今也這般折在了他手中,他爲何卻未覺得心內暢然。
她今日喚他前來,是想求他麼?她該求他麼?她會求他麼?
甄妘方纔因枕着胳膊睡在几上,現下鬢邊散亂的幾縷青絲正黏在側臉上,烏黑柔亮的髮絲緊貼着她細白的肌膚,在此時她那滿是戒備的神情上別生出幾分韻味。
宋淮搭在案几上的大手不由得暗暗用力,只見眼前的女子秋眸似水,款款行至他跟前,如柔夷般的手輕撫上他寬闊的肩,輕靠在了他胸前。
“大人……”
女子溫潤的聲音在他耳旁響起,激的他指尖微顫,不由自主的迴應道:“妘兒……”
甄妘發覺宋淮的眼神不對起來,自己方纔也在這屋中昏過去了,瞧了一眼案上的鎏銀百花香爐,忙上前一把推倒,將裏頭的香滅了。
見宋淮緩緩將手伸向她的臉,忙要躲去,但雙肩卻已落入他一雙大掌中。
他眼神迷離着,又要靠近。
甄妘揚起手便揮了過去,“宋淮,醒醒!”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她雖未有心要在這裏傷他,但她手中佩着的一枚銀絲碧玉戒指正不巧的劃在了他右側臉頰上。
驀地一陣刺痛,宋淮總算醒過神來,甄妘仍端端的坐在他前面的軟墊上,方纔的一切,皆是幻覺。似是覺着一陣羞辱,他先發制人將身子壓過去扼住了甄妘的腕子,厲聲道:“你敢對我用藥!”
甄妘亦沒有退縮,直直地瞧着他的眼睛,道:“如今,我還有對大人動手的權利麼?”
宋淮原也沒有真的懷疑她,只是想遮掩過去自己方纔的失態,便佯作怒狀,騰然起身:“本官已向皇帝請旨,三日後,便由我親領着送親隊伍,將你送出城去。屆時,會有人告訴你該怎麼做。”
他這話,彷彿是在叫甄妘死心。卻也是在告誡自己。
是日,秋月正在屋內替甄妘裝扮着,門外忽而傳來了婢女的聲音:“姑娘,府外來了一名婢女,說是惠貴妃娘娘賞賜下的。”
甄妘頓了頓,將她傳了進來。
“奴婢叩見縣主。”女子緩緩行了禮。
“姐姐莫要多禮,快起身罷。”秋月並不知其中緣由,只當是甄妘服侍了惠妃一場,得了恩典。
女子起身向甄妘頭上瞧了一眼,便向秋月道:“縣主的髮髻梳的似乎不妥,勞煩姑娘再去打一盆水來,我與安襄縣主重新梳一梳。”
秋月沒有見過宮內的什麼髮式,本就擔憂自己梳的有何不妥,見她如此說,便忙應着聲兒出去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待秋月走後,那女子才笑着向甄妘欠了欠身,眼睛打量在她的衣裳上,半晌,道:“讓奴婢與縣主重新更衣罷。”
她此話,擺明了是要搜身。甄妘心內緊了緊,良久,才鬆開了手,微微點了點頭。
那女子仔細的將方纔秋月給她穿上的衣裳又一件件脫下,以整理爲名細細摸過去。
確無不妥。
她起身緩緩朝甄妘走來,將手伸至她頸上,欲挑開甄妘胸前的淺粉紗兜衣。
“放肆,”甄妘反擒住了她的手,“本縣主的貼身衣也是你一個奴才碰得的!”
甄妘說完心裏也着實捏着一把汗,她第一次用身份來壓人。她動了怒,胸前的雪脯起伏的更劇烈了,裏頭鳴鏑箭冰涼的觸感更明顯了。在這冬日裏,足以惹的她周身一陣顫慄。
那女子思索了一番宋淮交代的話,終是緩緩鬆下了手,道:“奴婢知罪。”
甄妘瞥了她一眼,心內鬆了一口氣,隨後便任她將外衣一件件穿上了。
“姑娘,水來了。”秋月正端着水從門外進來,同那女子一起給甄妘重梳了頭,攙扶去了前院兒。
林氏與甄鴻文皆在上座,見甄妘走出行禮,甄鴻文默着不言語,林氏先開口道:“按理說我們本不該受你的禮,可你如今也要出去了,這最後的孝道,還是盡一盡的好。你也別真當這是什麼好事,歷來那陪嫁隨侍的丫頭,有甚的好下場?夫亡隨子,盡是屈辱。在外頭說起來,好像是我們國公府倒沾了你這一份光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最後一句話,林氏說的極低,甄鴻文卻也聽見了,目光朝立在下首的甄妘瞟了一眼,只半晌不言語。
她膝下只有一女,甄瑤出事,她自是不好受的。自沈氏離世後,便一直是她盡心服侍着。
現下林氏這話兒說的雖不好聽,卻也不見得有什麼錯處。甄鴻文思慮着,也只略擺了擺手,將甄妘喚上前來。
“你是個聰明孩子,這一路上,該好好籠絡着南城長公主,日後也算有個依靠。”
甄鴻文又囑咐了幾句,才教人將她送出門去。
鎮國公府門前擁着不少人,甄妘擡眼掃了過去,見宋淮坐在一匹青驄馬上,遙遙的望着她。
兩側的侍從替她開了路,護送着她行至轎門前。
宋淮翻身下馬,目光在她粉妝玉琢的臉上停了片刻,又瞧了一眼她身側站着的丫鬟,淡淡道:“上轎罷。”
甄妘被方纔的女子攙扶着上了轎,馬車顛簸了一會子,便行至了城門前。
轎外響起了賣糖葫蘆的聲音,甄妘脣角忽而揚了一抹笑,輕掀起簾子,視線不由得落在那一捆糖葫蘆上頭。
宋淮騎馬在一側,斜睨了她一眼道:“要喫?”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甄妘怔了怔,應了一聲。
宋淮驀然輕笑了一聲,低喃道:“你竟也喜歡喫這東西。”他一躍下馬,很快便拿了兩支過來,遞與甄妘手中。
她一面撐過簾子,頓了一瞬,緩緩向後望了一眼,城門高處,宋景溪正一身戎裝直挺的站在那裏。
“走罷。”
守門的侍衛檢視完畢後,宋淮便低聲說了一句。
甄妘放下了簾子,垂眸望向手中的嫣紅色山楂,貝齒輕啓,咬了一口。
甚甜。
“世子,姑娘……”高高的城牆上,阿青站在宋景溪身側,小心翼翼道。
“回東宮。”宋景溪冷厲的話直接止住了他的話頭,說罷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既然說了,便要信她。
日頭漸漸西沉,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縣主,今日車馬要在此地駐紮一晚。”轎外的婢女秉道。
即便要歇着,此處也尚未出大周朝的地界,是有驛站在的,緣何要原地駐紮?
甄妘下了馬車才知,秦隻國竟在皇城外駐紮了近兩萬的兵馬,與其說是求親,倒不如說是示威。
皇帝該是早已知曉此事,是以才很快便同意了他們求娶南城長公主的意思。
秦隻國近年迅速壯大起來,雖不敵大周朝的根深蒂固,卻也足以對周朝產生威脅。
見甄妘下了馬車,此處也已是秦隻軍隊駐紮之地,那少年已復明身份,身邊擁着衆人侍從,朝她走了過來。
“姐姐。”他換一身赤色錦袍,明亮的眸子裏有遮掩不去的笑意。
甄妘站定在原地,見他走過來,還未說話,便見他身側的侍從厲聲道:“還不快見過我們太子殿下!”
秦隻國的人,除了眼前的這位小太子生的俊秀,多數都高大魁梧,頗有瞧不上週朝人的意思。
連長公主他們都不一定會放在眼裏,遑論皇帝封的一個小小縣主。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這裏何時有你說話的份兒了?”少年清明朗俊的臉上,頓時多了一分慍色,那侍衛覷看了一眼,忙退去了一旁。
饒是他如此說,甄妘還是上前低低的福下了身子,道:“安襄不知大人貴爲秦隻國太子,多有得罪,還望恕罪。”
少年忙搖了搖頭,待要上前將她扶起,可礙於她之前說過的禮數,只得擡了擡手。
郊外無所遮蔽,冷的更是厲害。甄妘身上雖穿着繁雜的禮服,卻不甚暖和,當下臉已凍的紅撲撲了。
“姐姐,現下天兒冷的緊,你還是去我的帳子裏罷。我、我說……姐姐去我帳中,我去同王叔睡一處。”恐甄妘會錯了意,他忙又更正着。
甄妘攏了攏氅衣,道:“既蒙殿下擡愛,安襄感激不盡。”她說着,脣邊帶着一抹盪漾人心的笑意。
少年聞言欣喜的連連點頭,他身側跟着的人卻沒一個好臉兒,彷彿他們早已看透甄妘就是這般急着攀龍附鳳之人。
見甄妘乖乖的聽了秦隻太子的話,入了他帳內,一旁的婢女自是滿意。只當甄妘願意爲宋淮所用,接近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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