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與大人的關係嘛……

作者:預言家不會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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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criptread2;/script“還有,”姜玥步步緊逼,“你在牢裏,爲何而哭?”

  一句句反駁鏗鏘有力,逼得小五無路可退。

  “我……”

  姜玥伸手握着他的手臂,仿若握着竹竿一般,“你若真有難處,可同我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小五看着姜玥誠摯的目光,嬉笑的臉色漸漸淡了下去,隨之而現的,是沉鬱悲痛之色。

  “從小我爹就死了,只有我和我娘相依爲命,但我娘在我五歲時便得了肺癆,爲了給她治病,我混跡市井,偷了十年,也捱打了十年,但還是入不敷出,”小五的身子顫抖着,“這病就像是無底洞,掏空我所有的力氣、掏空我所有的錢……”

  他忽然崩潰般抱住腦袋,痛哭道:“我不想的!我不想放棄她!她是我娘啊!可是我能怎麼辦?我哪有那麼多錢?我哪來那麼多錢!我就是個廢物,一個沒良心的廢物!”

  姜玥沒想過是這樣的原因,但她明白,被迫放棄親人的命有多痛苦。

  只是,她還有疑慮,“既然如此,現在你爲何不着急回去?難道你就不怕你娘出事?”

  “其實,我怕我會後悔……讓隔壁的大娘幫我照顧娘三日……”

  “原來如此。”

  他所言似乎並未造假。

  姜玥輕嘆一聲,安撫道:“若是你娘知道你如此痛苦,她也不會想活下去的。以後有我,你娘治病的費用,我來付。”

  淚水橫貫在小五臉上,他難以置信地看着姜玥,“大人……”

  他忽然跪下給姜玥磕頭,“多謝大人大恩,小五發誓,今生盡力效忠大人,決不食言!”

  姜玥趕忙扶起他,“你還不知道我要你做什麼呢,就這麼快答應我了?”

  “哪怕是捨命,也總比放棄孃的性命來得好。”

  姜玥嘆了口氣,道:“你對市井裏的那些個三六九教可熟?”

  “熟啊!我可是從小在市井裏摸爬滾打長大的!”

  “好,”姜玥從袖中掏出一本名冊遞給他,“這上頭記着的所有人的生平,都要幫我查清楚,尤其是那些不爲人知的祕辛,哪怕是毫無證據的傳言,我也要知道。”

  名冊裏記着的,是那十名死者,還有青湘死時在柳月坊裏的所有人。

  大理寺裏的消息大多都是通過正途得到,但往往會遺漏那些個鮮爲人知的傳聞祕辛,她既然無法猜出兇手的犯案手法,她就只能嘗試着從這些傳聞祕辛中知道些蛛絲馬跡。

  若兇手真對女子肌膚有所偏好,那平日裏就未必不會顯露端倪。

  小五翻了翻名冊,有些窘迫地撓了撓頭,“可我不識字……”

  姜玥笑笑,“無妨,三六九教裏總有識字的。”

  “大人的意思是要我聯合那些教派,替大人查人?”

  “正是。”

  不論是乞丐、扒手,還是那些蜷縮在上京犄角旮旯裏的人,他們無處不在,若能將他們連結起來,形成情報網,那對於她而言,又會是一大助力!

  “可是那些人若無銀錢驅使,必不可聽命……”

  姜玥從懷裏掏出三張銀票,遞給小五,“這是三百兩,其中一百兩是先給你娘治病用的,另外兩百兩便是給你用來拉攏人的,若是不夠……”姜玥笑了笑,“自己想辦法。”

  她可不是富商,手中的銀錢可經不起耗,這三百兩已是花了原身兩三成的私房錢了。

  小五雙眼發亮地看着手中的三百兩,他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錢,他拍了拍胸脯,“大人放心,我一定用最少的錢,幹最多的事!”

  姜玥笑着頷首,“那便等你的好消息了。”

  “好嘞!”

  次日,大理寺。

  王崇急匆匆地從會合堂外進來。

  “大人,高莊死了。”

  姜玥一愣,“怎麼死的?”

  “據說是從山上滑下山坡而死,被山上的獵戶發現了,於是送到了順天府,但是順天府尹聽說此案與剝皮屍案有關,特地命人送了過來。”

  姜玥頷首,“去看看。”

  於是兩人一同去了停屍房,用方巾矇住臉去查看了高莊的屍體。

  姜玥掀開了蓋着高莊屍體的白布,他的頭部全是血跡,許是掉下山坡時傷了腦袋,她由往下看了他的身體和手腳,當看到他的掌心除了舊疤,卻無新傷時皺了眉。

  “可驗了屍體?”

  仵作答道:“驗了。”

  於是將屍檢的錄本呈給了姜玥。

  姜玥側着身子翻開了錄本,讓王崇一同看。

  高莊是死於頭部撞擊石頭過重而死,在他的後背、手肘、腿肚都有不同程度地擦傷,甚至左腿肚劃拉開一道長長的口子,直至腳腕。

  依照屍檢錄本可以還原出死者死時的動作,可高莊竟是一路從山坡上滑下去的?

  姜玥問王崇,“你可有覺得哪裏奇怪?”

  王崇回道:“他的死狀有些不合理。若是常人摔下山坡,必會掙扎着想抓住什麼,可高莊掌心處無傷,像是直接摔下去,而毫不掙扎。”

  姜玥蓋上錄本,“沒錯。”

  “剝皮屍案的死者也是毫無掙扎痕跡……”王崇立刻道:“姜評事是以爲此案與剝皮屍案有關?可他的皮還在啊!況且高莊也並非女子。”

  “嗯。”

  姜玥沉了臉色,她覺着自己一定忽略了什麼,若這兩個案件真有關聯,那麼是什麼導致剝皮屍案的兇手殺了高莊的?因爲青湘?還是有別的原因?

  “王評事,勞煩你去查查高莊生平,尤其是他可有什麼仇人,近些日子又見過什麼人。”

  “是。”

  姜玥又重新回了會合堂,翻閱所有死者的生平,以及相關案件的卷宗。

  十一名死者的生平大多沒有仇敵,皆是平日與人爲善之人,且日子並未難過,但也不是大富大貴之人,兇手不可能爲錢財犯案。

  那到底還有什麼?

  除了女子肌膚,兇手還有什麼理由殺人?

  或者她猜想錯了,殺死高莊的兇手與剝皮屍案不是同一個兇手?只是用了相同的手法?

  兩世爲人,姜玥頭一回碰上如此棘手的難題,前世宮闈裏那些權謀算計無非是與利益相關,只要知道何人得利便可抽繭剝絲,一一排除,可現今,她連兇手到底爲何殺人都不知!

  最可怕的便是,她猜不出兇手爲何殺人!

  若是兇手殺人全憑隨心所欲,那破案無疑是難上加難。

  姜玥深深地吸了口氣,她要沉住氣,她一定可以找到破綻,這世上絕無任何一件事可以難倒她!

  都察院司諫堂。

  陸沉青坐於書案後,問貼身護衛長青道:“如何?”

  長青一臉冷酷地抱着劍直立着,聽聞陸沉青問話,他才惜字如金地答道:“並無動靜。”

  陸沉青這才擡眼,他故意命長青到賭坊鬧出動靜,便是爲了引蛇出洞,可沒成想他們竟如此淡定。

  陸沉青眼微眯,不對!

  “走,去賭坊。”

  站立在一旁的長鬆個頭比長青矮些,生了張可愛的娃娃臉,笑起來卻帶了幾分邪氣,他反對道:“可是大人,如今賭坊戒備森嚴,又日夜喧囂,怕是再難進入,更何況大人您去,且不說模樣太俊,您這身份氣度也着實是扎眼了些。”

  比起長青的沉穩寡言,長鬆卻是活潑許多,那張嘴又慣是愛損陸沉青的。

  他們二人都是陸沉青的心腹,一個是劍術高超的劍客,一個則是擅長僞裝換臉的潑皮。

  長鬆這話一出,倒是讓他想起了姜玥,這兩人都是嘴上功夫了得,也不知真碰上了,到底是誰輸誰贏。

  只是不論誰輸誰贏,他的耳朵怕是消停不了了。

  但想想那場面,又似乎格外有趣?

  此時長鬆忽然驚恐道:“大人,您這是怎麼了!”

  他忽而換了嘴臉,揶揄道:“您怎地笑得如此春風滿面?莫不是有什麼好事?”

  陸沉青才發覺自己不經意間笑了,於是咳了兩聲,嚴肅道:“我沒笑。”

  “大人明明笑了!”

  “你再囉嗦,我就把你的人//皮//面//具都燒了。”

  長鬆立刻做了個閉嘴的動作,但眼裏還是笑意滿滿。

  陸沉青不理他,對長青道:“你們二人扮成賭徒進去查看,我在賭坊對面的客棧等你們。”

  “是。”

  “切記,記住賭坊內一切有違常理之處。”

  “是。”

  西市街上一如既往地熱鬧,長青和長鬆已扮成賭徒進去,而陸沉青要了客棧裏窗子面向賭坊的廂房,他靠在窗前,只開了小縫,往外看。

  賭場里人來人往,有人搖頭沮喪地從裏頭出來,也有人躍躍欲試,精神抖擻地進去,還有從賭坊後頭運出來的糞水和飯菜殘渣。

  夕陽將天際染成了橙紅色,雲朵也披上了橙紅的新衣。

  陸沉青在心裏默數,第十五回了。

  天際夕陽餘暉已散去,隨之而來的,是深藍的夜色。

  第二十回了。

  陸沉青笑了笑,眼裏多了幾分胸有成竹的自信。

  姜玥此時纔出了大理寺,她命車伕先行回去了,想一人在街上走走,散散一整日的鬱氣。

  夜裏的風還是有些涼,吹得姜玥越發頭疼。

  又是一整日的毫無收穫,她深深吐納了幾回,將自己的煩悶壓了下去。

  她沿着西市街一路走,從一頭走到了另一頭,腦海中卻是不斷地回想案件。

  然而她沉浸在思緒中,卻沒注意到身後冷刀寒光凜凜。

  “姜玥!”

  頭頂忽然傳來陸沉青的聲音,姜玥猛然擡頭,兩根筷子破空而來,從她鬢間擦過,又插入身後兩名逼近姜玥的黑衣人。

  姜玥回首一看,那兩名黑衣人被筷子刺中心口,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氣絕身亡。

  但來的殺手不僅僅只有兩人!

  姜玥雙目大瞠,拔腿就跑,但身後刀劍速度更快,已然逼近她的身子,陸沉青此時已然從客棧窗子飛身而下,抱住姜玥一轉,擡起右腿打開了殺手的劍,一腳踹在殺手胸口。

  一人剛被踢開,便有接連三人衝了上來。

  陸沉青將姜玥護在身後,自己一人獨擋三人,而剛剛被踹開那人,繞過了陸沉青,直逼姜玥而來。

  姜玥慌忙躲閃,冷光劃過她面前,削掉她耳邊的一縷鬢髮,她腳下一絆,竟摔倒在地。

  劍尖已至眼前,姜玥瞪大了雙眸,就在她以爲今日就要命絕於此時,劍尖停在她額間一寸前。

  滴滴血液從陸沉青掌心滴落,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握住了劍身!

  姜玥呆呆地看着他奪過劍,將殺手踹開,又執起劍柄,在她身側護着她。

  “跑!”

  姜玥咬着下脣,她在這只是拖累,“我去找人救你!”

  言訖,她正要跑走,就聽有人喚道:“大人!”

  接着便是一道身影從姜玥身邊閃過,風揚起了姜玥被削去一半的鬢髮。

  好快的速度!

  姜玥回首看去,一個男人手執利劍,幾道寒光閃過,只餘一名殺手顫顫巍巍地站在原地。

  而男人未等他反應過來,立刻點了他的穴道,又卸了他的下巴,將他牙間的毒藥打了出來。

  “帶回去。”

  長青應道:“是。”

  姜玥頓時猛鬆了口氣,待到殺機已平,她才覺自己有些腿軟。

  “大人,你沒事吧?”

  姜玥跑到陸沉青身邊,看着他流血的掌心,蹙眉道:“我知道這附近有家醫館……”

  話還未說完,長青默聲走到陸沉青身邊,從懷裏掏出一瓶金瘡藥,直接就往陸沉青掌心灑了去,又撕了裏衣,爲陸沉青包紮。

  姜玥:“……”

  這動作雖是行雲流水,卻也着實有些粗暴了。

  遠遠站在戰局之外的長鬆這才趕到身旁,連聲道:“哎呀呀呀,輕些輕些,下手那麼重做什麼?這位小娘子會心疼的!”

  陸沉青眼一利,瞪了眼長鬆。

  長鬆摸了摸鼻頭,不以爲然。

  聽見長鬆的玩笑話,姜玥纔有了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感。

  她笑笑,也開了玩笑,“這位公子說的是,雖是傷在大人身,可是痛在下官心啊。”

  陸沉青無言,只是警告般地看了姜玥一眼。

  但長鬆卻來了興趣,對姜玥道:“這位小娘子有點意思啊!不知芳名爲何,又是個什麼官職?當然,最重要的是,與我們大人是何關係?”

  姜玥笑了笑,“我喚姜玥,是大理寺從八品評事,與大人的關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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