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作
scriptread2;/script蘇聿走到非翎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我問你,這世上可有借屍還魂、起死回生一事?”
非翎聞言,眼裏閃過一絲慌亂,“怎麼可能?這世上哪有這種事!”
蘇聿緊緊地盯着他的神情,自然沒錯過他一絲一毫的慌亂,“你在撒謊。”
非翎登時反駁道:“我沒有。”
蘇聿負手轉身,不承認無妨,他已經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放他走吧。”
浮金收起長劍,“是。”
“就這麼放我……”非翎話音未落,浮金一記手刀砍在他脖頸,他瞬間暈了過去。
“大人,您這就確定了?”
“嗯。”
“是。”浮金於是給非翎解了綁,拖着他丟出了蘇府。
扔完非翎後他立刻便回到了書房,卻見蘇聿靜靜地站在書房內,一動不動,只有負在身後的手微微顫動着。
浮金邁進書房的腿一頓,默默地退了出來。
大人此刻需要一個人待着。
就像曾經的無數個深夜,他一人站於月光下,孤寂而沉默地思念着某個人。
春末清晨的風拂過臉頰,泛着微涼的溼意,秦悅鳴穿着與昨日一模一樣的衣裳,悠哉悠哉地甩着一個粗布製成的錢袋,嘴裏哼着歌,“小嘛小二郎啊,揹着個書包上學堂……”
二狗抱着木箱,諂媚道:“老大,你唱的啥啊?真好聽!”
秦悅鳴笑瞥一眼二狗,嫌棄道:“嘖嘖嘖,你前幾日可不是這副嘴臉!”
二狗嘿嘿一笑,“有錢的都是大爺!只要有錢,您想要我咋樣,我就能咋樣!”
“切!”
“咦?”
二狗看向前方,“咦”了一聲。
秦悅鳴循着他的視線看去,也“咦”了一聲,“這不是那日馬車裏的漂亮小姐姐嘛?”
初夏的日光折射在姜玥臉上,鍍了一層淡淡的金圈,她站在巷子口看向前方的兩人,笑了笑,“兩位這是要去市集?”
秦悅鳴一瞧見漂亮姐姐,眼睛都亮了,“小姐姐有事?”
姜玥回道:“我是來買彩票的。”
“好啊好啊!”秦悅鳴從二狗手裏拿過木箱,伸到姜玥面前,“一張一兩,看在姐姐漂亮的份上,免費給你抽一張。”
姜玥笑了笑,問道:“你這裏多少張?”
“一百五十張。”
姜玥從懷裏掏出兩張銀票,拍在木箱上,“我全要了。”
“啊?”秦悅鳴怔了怔,這小姐姐長得是挺好看的,就是腦子不太好?
“其實你可以先抽一下,說不定不用抽完全部就能賺到一百兩了!”
她的眼神澄澈,姜玥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心思。
姜玥忍俊不禁地笑了,“我不抽,這一百兩的獎賞我也不要。”
“那你要什麼?”
姜玥吐出兩個字,“合作。”
“合作?”
“對,”姜玥坦誠道:“我缺銀子,想找人合作掙些銀兩。”
秦悅鳴疑惑道:“那爲何選我?”
“我瞧着你挺有經商頭腦的,況且你缺錢,而我手頭還有些銀兩,我們可以合作。”
秦悅鳴聽着有些心動,畢竟賣彩票也不是長久之計,她還是想開一家屬於自己的服裝店。
她沉思片刻,忽然一錘掌心,“好!我們合作!”
“我叫秦悅鳴,一個……小乞丐。”
“我叫姜玥,吏部侍郎姜勝之女,任大理寺從八品評事。”
姜玥與秦悅鳴談完之後便上了馬車,往柳月坊去了,今日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
姜玥的馬車還未到,情卿就已抱着琵琶等在柳月坊門前。
“情卿姑娘?”
情卿尋聲看去,抱着琵琶行了禮,“姜大人。”
“上車吧。”
情卿笑着頷首,扶着車伕的手上了馬車。
“那位大人的墓在哪?”
“在慶山之上,還要走上一些時辰。”
“是。”
清晨的山間縈繞着涼涼的氣息,鳥兒在林間歡快地啼叫,可越是接近山頂,姜玥就越是覺得胸口有一塊大石壓着,悶得她透不過氣來。
山頂安葬的,是沈奚之一半的骨灰,那是沈家夫婦爲了方便她悼念而留下來的,被她葬在了山頂。
慶山……那是他第一回向她表明心跡的地方。
那日是沈奚之的生辰,他們約好一塊去看日出,她夜半偷偷從殷家跑了出來,握着他的手翻過高牆,一路騎着馬往山頂奔去。
□□駿馬奔馳,馬上兩人相依,連同夜裏的風都格外地快意。
他扶着她下馬,又從包袱裏取出一塊方毯鋪在地上,“坐。”
她抱着雙膝坐在毯上,山間的風有些涼,她忍不住搓了搓胳膊。
忽然,一件大氅蓋在她身上,她正想道謝,卻見沈奚之也擠了進來,少年的溫熱身軀燙得她雙頰微紅,“你,你幹什麼?”
沈奚之側首看她,兩人靠得極近,她甚至可以看清他琥珀色的眼瞳。
他委屈道:“我也冷。”
她不自然地撇開眼,“你,你不會多帶一件嗎?”
他理所應當道:“我家窮,買不起第二件。”
“你!”她一噎,氣鼓鼓地扭頭瞪他,嘴角卻擦過了他微涼的臉頰。
氣氛忽然在此刻凝結,擂鼓般的心跳像是奏樂一般,兩人驟然同時將腦袋轉向另一邊,雙頰瞬間爆紅。
她吐了吐氣,卻還是散不去臉上的熱,只好裝作看風景的模樣,始終不敢看他。
還是沈奚之先開了口,他咳了兩聲,“再等會,太陽就出來了。”
“嗯。”
她想了想,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木盒,遞給他,“生辰禮。”
他笑了笑,卻是將木盒推了回去,“我想要個別的生辰禮。”
她茫然道:“什麼?”
他不語,只看着她笑,“等會你就知道了。”
她看着他,他的眼神閃爍,似乎分外緊張,連帶着她也緊張起來。
可緊張着緊張着,她便睡着了……
沈奚之的肩膀撐着她的腦袋久久不敢動,生怕她睡得不舒服,就這樣僵着身子未眠,直到遠處白茫茫的山巔之上忽然露出一條金線般薄薄的光,旭日悄悄地露出一角,沈奚之才輕輕將她喚醒,“太陽出來了!”
她揉了揉眼睛,茫然地看着遠處升起的紅日,噴薄四射的光芒炫目耀眼,染得雲層也換了金衣,暖意漸漸散去一夜寒涼,她欣喜道:“好美!”
這時,一旁的沈奚之忽然站起身來,她茫然地看向他。
他迎着日光,薄薄的金光氤氳了他的臉,他的聲音微顫,“時玥,我、我有個生辰願望。”
她也站起身來,疑惑道:“什麼願望?”
她聽見他深深吐納的聲音,接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手靠在脣邊成喇叭狀,朝着山下還未甦醒的上京城,喊道:“天地爲證,雲日爲鑑,我沈奚之,心悅殷時玥已久,惟願娶她爲妻,一生敬她、愛她!”
他放下手,側身看向呆愣的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迴響,“灼灼桃花三千,唯你是我心之所向。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妻?”
咂不出是何種滋味,她那時且驚且喜,又心亂如麻,沈奚之於她而言從來都只是個意外,她……
沈奚之伸手要握住她,她卻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他的手僵在半空,倔強地不肯垂下。
她紅了眼,把木盒往他懷裏一塞,“對不起。”
她轉身就想跑開,他沒接木盒,卻拉住了她。
木盒“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摔開盒身,露出裏頭溫潤的白玉佩。
“爲什麼?”
他的聲音那麼低落,卻在她心口壓上一塊巨石,她狠心從他手中抽回手,“我不能嫁給你,我是殷家嫡女,我是註定要做皇后的,”她擡眼直直地看向他,眼神故作輕蔑,“你,配不上我。”
握着她的手鬆開,她得了自由,轉身便往山下奔去。
那時林間的鳥兒也是這樣歡快地啼叫着,她卻感覺不到任何的欣喜,只覺得滿心的荒涼狼藉。
身後的馬蹄聲漸近,他騎着馬攔在她身前。
她掩飾般抹去臉上的淚,質問道:“做什麼?”
他伸出手,“從這裏跑回殷府,你的腿怕是要廢了。”
她撇開眼,“不要你管。”
“那殷府的牆,也不需要我幫你翻?”
“你!”她頓時覺得沈奚之拿捏了她的命脈,她悄悄跑出來一夜,若是被祖父知道,怕是要被罰跪一整日祠堂。
“那算了。”
沈奚之就要收回手,她急忙抓住他的手,“你把我帶出來的,就得把我送回去!”
沈奚之一笑,反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泛着碎光,“好。”
手臂一緊,她被沈奚之提上馬,坐在他身上,直着身子躲開他寬闊的胸懷。
但他卻有意無意地靠近她,將她整個身子都圈進他的懷裏。
她的身子拼命地往前傾,身後的他忽然一勒繮繩,馬的半個身子瞬間揚起,她往後倒去,撞進他的懷裏。
她咬牙道:“你故意的吧!”
沈奚之無辜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剛剛路上有個坑,我怕馬兒踩下去,這才勒了繮繩,可不是故意的。”
她探頭看了那個坑,忍不住嘴角一抽,一個拳頭大小的坑有什麼好怕的?
“你就是故意的!”
他嘆了口氣,委屈道:“你以爲如何便是如何吧,橫豎我說再多你也不信。”
嗯?嗯?嗯?
敢情這還是她無理取鬧了?
她忍了忍,橫豎是她對不住他,她忍還不行嗎?
她忍了一路,終於到了王府,她摘下遮臉的帷帽,靠在牆外,“快點!”
沈奚之蹲在地上,她踩着他的肩膀爬上去,就在她即將爬上牆頭時,沈奚之扯住她的腳腕,她驚道:“你幹什麼!”
而沈奚之不語,默默地仰頭看她,那眼神,就像是一隻被主人拋棄的小獸,可憐得讓她有些心軟。
他搖了搖她的腿,“殷時玥,別當皇后了,好不好?”
她顫了顫眼睫,不語。
他的手指磨搓着她的腳腕,“其實皇宮也沒那麼好,雖是錦衣玉食,卻要同三千佳麗共享一個丈夫,困在裏頭一輩子勾心鬥角。可嫁給我就不同了,我只娶你一人,只愛你一人,我沒有太多的財富,但我能保證,絕不讓你受一丁點委屈!”
“我真的……真的很中意你,你就再考慮考慮吧?”
她怔怔地看着他誠摯懇求的雙眼,張了張口,幾乎就要心軟答應。
“玥兒!”
高牆那頭傳來祖父嚴厲的聲音,她登時甩開沈奚之握着她腳腕的手,急切地對他道:“快走!”
若真是讓人知曉他們孤男寡女待了一夜,她的名聲怕是要盡毀!
沈奚之會意,立刻就跑了,跑時腳尖撞上一塊巨石,他疼得彎了腰,單腳跳着,踉踉蹌蹌地跑走了。
姜玥不自覺地笑了,回想起那時沈奚之的窘態,她還是覺着分外好笑。
“姜大人在笑什麼?”情卿好奇地問道。
姜玥嘴角還有一絲淡淡的笑,她擺了擺首,“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馬車外車伕道:“大人,到了。”
姜玥提着食盒,與情卿下了馬車,找到了沈奚之的墓碑,墓碑之上寫着五字:吾愛沈奚之。
姜玥跪坐在墓碑前,拂去墓碑上的灰,“我又來看你了。”
情卿看着她將食盒打開,端出一盤盤糕點,她語氣歡快道:“都是我親手做的哦,老規矩,難喫也要都嚥下去,不然,我就扒了你的墳,讓你死後也不得安眠!”
少女威脅的聲音清脆歡快,情卿卻聽出一絲哀傷和懷念。
“對了,忘了同你介紹,這位是柳月坊的情卿姑娘,她彈的琵琶分外好聽,我特地請她來爲你彈奏往生曲,但你聽了也不要太過沉迷,我會生氣的。”
情卿聞言,忍不住一笑,“姜大人此言一出,奴家可是不敢彈了。”
姜玥笑道:“玩笑話罷了,你只管彈,不管如何,我都只怪他一人。”
情卿捂脣又笑,抱着琵琶跪坐在地上,“那奴家便彈了?”
“嗯。”
琵琶聲起,玉盤走珠般清脆的聲音悠悠地飄在山間,曲調婉轉清平,聞之令人沉靜。
可姜玥和車伕的眼睛卻漸漸失了光彩,他們站了起來,仿若傀儡一般走向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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