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百零七
一百零七
雖然說賈家上了護國寺去要人,可是這人本就自己跑了,他們哪兒能找得到人?只瞎扯掰了足有十五六天,這一日才得了消息,那賈探春竟然帶着婢女侍書從軍去了,還得了皇帝的封賞,弄了個什麼女監軍的名頭。其實不過是在糧餉記錄與爲軍中將士抄寫家書上有些用的罷了,一年倒是還真的領了軍餉俸祿,倒是看起來十分有意思了。
靖和帝不樂意循着那程朱理學一套,更是深恨那一套把女人的聰明才智全都拘在了後院,鬧出許多陰狠毒辣的法子來,到最後害的又是誰?
故而他也盼着這賈環的姐姐能出個頭,就算是出頭鳥,他不打不就是了?
聖旨降下,榮國府那邊纔算是知道怎麼回事兒,只賈寶玉撫掌大笑,言道:“我三妹妹是個有成算的,鎮日裏也是常言自己有凌雲之志,這回子她算是成了事兒了,大善!大善!”他一連叫了兩聲好,“這回子聖人給她撐腰了,我看誰敢瞎說她的名聲!”
這話一說,王氏也不敢再多嘴了,只是氣得不行,只覺得自己生的親生兒子跟自己還隔着心眼兒,恨得不行。賈母倒是坐在牀上,兩眼發直,緩了半晌才緩了過來,訥訥道:“這倒是叫我想到了老爺……”
她這“老爺”可必然不是賈政了,更也不可能是賈赦,只賈寶玉一聽就知道是說的他爺爺,便又蹭到賈母身邊去,哀求道:“老祖宗,你說說吧,我那祖父怎麼了?是不是什麼好事兒?”
賈母這才娓娓道來。卻說的是她先夫賈代善的舊事。那年邊疆戰事起,賈代善奉命平亂,賈母當年也是侯府小姐,卻也是打小兒舞刀弄劍長大的,竟然曾經也在婚前爲了去見未婚夫,竟然帶着婢女也追去了邊疆,還與賈代善遇上了,不過當年爲了名聲,兩傢俱都不說,卻因着賈母這人膽大,賈代善對她也還算好,之後成親竟是順理成章。
只可惜的是,賈母后來又是因生了孩子更怕賈代善去尋那髒的臭的到屋裏,竟給他塞了姨娘……最後到底損了夫妻感情。不過賈母眼下仍舊覺得是賈代善變了心,可不管是誰變了心,到底她是心裏對賈代善有着十分濃情的,於是這一下子,她的心更偏着與賈代善七八分相像的寶玉並有她年輕樣子的賈探春了。
是以,賈母哪兒能容着王氏說探春一個不好?
其實這也從另一面說明了賈母的的確確是不看重那些規矩的。她生平最恨那起子嚼舌根的小人,卻不想自己也着了這些小人的道罷了,但說到底,她還是那句話,大家小姐出門子,一呼百應,走出二門跟着的丫鬟婆子便是個蒼蠅都飛不近身的,整天說這個說那個,簡直放屁一般無二,再說被瞧見如何如何,難不成長了臉竟不是給人看的了?讓男人瞧見或瞧見了男人就失了名節?那這名節也實在是便宜得很了!
這也是爲什麼賈母也從來不拘着寶玉非要他去恪守規矩的意思,只是她這樣的行事,在天下初定時候倒也使得,只是天下大定之後,這樣少不得要被人詬病,便如唐初時候的陶三春等人,竟然能上金鑾殿與皇帝對峙的,只是到了後來,少不得又有人要編排她們如何如何的潑辣,是那起子悍婦了,可又誰能說,這世上的女人有幾個不羨慕這等悍婦的呢?
倒也不比多說賈母如何,只說王氏,既然不能再拿了探春來要挾賈環了,更不能挾持趙姨娘如何,本就氣得要命,再見婆婆這般的偏心探春,王氏更是氣得不行,竟然兩眼一翻,背過氣去。
賈寶玉在跟前兒,見王氏背過氣去,他嚇得大哭起來:“快去請太醫啊!老祖宗,快請太醫啊!”
賈母當然不能讓寶玉失望,雖然聽聞女兒得了“官職”就暈倒這事兒顯然來的不怎麼對勁兒,可是王氏畢竟是寶玉的親孃,賈母當然不能讓她有什麼閃失,這就拿了名帖去請太醫。
太醫一到,號了脈象,納罕道:“夫人這脈象,不是大喜就是大悲啊。”
這麼一說還有什麼不懂的。
賈母忙道:“怕不是一時大喜大悲,邪風入體了?”
太醫一聽也就不再追究,忙開了藥方,讓人去抓藥吃藥不提。等賈家下人再說嘴的時候,王氏到底還是保全了些名聲,大家所見的就是探春失蹤,王氏心急,再有消息竟是投軍去了,王氏一時心喜,厥了過去,再醒來就中風了,也不是很嚴重,當晚吃了藥就醒了過來。
這麼一說,倒好像是真的有什麼母女情深一般。
信兒傳到探春那裏,探春只冷笑了一聲,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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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又叫人去安排自不必說,只說在軍中,她原本是覺得自己也是度過史書的,更是懂得兵書兵法,又研究過沙盤,本以爲自己能大展拳腳,可是到了軍中才知道自己不過紙上談兵。
又見那些士兵操練得辛苦,自己弟弟雖然不說金尊玉貴長大,可在榮國府中卻也不曾缺過什麼,現如今在這軍中,他竟吃得了苦,與普通兵士一般無二的飲食用度,這就叫她佩服了三分,待見操練時候,弟弟賈環竟然武藝不凡,這三分就變作了七分,更不用說她還見弟弟親自去挖草藥來幫忙給傷病的士兵醫治了,這七分更是變成了十分。
“姑娘,您這是做什麼!”侍書本就嫌棄這軍中腌臢,但瞧着探春竟親手去弄三爺採回來的那些雜草,不由得一陣膈應,忙過去伸手接了,“有事自然要叫我的,何勞姑娘動手呢?”
探春也不說話,只看着她笑。
侍書紅了臉,忙解釋:“雖然腌臢,可這事兒姑娘不能沾手,我來弄卻是正常的了。”
探春這才道:“這是藥材,卻是新鮮的,雖然不若干枯的藥材那麼幹淨,可到底也是一樣有藥效的,我們洗乾淨它,等火頭軍做飯的時候把它也放進去,到時候大家受益豈不是好?所以你姑娘我這是做大好事呢,你怎麼能說它腌臢呢?”
侍書這方受教,不再抱怨,只安安靜靜的做事。
賈環竟然也是偷偷在一旁躲着,這回聽到他那春這麼說了,他這方纔信了她的心思,並非是什麼只想要個好名聲之類,竟然是真的存了善心好意,果真讓人喜歡。也就把她之前答應養在王氏名下這件事撩開了,不當一回事兒。再仔細想想,王氏是嫡母,探春若是想要個好親事,將來想要個能出頭的名聲,不都得靠着王氏?誰知王氏竟然一心一意的想要賣閨女,也真是個讓人恨的主兒。
雖然說人都爲着自己算計,這本無錯,可說到底不該算計別人給自己鋪路賣好,即便是自己的兒女也不該如此,何況探春本已經對她那麼盡心盡力了。
這般一想,賈環只是嘆息賈寶玉了。
可憐賈寶玉弄了這麼一雙爹媽還沒歪得那麼不靠譜,這得是他自己多大的造化,也難怪大家都說他有大造化了。
這邊抗倭也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辦成的,賈環過來卻不是主將,而是副將,先前的副將升了節度使,賈環過來做參將又是副將,身上帶着皇命,自然是高過別人一頭的,他更是不覺得自己有多高,每日裏摸爬滾打的,跟大家都混的很熟,更是喜歡與人結交,頗帶着江湖習氣一般,倒是叫不少人對他讚不絕口。
尤其是主將吳將軍。
吳將軍在這邊抗倭一直不見成效,之前賈環來過一趟,也是偏得了軍功,吳將軍就等着他再過來呢,這回賈環不曾爽約,真的過來了,只是上次他帶的是自家哥哥,這次帶了自家姐姐,到讓吳將軍覺得有趣兒得很,並且這姑娘雖然人來了,也是帶着官職來的,可是到底誰見她也需是身邊跟着一堆人呢,何況軍營里人多眼雜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什麼風流韻事,再加上這姑娘十分懂事,每日裏必然穿着鎧甲行事,更有將門虎女之風,誰敢瞎掰扯就等着捱打吧!
賈環武藝高強,誰也不敢自找苦喫。
這一眨眼,就到了開春時候。
倭寇那邊寒冬臘月就開始歇了,等開了春,就一個個冒得跟蒼蠅蚊子一般,嗡嗡嗡的多!
可是倭寇不知道,賈環早就跟吳將軍商量好了,大家準備好好騙一騙那些個倭寇。
果然,等到開春,倭寇貼着海邊打探消息的時候就發現這大昭國竟然沒有什麼人守着海邊了,那些海邊的漁村也似乎安安靜靜的,只是家家愛湖湖都安靜得過頭了些且不說了,唯獨一點讓人覺得有趣的就是,這些個家裏各個都是有些家底兒的一般,人人家中都有錢似的,竟然外面掛着的衣衫也都是綢緞綾羅,這就讓那些倭寇看着眼熱得很了。
倭寇們雖然各個都是見過所謂“大場面”的,可實則並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不過就是因爲常到華夏這邊來,偷偷換了粗布麻衣,到這邊的市集街道上見識過一番罷了,他們這也知道,但凡有這種衣服的,那都是貴人,有錢人!
一想到真金白銀,倭寇們瞬間就高啊就潮了。
那可是真金白銀啊!
他們上岸的這一趟也不過才七八個人,這七八個人,就想出了個狠辣的辦法,卻不知道自己的辦法竟然是別人的計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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