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替罪羊
忠順王不敢怠慢,換上官服便跟隨內侍趕往御書房來陛見。
寧渝來到御書房外,看到皇貴妃賈元春跪在殿前的石階上,老內相戴權則站在殿外相迎。
看到忠順王走過來,戴權趕緊迎上前,衝其施禮道:“老奴給王爺請安。”
寧渝:“老內相不必多禮。”
戴權:“陛下口諭,請王爺直接進去,不必通傳。”
“臣弟尊旨。”
寧渝瞅了一眼跪在臺階上的皇貴妃,心想,“天子這麼晚還要召見他,莫非和順天府尹被刺殺有關?”
…
御書房內燈火通明,寧渝跟隨戴權走進去的時候,竟然看到內閣首輔楊宏也跪在御書案前,看楊宏那個架式,好像是在向天子認錯。
他快步上前,衝坐在御書案後的至德帝躬身施禮,“臣弟拜見陛下。”
“免禮。”
“謝陛下。”
等寧渝站起身後,至德帝:“渝弟,順天府尹李馥被人刺殺之事,你應該聽說了吧?”
寧渝:“臣弟略有耳聞,只是還不知曉具體的情況。”
至德帝:“楊卿說他當初舉薦李馥爲順天府尹,是受你之託,此事可否屬實?”
寧渝聞言腦子嗡地一下,瞬間就懵住了。這個指控很要命,弄不好他就是刺殺李馥的幕後兇手。
“陛下,臣弟若想舉薦李馥,完全可以自己出面舉薦,又何需假手他人,請陛下明察。”
至德帝衝楊宏問道:“楊卿,你怎麼說?”
楊宏忙道:“回稟陛下,當初忠順王府的長史來找老臣,說李馥是王妃的遠房親戚,讓臣關照他。老臣抹不開面子,這才舉薦李馥出任順天府尹。”
寧渝聞言氣得老臉通紅,他衝楊宏斥責道:“這事你當初爲何不告訴本王?”
楊宏尷尬地道:“貴府長史說了,這是王妃的私事,最好別讓王爺知曉。”
寧渝撲通跪倒在地,衝至德帝叩拜道:“臣弟治家不嚴,至使家僕在外胡作非爲,請陛下治罪。”
至德帝忙道:“戴權,快扶渝弟起來。”
戴權趕緊邁步上前,將寧渝攙扶起來。
至德帝又衝楊宏道:“你也起來吧。”
“老臣叩謝陛下。”
楊宏向至德帝叩拜過後,這才緩緩地站起身。
寧渝:“陛下,臣弟這就回府去查個清楚明白,若是家僕指使人謀害的李大人,臣弟定會將其送去有司衙門治罪,絕不包庇。”
至德帝:“如此甚好。”
“臣弟告退。”
楊宏忙道:“老臣告退。”
…
等寧渝和楊宏走後,戴權端着茶盅走上前,衝至德帝提醒道:“陛下,賢妃娘娘還在殿外跪着呢。”
至德帝接過茶盅,衝侍立在旁邊的內侍吩咐道:“蕭讓,你去傳朕口諭,讓賢妃回去休息。”
“奴婢尊旨。”
蕭讓走到御書房外,衝跪在地上的賈元春道:“陛下口諭,請皇貴妃回宮休息。”
“臣妾謝陛下恩典。”
等賈元春朝御書房叩拜之後,蕭讓上前攙扶起她,小聲道:“娘娘放心,林候爺沒事的。”
賈元春從懷裏掏出一張銀票,塞給蕭讓道:“多謝公公。”
蕭讓接過銀票,迅速塞進衣袖裏,然後衝賈元春躬身施禮道:“奴婢恭送娘娘回宮。”
“公公免禮。”
賈元春客氣了一句,便轉身朝自己的寢宮走去。
侍立在一旁的幾個小宮女快步跟上,陪伴在她身後。
…
御書房內,至德帝揭開茶盅蓋,將茶盅湊在嘴邊抿了一口茶水潤潤嗓子,然後衝戴權問道:“朕好像記得渝弟那個庶子寧玥在水師學堂任山長,是吧?”
戴權:“正是,上次北海水師出征倭國,寧公子曾隨軍出征。”
至德帝嘆氣道:“渝弟對王妃太過縱容,此非治家之道。”
戴權:“老奴以爲,此事未必就是王妃的意思,也許是下面的人揣摩主子的心思,才膽大妄爲。”
“但願如此吧。”
至德帝想了想,道:“戴權,你同林雲一起去過倭國,對他有何評價?”
戴權略一思忖便道:“林將軍這個人很古怪,有時候看着很精明,有時候盡做一些蠢事,讓人摸不着頭腦,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哦!舉例說說。”
“比如說,他在倭國作戰的時候,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不但親自領兵在倭國境內作戰,而且對倭國俘虜也是毫不留情,完全沒有憐憫之心。相反,他在領兵平叛的時候,一個俘虜都不殺,好像對平叛立功一點興趣都沒有。”
至德帝微微頷首道:“朕此前也聽陸先生說過,林雲志在大海,他一心想效仿大不列顛,率領水師在海上同大不列顛水師爭雄。”
戴權:“既然如此,陛下何不成全他呢?”
頓了頓,戴權又道:“這次老奴跟隨北海水師討伐倭國,發現從海外劫略財富來補充國庫,倒是個休養生息的好法子。”
至德帝黑着臉道:“休要胡言,我大楚是天朝上國,豈能學洋人那套野蠻的行徑。”
戴權忙道:“老奴知錯。”
至德帝:“再說說林雲吧,你纔剛說他經常做些蠢事,此話怎講?”
戴權:“老奴是說他做事優柔寡斷,就拿他同賈家的關係來說吧,他明明看不上賈家那些蛀蟲,可又狠不下心來同他們一刀兩斷,拖泥帶水的糾纏不清,老奴真不知曉他是怎麼想的。”
至德帝微笑道:“人有七情六慾,想完全割捨親情談何容易,別說是他,就連朕也做不到。”
戴權忙道:“林雲如何能同陛下相提並論。”
至德帝:“不說他了,陪朕出去走走吧。”
“老奴遵旨。”
…
這邊,忠順王爺回到府裏,立刻衝隨從吩咐道:“去將邱長史捆起來見我。”
“是。”幾名隨從應了一聲,隨即快步離去。
寧渝回到書房落坐,心裏卻是難以平靜,原以爲順天府尹李馥被刺之事與自己毫不相干,誰知竟然牽連到自己頭上,真是讓他窩火。
他正在心裏鬱悶時,就見隨從押着身穿睡衣的邱長史走進來。
邱長史看到寧渝,立刻喊冤道:“王爺,不知屬下犯了何錯?請您明示。”
寧渝擡手一拍桌案道:“順天府尹李馥之事,你還想瞞我多久?”
邱長史聞言就是一愣,隨即撲通跪下道:“屬下都是遵從王妃的命令行事,請王爺明察。”
寧渝:“本王來問你,王妃爲何要幫李馥謀官?”
邱長史:“王妃說李馥是她的遠房親戚。”
寧渝聞言站起身,上前在邱長史身上踹了一腳,恨恨地罵道:“王妃有哪些親戚,我還不知曉嗎?再不說實話,本王讓人剮了你。”
邱長史連連磕頭道:“請王爺摒退左右,屬下才好如實相告。”
忠順王爺衝左右一擺手,將屋裏的人都打發出去。
等到屋裏沒人後,邱長史纔開口道:“回稟王爺,李馥其實是西寧郡王妃的親戚,當初是嶽勒拜託咱家世子幫他謀取的順天府尹。”
寧渝聽到這裏,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栽倒在地上。
他伸手扶住桌案,瞪着邱長史喝問道:“謀害李馥的刺客是瑚兒派去的?”
邱長史點頭道:“世子殿下痛恨林雲抓捕楚王和嶽勒,就讓李馥出面調查賈家的外管事周瑞,想查出賈家違法之事。結果賈家搶先一步將周瑞裁撤了,世子殿下又讓李馥大人帶着衙役去賈家抓人,好逼迫林雲對府衙的差役動手。結果他的計謀好像被林雲識破了,爲防不測,屬下才命人殺了李馥滅口,”
忠順王爺冷聲道:“瑚兒豈有這等心機,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人在背後指使他?”
邱長史搖頭道:“屬下不知世子殿下有沒有被人指使,還請王爺當面去問他。”
忠順王爺略一思忖便道:“明兒你去刑部衙門投案,就說你和林雲有私怨,才設計報復他。”
邱長史跪地磕頭道:“屬下死不足惜,還請王爺念我一片忠心,善待我的妻兒。”
寧渝:“你放心去吧,本王會照顧好他們母子。”
“多謝王爺。”
等邱長史走後,寧渝手扶着桌案沉思起來,他深知自己那個兒子絕對沒有這樣的心機,他肯定是被人當槍使了,那他要不要追究下去呢?
想了許久,寧渝還是決定不能追究下去,萬一查出是吳王或者齊王在背後做的手腳,他可就不好自處了。
天子已經圈禁了一個兒子,若是再有個兒子涉嫌謀害大臣,至德帝非得氣死不可。
寧渝擡手輕拍了幾下,一名隨從快步走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寧渝:“你去告訴寧瑚,讓他三天後去左武衛投軍,不得有誤。”
“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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