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作者:蕭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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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姜初亭和林知在客棧一樓喫早飯,打算喫完就去迷月谷走一趟。

  林知神清氣爽的,姜初亭卻有些疲憊,不時擡手揉揉額角,粥也沒喝兩口就停住了。林知早就察覺他狀態不好,終於忍不住又一次問道:“楚然,你真的沒有哪裏不舒服?”再次用手觸摸他的額頭,也不燙。

  姜初亭強打起精神笑了笑,“沒有,可能是沒睡好。”算不上身體不舒服,只是整個人覺得發軟發沉,提不起勁,有些懶怠犯困,不想動彈。可就算前一晚林知鬧得有些過火了,他也不至於如此。他想不明白是爲什麼。

  雖然他這麼說,但林知還是不放心,拉他去找大夫瞧了瞧。

  結果大夫還沒把完脈,姜初亭眼皮越來越沉重,撐不住歪靠着林知就這麼睡過去。

  悠悠轉醒時,姜初亭發現自己回到客棧裏了,林知正守着他。

  “你醒了,現在感覺怎麼樣?”他一睜眼,林知就忙湊近了些問。

  “好多了。”姜初亭感覺很奇怪,之前就在路上昏睡過一次,今天又來一次,莫不是他的身體出了什麼問題?

  見他想起身,林知扶他,“大夫說你沒生病,就是太累了,多睡會兒就好。”

  姜初亭當時就這樣軟倒了,嚇了林知一跳,還好沒什麼事。不過雖然今天起來的比較早,但以他的身體來說,就算累極,也不至於一下就倒過去。

  林知總覺得有點不安,又問:“你確定真的是好多了嗎?”

  “我確定。”姜初亭沒騙他,身上力氣確實恢復了,本來是想下牀走動一下,卻被林知兇巴巴摁住。

  “不許動!就算你確定好了,也得繼續再休息一天。”林知不容置疑道:“去迷月谷的事先放一放,別人的事情再緊急,也比不上你的身體。”

  “可是我並沒有……”

  林知一臉肅然,就像是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沒有可是!聽我的。”

  姜初亭失笑,拗不過他,萬般無奈只得答應了,只能在林知的盯梢下,躺下繼續休息。

  姜初亭還以爲躺久了會躺不住,沒想到就這樣再次睡着了,還做了些奇奇怪怪的夢。

  好不容易從怪異的夢境裏掙扎醒來,已經快傍晚了,可以說他這是睡了整整一天,堪比之前中招安眠香的那次。

  林知沒有睡,但摟着他閉目養神,被懷裏的動靜弄醒後,知道他肯定肚子餓了,就下樓親自端飯去了。

  連睡了兩覺,姜初亭已經完全恢復了精力,他下牀洗了把臉,正用毛巾擦手時,他忽然看到了水裏的影子,不由一驚。

  他居然無聲無息恢復了原本的容貌,自己一點都沒感覺到。

  應該就是林知下樓取飯期間變的,可是爲什麼?他這次出門前帶足夠了丹藥,而且還沒到失效的時間,他就已經提前又服用了一顆,以免出岔子。

  按理說,要失效起碼得再過半個月。

  姜初亭來不及細想這是什麼原因了,他聽到了林知上樓的腳步,急忙衝到門邊,在他抵達門口前,迅速門反鎖。

  不一會兒,就聽到林知在門外喊:“楚然,怎麼回事,這門我打不開了。”

  姜初亭從包袱裏把裝易容丹的瓶子給翻出來,急匆匆倒了一粒出來吞下去。

  裏面沒人應聲,林知急了,敲門聲愈發大,“楚然,楚然你沒事吧?”

  姜初亭心跳有些快,但說出來的語氣還是很鎮定的,“我在,沒事,你別急。”服下藥之後,一般要等一刻鐘才能生效,得想辦法穩住外面的人,如果他踹門進來就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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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想不到什麼合適的理由,又怕他起疑強行破門而入,略作沉吟,姜初亭走到門後,故意壓低聲音:“我有點不舒服,自己擦點藥,你先別進來。”

  門外,林知一下就聽懂了他的不舒服是指哪裏,旋即道:“不舒服怎麼不早說呢?讓我進去給你擦,你自己能行嗎?”

  “我能行。”姜初亭硬着頭皮接話,“你就先下去逛逛,過一會再回來。”

  “我哪有心情逛,還是放我進去吧。”

  姜初亭不說話了,隔了片刻,聽到林知嘟嚷一句,“你身上哪一處我沒看過沒摸過,還害羞。”

  雖然知道外面沒別人,但姜初亭還是忍不住道:“你快走。”

  林知被他趕了,有點鬱悶,又有點想笑,耍賴皮道:“我不走,我就在門外等你。你若不行,還可以隨時放我進去幫你啊。”

  不走也可以,只要隔着一道門就行了,姜初亭默許了。

  可是一刻鐘過後他才發覺情況不好,容貌竟然還沒改變。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事,難道九重天的藥師換了配方沒告訴他?

  “楚然,你還沒好嗎?別逞強了,讓我進去吧。”林知顯然已經等不及了,在門外催促。

  姜初亭在屋內來回走了幾步,只能想辦法拖時間,衝着門外道:“我還沒好,飯菜是不是冷了,你再去給我熱一熱上來。”

  林知卻遠比他想的敏銳,在外把門敲得砰砰作響,“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故意瞞着我不想讓我看見?楚然,你到底怎麼了?你快開門,你別嚇唬我啊!你再不開門,我可直接踹了。”

  林知說了肯定就不是開玩笑的。如果他真在這時候闖進來,看到他這張臉,兩人就可以直接完了。姜初亭忙道:“不要踹門,我真的沒什麼事,我只是,只是……總之你再等會兒。”

  “楚然,你是不是因爲昨晚我纏你太久生我的氣了?”

  他都開始反省這個了,看來是真的着急了,姜初亭有點哭笑不得,“不是,怎麼會呢?”跟他親熱都是心甘情願的,就算他確實有點過分纏人,但自己怎麼也犯不着因爲這種事生氣。

  林知氣結又傷心,“那你把我關門外什麼意思?有什麼非得瞞着我,把我當成外人了嗎?”頓了頓,妥協了一般道:“好好好,聽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我在外面等,等你來開門爲止。”

  再之後,就沒再催他。

  又過了一刻鐘,姜初亭纔去將房門打開。

  剛纔鬧着要進屋的人抱着雙臂,背身靠在旁邊的牆面上,在他出來的瞬間,觀察他片刻,把臉一偏,哼了一聲,不肯邁動步子。就差沒直姐把“快哄我”三個字寫在臉上了。

  “你久等了,快進來吧。”姜初亭主動去牽他的手,卻被他把手緩緩扯下。

  林知又哼一聲,“我不進去。”

  長廊上也只有他們兩人,姜初亭湊過去極快地在他脣上親了親。

  林知仍然杵着,不肯動,直到姜初亭又親他兩次,他臉色這才稍稍鬆動,慢吞吞端起擱在旁邊的托盤,隨他進屋了。

  林知氣性散了之後,除了晚上強行摁着他給他上了點藥,也沒再追問他關在屋內那段時間究竟在幹什麼,此事就此揭過。

  姜初亭卻感到不安。

  如果下次還發生這樣的情況,那跟林知在一起時,豈不是時時刻刻都有立馬恢復真容被發現的危險?

  看來等手頭事情了結之後,有必要回一趟九重天問問藥師了。

  在客棧歇息了一晚之後,姜初亭和林知出發去迷月谷,正行至迷月谷附近的一處山林,倏聽得林中有道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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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咽咽的哭聲傳來。

  姜初亭和林知聞聲過去,發現是有個老人在上墳,似是新墳,他正邊燒紙錢,邊傷心地向亡者感懷往事。

  聽他哭噎的語句,在此處埋葬的人好像是他的師妹。

  兩人本不欲打擾,正要悄然離開,那老人卻似察覺了什麼,回過頭來,林知看到他的臉之後,頓住了腳步並牽住姜初亭,也不讓他走了。

  姜初亭問:“怎麼了?”

  林知記性非常不錯,再加上這老人嘴邊有顆黑色的痦子,更是令人印象深刻,想忘都忘不掉。

  林知低聲語速飛快道:“迷月谷谷主。如果沒記錯的話,名字應該叫秦業。”

  沒想到這谷主眯眼辨認了一會兒,也將他給認出來了,抹了抹淚,上前來,打量着林知問道:“林惜家的小子?”

  秦業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穿着一身辨不出顏色灰撲撲的長袍,皮膚微黑,其貌不揚,個子也不高,瞧着不像什麼谷主,倒像是個落魄的道士。

  林知有點意外他還記得自己,也沒否認,“谷主好記性,是我。”

  秦業感嘆一聲:“嚯,都長這麼大了,模樣愈發的俊俏了。”

  林知向他介紹姜初亭,“這位是我朋友楚然。”

  姜初亭頷首示禮,秦業也衝他點點頭,重新看林知道:“這裏已經是迷月谷的地界,你們來此處可是特地來尋我的?”

  林知點頭:“是啊,以前從祖母那裏聽說過谷主的醫術超羣,途徑此地,便想過來拜訪。不想打擾到谷主,我們還是暫時先回避一下。”

  “你祖母啊,是個厲害的人物,可惜去的早,跟我的師妹一樣。”秦業面上淚痕猶在,嘆息擺擺手道:“你們既是來拜訪,豈有讓你迴避的道理,都隨我來吧。”

  據說秦業一生只癡迷丹藥,無妻無子無親無友,卻在師妹墳前痛哭,那應該是很難得的情意了。

  林知露出些猶疑的表情,才道:“方纔見谷主傷懷,想是有些不便,不如,我們還是改日再來吧。”

  “沒什麼不便的,我該說的都跟她說完了。”秦業回頭看了眼那座孤墳,似乎是回想到了什麼,目光悠遠,“她是我唯一的師妹,這一生實在可憐,又做了太多錯事,死了對她來說其實是好事。只不過她犯下的錯要靠我這個師兄來彌補了……”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秦業忙止住,給他們引路,二人沒再推辭。

  就這樣,因爲林知的關係,姜初亭跟他簡簡單單就進了迷月谷。

  不過他們纔剛在谷裏呆了幾天,就感受到了這個谷主的確是如同傳言那般對醫術癡迷,要麼就是閉關煉藥,要麼就是旁若無人的研究醫書,基本上都不出來露面,看來此前能碰上他實屬難得了。

  秦業雖不親自招待他們,但他們作爲客人可以在谷中自由行走,就連謝真口中所說的那些爲了高額報酬甘願犧牲自己身體的試藥人他們都見過。聽迷月谷弟子說,這些人就算出什麼問題,也會及時救治,一般很少鬧出認命。試藥的人足夠多了,真的沒必要去外面找其他的人。

  不過差不多逛遍了整個山谷的他們,還是有兩處不能進,一處是煉藥房,另一處就是谷主親自料理的藥田,據說都是極其珍稀昂貴的草藥,四周戒備森嚴,如果有人稍稍靠近些,都會被驅趕,甚至受刑。

  姜初亭和林知只遠遠看了一會兒,轉身往回走。

  “我們在這裏轉悠這麼些天,也沒看出什麼不對,看來應該就是跟謝真說的一樣了。”林知看見不遠處路過的一名女弟子,說道:“原來這裏還有女弟子。”

  姜初亭道:“是啊,江顯此前和我說過,喬尋的夫人就是迷月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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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女弟子,這不稀奇。”

  江顯說的時候,林知根本就沒注意聽,此時聞言不由道:“那這麼說,謝真和長柳莊的莊主夫人應該是認識的。怪不得他明明都逃跑了,卻說因爲什麼不得已的原因回來江陵。”不用想都知道這三人之間肯定有什麼牽扯不清的關係,但這也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姜初亭連着幾個晚上都去秦業的住處打探,除了發現他睡得極晚,根本沒別的異樣,也沒有偷偷見什麼人。

  秦業不趕他們走,他們就繼續在谷中呆着。

  迷月谷除了大片大片的藥田,景緻其實也十分不錯,山水秀麗,風光怡人。這天在山谷中閒逛,聽到樹叢後有幾名弟子湊在一堆議論谷主那個剛去世不到一個月的師妹,他們不由駐足停留,光明正大的聽起來。

  聽了半晌,也差不多能理清發生過什麼。原來這個師妹曾經爲了一個男人和師門鬧翻,跟人成了親,最後不能免俗被辜負了,那個男人還爲了和一個小倌兒玩樂,意外導致大着肚子的她意外滾下樓,小產了不說,不能再生育。從那以後她心性大變,終於有一次親手將毫無收斂的男人給毒死了。後來就半瘋半癲,在外浪蕩了許久,再被谷主發現時,她已經病入膏肓,無回天之力了,前些日子去世了。谷主覺得她可憐,無處可依,就盡了同門之誼,將她的屍首帶回來葬在了迷月谷的山林裏。

  林知道:“楚然,這個故事可真及時,我怎麼覺得跟我查的事情相關。”

  一直沉默的姜初亭沒回應他的話。

  這個故事是及時,可太及時了,反而處處透着古怪,就像是等着他們來聽一樣。

  林知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已經根據這個故事裏透出的線索開始分析了,“楚然,你覺得情況會不會是這樣?這個秦谷主的師妹被傷害之後,心性扭曲了,遷怒於其他小倌兒。她醫術高明,故拿那些小倌兒們試藥毒害他們,但還不夠泄憤,又故意編造謠言就是爲了把他們屍體都燒了,死無全屍。秦谷主那天不是說了一句要爲他師妹彌補什麼過錯嗎?或許正是指救那些被他師妹害了的人。只不過他師妹畢竟是迷月谷出去的人,讓人知道了有礙名聲,所以才遮遮掩掩。哦,對,之前寶琪的屍體被焚燒時,跟我過招傷了我胳膊的正好就是一個女人。我覺得我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姜初亭仍舊沒說話,下意識擡眸看了林知一眼。林知對他笑道:“我有預感,這件事很快就能查清楚,這樣我們也可以暫時清閒下來了。”

  姜初亭繼續目不轉睛注視着林知。

  他是絕對相信林知的,但此時此刻,還是忍不住想起江顯說的那些話,江顯說林知只是爲了接近他,繼續跟他見面故意把事情弄得蹊蹺。如今兩人關係趨於穩定,林知一定會想辦法結束,所以事情肯定會有巨大的進展。

  竟然全都被他說中了。

  林知說完才發現姜初亭還是一言不發望住他,不由眨了眨眼,清亮的眸子裏夾雜了些許迷惑,“怎麼了,爲什麼這樣看我?你覺得我分析得不對?”

  姜初亭微笑了一下,“不,你分析得很對,我跟你想得差不多。”

  他不懷疑林知,但極度懷疑自己是不是進了別人的圈套,從在長柳莊遇見飛歌,又來到迷月谷……各種進展真是過於巧合,過於順暢了,就像是一點點全都安排好了,等着他們來之後就上演。

  如果來此一趟,得出結論就是真正害人的人已經死了,還有人會善後處理,那麼他和林知肯定會罷手,不再追查了。

  不是暗地裏對他跟林知動手,而是聯合了這麼多人費盡周章阻止他們繼續查下去,這到底是爲什麼?設這個局的人到底是敵還是友?究竟是有着怎樣的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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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初亭思緒一轉,突然就想到了此前警告他不要再追查此事,還要他最好遠離林知那個年輕黑衣男人。是他做的嗎?又不太像。

  “楚然,你還有別的什麼想法嗎?”

  姜初亭道:“耐心等過兩天再看看。”如果真的又有證據送到他們面前,把兇手指向秦谷主那個死去的師妹,那麼他的推測幾乎可以得到驗證了。

  兩人不知不覺行至一處山泉邊,水流潺潺,清脆動聽。

  這位置很偏,也沒別人,林知和他面對面站着,牽起他的雙手,“好了好了,別再想了,抽空想想我們自己的事兒吧。”

  原本兀自沉思的姜初亭表情瞬間鬆快了些,莞爾道:“我們自己的事?比如呢?”

  “比如……”

  “嗯?”

  林知深吸一口氣,將他的手握得用力些了,望着他滿眼認真道:“比如……等這件事解決了以後,你跟我回家一趟吧,我要帶你見我娘,跟她說清楚。”

  回去見林惜?姜初亭臉上適宜的笑容凝滯了片刻,再笑時候就有些勉強了,眸光微動,跟他對視,嗓音低緩問道:“林知,你要想好了,確定要這樣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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