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林知和姜初亭收拾好以後,就準備離開客棧了。
出了房門,林知路過斜對面房間時,發現小二正在裏面收拾,這說明裏面的人應該是已經退房了。
林知望向裏面,眉尖驀地一跳。
姜初亭察覺他步子頓住,轉眸看他,“林知?”
林知收回視線,衝他一笑,牽他手一起下樓。
那人的確說只付了三天的房費,退房走那也是正常的,可是他的心裏沒由來地流淌過一陣不着邊際的古怪之感。
具體什麼古怪,他的腦子裏就像是蒙了一層迷霧,怎麼都想不出。索性就不想了,反正不重要。
林家。
這天難得天氣好,陽光不錯,林惜在房間裏把雲子闕以前愛看的那些書都親自整理出來,準備搬到外面曬一曬,免得發黴了。
雲子闕留下的每一樣東西她都很珍惜,她現在也只剩下這些可以懷念了。
林惜的貼身侍女春桃知道她喜歡對着舊物回憶過去的點點滴滴,於是在旁打開話題道:“家主,姑爺是真的很喜歡看這些奇志怪談,這些書一定很有意思。”
“是啊。”林惜拿起一本翻看了幾頁,彎起嘴角笑了笑,“他從小就愛看這些,特別是成親以後……每次他專注看書的時候,我就喜歡盯着他瞧。”
林惜雖然笑着,眼神有有點悲傷起來。其實她知道,他幾乎每時每刻都抱着書看,其實只是爲了不想理她。
春桃注意他的神色,低聲說道:“本來一切好好的,當初要不是那個男人橫插一腳,姑爺也不至於會……”
林惜收起笑,用帕子擦了擦並不存在灰塵的書頁,面色淡了些,“行了,別說了。”
春桃連忙噤聲。
林惜整理好之後,也不讓人幫忙,自己在院中將書都一一攤開曬好,還沒弄完,有下屬進來送信。
林惜還以爲是林知送來的信。林知當初想要自己出去玩,他也漸漸大了,林惜不可能總拘着他,就隨他去了,而且當真撒手沒管,也沒派人盯着他,因爲她知道這樣做,林知會生氣。
好在林知在外的這段日子,隔一段時間就會送信回來,報個平安。
所以林惜看到有信送來,就下意識裏以爲是兒子的,秀美的面容上不由又露出點柔和的笑意。
下屬呈信時卻道:“家主,這是長柳莊喬莊主遣人送來的,強調說信上之事非同小可,一定要送到您手中,讓您親自己查看。”
林惜聞言眉頭一皺,“他?他爲什麼會給我送信?”
她爲了母親遺願,確實是跟長柳莊有那麼點關聯,可是雖然林家是主力,但那些事她都交給母親留下的人去接應管理,如非特別要緊的事,不會傳達到到她這裏來打擾她。難不成,是他們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林惜拆開信封,抽出信紙展開來,想要看個究竟。
誰知根本就與她想的那些不沾邊,才掃了兩行字,就驀地睜大了眼睛,瞳孔彷彿經歷了一場天搖地動,拿着信紙的手開始不住地戰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春桃見她竟是一副如遭雷擊的模樣,不由感到訝然,“家主,這信上說什麼了?您怎麼……”
林惜看把信看完,臉色煞白,踉蹌後退了一步,春桃趕忙扶了她一把才得以站穩。
“不,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不相信。”林惜心慌又震驚,使勁搖頭,又把信拿起看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眼花,也沒有理解錯。
喬尋在信上說,前段時間林知機緣巧合下去了長柳莊,他發現林知和一個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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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一起了。
而且通過觀察發現,那個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易容過後的姜初亭,林知看上去很喜歡他,還準備將他帶回林家。
他爲此事深感困擾,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告訴她,讓她早日出手解決,以免林知如同當年他父親那樣,被蠱惑後拋棄她。
林惜咬牙切齒,急促的氣息在發着顫:“是他,竟然又是他!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這究竟是爲什麼?”心中怒火和恐懼交集,“姜初亭”這三個字對她而言猶如惡咒,就是他害得她半生悽苦,如今死性不改,還要來對林知下手?他憑什麼?漸漸地她眸中溢出怨毒之色,“當年搶走子闕不說,現在又要來搶我的兒子,我答允了子闕不去找他麻煩,可是他呢?他還嫌害我害得不夠苦?我不能讓他得逞,一定不能!”
林知究竟是怎麼回事?他不是從小就很討厭那個人?小時候還固執地總說要去找他麻煩,他爲何會跟那個人在一起?!
對,易容!信上說姜初亭易容了,他肯定是帶着某種目的故意接近林知,而林知被被騙了。林知不喜歡男人的,只是跟他父親一樣,被那個男人蠱惑了!
林惜滿眸通紅,呼吸聲也越來越重,被春桃扶進房間,剛軟軟跌進椅子裏,又猛地站起身來,眸中陰沉的暗涌。
“去,讓人備馬車,我要出門。”
信上說林知快回來了,可是她一刻都等不及了,她要前去親自確認。
如果一切屬實,那麼她死都不會讓林知跟男人在一起,更不會讓林知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算一算,離安陽只剩下差不多三天的路程了。姜初亭的內力只剩下了不到三成,好在總算是沒再繼續了,留着這些內力,只要不遇上高手,應付尋常打鬥還是足夠的。
等走了林家這一趟,他得儘快回九重天。
夜晚,兩人住店,姜初亭在牀上運功調息,不多時,林知端了飯菜進來,叫他一起來喫。
姜初亭依言起身下牀端坐在桌邊,林知叫的都是他愛喫的清淡菜色,可是他實在沒什麼胃口,而且問到菜的味道,隱隱感到不適。
姜初亭勉強吃了兩口,默默放下筷子。
林知見狀不由嘆道:“你一天都沒怎麼喫東西了,居然還不餓?你的身體是鐵打的嗎?”林知將他碗裏的飯挑走一半,剩下的給他,“一碗喫不完,半碗總是要喫的。”
姜初亭無奈,“我真的不想喫。”不止不想喫,還倦怠想吐。
林知虎着臉,“快喫,不喫晚上不準睡覺。”
姜初亭不由失笑,本來想再喫點哄他安心,但胃裏又是一陣翻涌,壓制住後還是把飯碗推開了些,對他說道:“我知道你擔心我,可是我是真的沒胃口。”
林知登時泄氣,抓着他手道:“我也不是想逼你,只是你這段時間都瘦了,又查不出原因,讓我好揪心。唉,算了,你不想喫就不喫吧,免得你吃了還難受。”
他不喫飯,林知也沒心情喫,草草扒了兩口。
姜初亭洗完澡就躺到牀上去了,半闔着眸子,強壓下那股反胃的感覺。他從小習武,身體好,極少生病,如今內力減少,身體竟然也虛弱起來。他只希望自己快點好起來,倒不是不能忍受身體上的不適,只是不希望林知總爲他憂心。
林知收拾好之後也上牀了,兩人並排側躺着。
姜初亭擡手給他掖了掖被子,林知湊近了些看他半晌,低聲問:“你說實話,是不是因爲要跟我回家,所以才這樣茶飯不思?”
“不是。”
“真的?”
“真的。”姜初亭伸手摸摸他的臉,溫柔道:“別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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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知沉默了會兒,將身體躺平,望着牀帳,又隔了會兒纔對他道:“楚然,我還沒跟你講過吧,其實我爹當年就是因一個男人拋棄我娘和我,我和我娘都很討厭那個男人。當然,我覺得我爹輕易被動搖也不對,但他畢竟是我爹,而且他已經不在世上了,我連他的面都沒見過呢,想怪也怪不着了……你放心吧,我不會像我爹那樣,我一旦認定誰了,就不會更改。”
姜初亭極其緩慢眨了一下眼睛,沒有接話。
林知側眸凝視他繼續說道:“我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胡思亂想的,只是想讓你知道,我們只是討厭破壞別人感情的人,並不是不能接受男人和男人在一起。我娘很寵愛我,你又這麼好,她不會不同意我們的。”
從林知接連兩次提起林惜,姜初亭看出來了,林知對林惜有種盲目的信任。說白了,林惜是生他養他的母親,展現給他的也多是善良美好的一面,他偏聽偏信是實屬正常。
姜初亭想了想,問:“如果,你娘一輩子都不接受我跟你在一起呢?”
林知脫口而出:“這不可能。”
姜初亭不接話,林知安撫他道:“真這樣的話,那我就跟你一起去行走江湖,走遍大江南北,等她什麼時候能接受了,我們再回去。”
“你這樣做,不怕她傷心?”
“放心吧,絕不會到這一步的,我娘又不是老古板。”
姜初亭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愛上的是一個未滿十七歲的少年,想法實在太天真了。就算他不是姜初亭,林惜恐怕也不會讓他們好好在一起。早就知道去林家這一趟,前路不樂觀,但他還是來了,因爲他知道,這一天遲早都要面對。
姜初亭很疲憊,說了會兒話就睡了。林知緩緩鬆開擁着他的手,動作極輕地拿出千里香的藥瓶,倒了一點,沾在了他的脖頸上。
這一路上,林知害怕發生上次被突然拋下的事,所以每隔一天,都會趁着他睡着往他身上塗千里香。
這樣,就算他離開,也能通過香味找到他,不至於驚惶無措。
姜初亭對他沒有防備,睡得很沉,從沒有察覺過。而且和謝真一樣,千里香塗在自己身上是聞不到氣味的,除非是別人提醒,他根本發現不了。
林知做完這一切後,把藥瓶放回去,目光深深望着他的臉,湊過去在他柔軟的脣上親了親。
他在心裏暗暗道,楚然,對不起,千萬不要怪我,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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