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這天傍晚,兩人坐着馬車進城了,準備找一家客棧先住下。
一樓有幾桌人在喫飯,姜初亭纔剛邁步走進去,鼻端就嗅到了飄來的飯菜的油膩香味,他只覺一股氣直往喉嚨頂,原本還在跟林知說話的他,捂了嘴迅速轉身往外面去了,林知見狀忙跟上,“楚然!”
姜初亭在角落扶着牆難受乾嘔一陣,什麼都沒有吐出來,林知輕撫他背後給他順氣,擰着眉頭。
姜初亭待終於緩和些了,這才直起腰來,正待說兩句話安撫林知,卻見他眼睛發紅,緊抿着脣,臉頰微鼓,彷彿在強忍淚意。
姜初亭回握住他手,嗓子都有些啞了,但語調是那麼溫柔:“小事而已,爲什麼要這幅表情?”
此處雖然偏,但旁邊不時還有幾個行人路過,林知不管不顧將他拉進懷裏一把緊緊抱住,吸了吸鼻子,哽着嗓子說道:“看着你難受,我也好難受。”
其實不只因爲這個,而是林知這段時間因爲他身體總是不舒服,原本就感到不安,方纔又見他吐得臉色煞白,突然就想到了以後。
林知是不在乎年齡的,但這人確實是比自己大了十七歲,現在身體稍不適他就揪心的疼,如果再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他越想越倉惶悲傷,越想越委屈難過。
於是將懷裏的人抱得更加用力了。
“楚然,我會一直愛你,一直對你好的。”也會和你一起走到生命盡頭。
姜初亭一向不允許他在外面做過於親密的動作,聞言卻短促笑嘆一聲,反手回抱住他,輕聲道:“我也是。”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姜初亭突然有一股強烈地被注視的感覺,稍稍回了回頭,憑感覺望向某個方向,卻沒看到人。
姜初亭眼皮莫名跳了幾下。
姜初亭先上樓去等林知,林知定房間,客棧老闆是個很和氣的中年男人,剛纔看到姜初亭跑出去,便多嘴問了一句。林知如實說了,客棧老闆聞言頓了頓,道:“我夫人懷孕時吐得厲害,我在城中的一家鋪子買了酸梅回去,難受了就讓她含一顆在嘴裏,效果很好。”說着又笑了笑:“當然了,那位公子肯定不是懷了身孕,但買來喫喫看也不費事,或許能止吐。”
林知聞言面上一喜:“那能不能告訴我這家鋪子在哪兒?”
“離這兒不算遠,走上一會兒就到了。”老闆注意到他的表情,會心笑道:“你這麼關心那位公子,兩人感情一定很好吧。”
林知明白他說的此感情非彼感情,但還是抿脣點了點頭,道:“是啊,感情特別特別好。”
林知問清楚具體的位置之後,表示了感謝,然後上樓去了。
兩人一起進到房間,林知把包袱放下,拉着姜初亭的手在桌邊坐下,眼眸彎彎道:“方纔老闆問我跟你什麼關係,我說我是你夫君,把人家都嚇到了。”
姜初亭愣了一下,不由失笑:“胡鬧。”他知道林知只是逗他,並不會真的說出去。
林知歪頭一笑:“哪裏胡鬧,我又沒說錯。”表情又認真起來,捧住他的臉緩聲道:“楚然,我知道你不想張揚,不過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待這次回家我娘同意後……我們倆就拜堂成親。”
姜初亭目不轉睛回望了他半晌,微微彎起嘴角,說:“好啊。”拜堂成親,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嗎?
林知原本還有些忐忑,聽他這麼快就同意,內心一陣狂喜,湊過去重重親吻他的脣,興沖沖地站起身來說去給他買酸梅回來。
“等我回來,很快的。”
走之前,他特地把一個粗圓的小竹筒掛在自己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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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離開後,姜初亭在屋內調息,不一會兒功夫竟然出了一身冷汗,起身準備在包袱裏拿件底衣出來穿上,卻看到包木簪的佈散開了。
從木簪壞了以後,姜初亭還曾將它放在枕邊睡覺,不過沒再做那種真實的夢境了,平日裏就將它收在包袱裏。
姜初亭想把簪子重新包好,手指不經意觸摸到了簪身,倏地,腦袋裏彷彿遭到了什麼猛烈的衝擊,一陣眩暈過後,閃了一個場景,有畫面,有聲音。
林宣一動不動端坐在椅子裏,穿着一身暗色繡紋的裙衫,臉色蒼白,黑色的眼珠彷彿沾染着噬骨陰冷的鬼氣,睨着站在堂下站直筆挺的年輕的男人。他髮絲有些微散亂,身形瘦削,眼裏滿是紅血絲,回望林宣的目光裏夾雜着毫不掩飾的憎恨和深深的鄙夷。
正是子闕。
“你以爲就憑你集結的那點人也能跟我作對?不知死活。”林宣開口時嘴角都沒怎麼牽動,眼神言語間都透着一股藐視的感覺,“看在林惜的面子上,給你一個機會,面前的兩杯酒,選一杯。”
子闕冷冷掃了眼面前的酒杯,嗤笑一聲:“是啊,你這麼厲害,誰能是你的對手?不過林宣,你別得意太早,你爲了滿足自己的異想天開欲戕害了那麼多人!總有一天,林家會徹底地毀滅徹底遭到報應,我等着看呢!”
說完決然朝着酒杯伸手,然後到此,場景就消失了。
姜初亭一驚,回過神再去碰簪子,卻無論如何都沒反應了。
姜初亭將斷簪拿起凝神思索。從林宣的話裏可以猜出,那酒裏肯定是有一杯有毒,或者根本兩杯都有毒。子闕伸手了,所以他喝了酒?當年子闕告訴他,自己是了無生趣服毒自盡,他相信了,因爲他知道子闕選擇留在林家是痛苦的。
後來夢到子闕在夜裏被林宣帶人追趕,也曾爲他在林家處境十分壓抑感到痛心,但並沒有懷疑過什麼。
可方纔的畫面讓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起子闕的真正死因。
看子闕瘦成那樣,應該是他和林惜成親過後有一段日子了。那麼他當初身體裏中的毒極有可能是因此而來,而不是自盡!
姜初亭握住木簪,手微微發顫。如果真是這樣,林宣怎麼會允許子闕來見他最後一面?林宣口中的作對又是指什麼?是子闕抓到了她的把柄嗎?子闕當年到底是查到了什麼?戕害人命,和林家有關的……
試藥?!
思緒一陣飛轉,腦海中突然裏翻出了一段記憶。此前他跟林知調查時,遇到的那個年輕的黑衣男人,對他說的那些話。
“上一個試圖追查查找證據的人已經死了。”
“我想,他絕對不希望你攙和進來。”
“最好離你身邊那個人遠一些。”
姜初亭氣息一促,緩緩睜大了眼睛。
他當時還懷疑這人認錯了,如今看來,黑衣人說的上一個追查的人就是子闕?難道十多年前子闕就開始查了?黑衣人知道那些被害死的小倌都是和林家有關,所以讓他遠離林知?子闕當年究竟是從什麼開始發覺不對的?他記得當時在子闕大婚前去想帶他離開,他死活不肯走,還故意說話激他離開,難道那時子闕就已經被林宣盯上了,趕他走是擔心會連累了他?還有,林惜愛子闕愛到發狂,她怎麼可能會讓林宣殺了子闕?或許她也不知真相?還是其中還有什麼隱情?林家拿那些無辜之人試的究竟是什麼藥?隔了這麼多年了都還在進行這個計劃,她們究竟想幹什麼?
待解開的疑惑太多太多了,姜初亭收緊雙手,緩緩閉上眼。
他真的無法想象子闕當年在林宣眼皮子底下到底還遭受了多少次危險和苦難。他不知道,林知就更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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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在他眼裏,生他養他的林惜纔是最值得信任的。
就像這次,林知因爲秦業的表現懷疑試藥的事跟自己家有關,急匆匆就要纏着他一起回林家,估計就是想回去找林惜問個清楚。林惜會告訴他實話嗎?當然不會,所以他此番隨同,除了不忍心拒絕林知的請求,原本也有想進林家進一步查探的目的。
現在看來,他一直查的事和子闕也有關係,那就更加不能放棄了。
姜初亭在屋子裏越發覺得心口堵得慌,林知還沒回來,姜初亭拿上劍,下樓找客棧老闆問了酸梅鋪的方向,準備前去尋他,順便散散心。
很快他就察覺了不對勁,有人在跟蹤,而且好像還不會武功。
姜初亭眼尾的餘光朝着後面瞥了瞥,若無其事,繼續前行。到一處路口,按照客棧老闆所說的應該朝左邊走,姜初亭卻轉向了右邊。
直到一處鮮有人至的斷橋邊,姜初亭停住了步子,回身望着那個已經走近,罩着兜帽讓人看不清臉的身影,朗然道:“閣下不辭辛苦,一路跟我這麼久,不知……”
隨着那個身形纖瘦的人掀開兜帽,微微擡起頭來,露出整張秀美的臉,姜初亭的話戛然而止,眼睛閃過驚訝。
竟然是林惜。她怎麼會找來?
林惜死死盯着他的臉,眼神裏俱是深切的痛恨之色,嗓子壓得冷沉無比,“怎麼突然不說話了?這是認不出我了?”
姜初亭眉尖抽動了一下。她這話何意?難不成林惜知道他的身份了?不動聲色淡聲道:“閣下何出此言?我跟你好像是第一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林惜聽他否認,笑了數聲,再望向他時,眼眸如刀刃般銳利:“你還真是夠鎮定啊,可是你知不知道,別說是易容了,你就算化成灰我都會認出來的——姜、初、亭。”最後三個字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子闕當年雖然和她成親了,可是內心從未安分過,每天要麼避開她看書,要麼埋頭練字作畫。
練字練的是這個男人的名字,作畫是畫的這個男人。
他的笑容,他的眼神,甚至他的背影,神態氣韻是那樣的惟妙惟肖。林惜有時候還看到子闕目光溫柔地對着畫像說話,彷彿紙上的不是畫,而就是他日思夜想那個活生生的人。
她嫉妒得發狂,有一次將畫全拖出去院子裏燒了,子闕就冷冰冰盯着她,然後繼續畫。她後來也不燒畫了,就強忍着嫉妒和仇恨在窗子邊看着他畫。
林惜雖然和姜初亭並沒見幾次面,可那段時間把姜初亭的畫像看得太多太多了,她甚至都覺得自己對他的熟悉也不比子闕要少了。
方纔在客棧外,她看到和林知在一起的他。
如果沒有喬尋那封信,或許她還不能在短時間內察覺,可這次就是已經知道了來親自證實的,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大腦還沒反應過來,心口就已經如同霜雪覆蓋,一片寒涼了。
這種敏銳而熟悉的直覺讓她明白,喬尋所說的全都是真的。
她的寶貝兒子確實跟她的夫君爲了同一個男人昏了頭。這根本就是想讓她去死!
姜初亭聽她已經直呼出名字了,心猛地一沉。看來果然是暴露了,他知道紙包不住火,可還是覺得未免太快了些。
而且林惜如果知道了,林知那邊肯定也瞞不過了……
沒有否認的必要了,姜初亭握劍的手攥緊了些,清冷的黑眸望向林惜。
這個女人雖然完全沒有林宣的手段和魄力,可是那種幾乎是病態的偏執卻是跟她母親如出一轍。她肯定之前就發現了他的真實身份,但她並沒有立馬衝上去告訴林知,而是單獨來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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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清楚,林惜肯定不是來跟他好好商量的。
姜初亭沉默片刻,問:“你想要做什麼?”
如果還想繼續和林知在一起,就始終越不過林惜這裏。他不能對林惜做什麼,但是林惜可以對他肆無忌憚,因爲林知很快就要知道真相了,在林知心裏,姜初亭這個人是遠遠比不過他母親的。
“我想做什麼?”好像他問了一個很好笑的問題似的,林惜哂笑了一聲,才惡狠狠說道:“你當年不要臉勾引我夫君,鬧得滿江湖皆知,丟盡了顏面,現在又喪心病狂易容接近我兒子對我兒子下手,你覺得我想做什麼?我當然是要徹底除掉你這個禍害!然後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林惜從來不對姜初亭做什麼不是因爲她心軟,而是子闕臨死之前逼她拿肚子裏的孩子發毒誓,如果林家敢對姜初亭動手,傷他一根頭髮絲,那麼她的孩子就會胎死腹中,就算生下來也會暴斃而亡。
林惜因爲即將失去他了痛心無比,哭着答應了,當着他的面發了誓。
這些年她一直記着這個誓言,也不讓林知去找姜初亭,因爲她多少還是有點忌諱。
但她怎麼都沒想到,林知不僅和他見面了,還栽在他手裏,被他欺騙被他玩弄,她怎麼可能會坐視不管?她要殺了這個人,就算子闕知道了,也沒道理怪她!
只是她害怕林知就算知道了這個男人的真實身份,仍舊執迷不悟,所以打算先下手爲強,永絕後患。
姜初亭聽了她的話不由又想到了子闕之死,忍耐道:“林惜,子闕當年究竟被你們林家逼到什麼樣的地步你應該最清楚,別自欺欺人了,也別拿這套說辭來糊弄林知。”
林惜冷笑:“自欺欺人?有嗎?這不是全江湖皆知的事?要不,你把你的說法也去跟林知講一遍,看看他究竟是相信誰啊?”
姜初亭登時無話可接。
確實,說的是不是事實不重要,重要的林知相信誰。這一點,他完敗。
林惜是鐵了心要在林知發現之前殺姜初亭,不留任何挽回餘地。她不再多言耽擱時間,拍了拍手發出信號,有五個手持兵器的人閃身出現,兩男三女,各個渾身充滿殺伐之氣。
姜初亭認出來了,其中就有三個是當年林宣身邊的人,武功都很高。看來林惜是有備而來。
換做之前,他還有把握應戰,可是現在,他只剩下三成的內力,想要應付全身而退,恐怕有難度。
姜初亭拔出長劍,澄然劍光劃過他烏黑清冽的雙眸,握劍的手白皙無暇,骨節分明。
易容丹又提前失效,他突然恢復了容貌。
林惜見他真容,更添憎恨,表情都猙獰起來。大喝命令道:“殺,快點,給我殺了他!”
林知運氣也是不好,等他到鋪子那兒卻發現人家已經關門了。林知左右打聽,又走了一段路,直接到人家老闆家裏去了,纔買到了一些。
他買完東西天都暗了。急匆匆回到客棧,一推開房門,屋子裏竟空無一人。
林知驚了驚,卻比之前要冷靜,因爲那人身上有千里香,不論去了哪裏,他都可以追蹤。
正下樓,遇到了客棧老闆,老闆告訴他:“那位公子找我問了位置,去找你了,你們沒碰到嗎?”
楚然原來是去找他了。林知稍稍鬆了口氣,心想剛纔他找到人家家裏去了,路線不同,楚然到鋪子那邊當然是尋不到他的。
林知趕忙朝外跑,再去接他,買來酸梅也抱在懷裏,打算一見他就塞一顆到他嘴巴里,讓他試試看會不會好受一些。
可是待他折回了酸梅鋪,一路都沒看到想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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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兩人是錯過了,或許他已經回到了客棧了……有種種可能,但林知在原地茫茫然站了片刻,望着來來往往的人,莫名眼皮直跳,心裏有點不大舒服。
楚然不會是出什麼事了吧?
林知腦海裏驀地想到“姜初亭”這個人,他總是出現在自己周圍,該不會是真的想伺機對楚然出手吧?楚然武功雖高,但那個姓姜的劍法也不差,如果真的對上……林知越想越覺得焦躁不安,將腰間的小竹筒打開來,裏面蝴蝶大小的飛蟲振翅而出。
本來是應該用一種小獵犬尋找起來更加快,但獵犬不方便攜帶,他就換成了這種叫谷藍的飛蟲,同樣也能指引行蹤。
這時候天已經徹底黑了,谷藍蟲在夜色中閃着藍色的微光,撲閃着翅膀轉了一圈,認準一個方向飛去。
這邊並不是回客棧的路。林知急忙跟上,心焦如焚,祈禱楚然只是去別處逛了,千萬不要有事纔好。
姜初亭的預料是準確的,雖然招式還在,但內力大減,對付那五個人很是喫力,再加上他們聽了林惜的命令,每一招都勢在要他的命,不一會兒他就被刺傷。好在苦鬥一番後,終於還是逃出來了。
姜初亭從習武有成,唯一一次被制服到無法動彈任人宰割就是爲了找林知,落到林宣手上那回。
這次狼狽躲避着追殺,又是因爲林家。
林家人大概就是他的剋星。
雖然已經點了大穴止血,但胸前的衣襟還是全部被血氤溼了。姜初亭好不容易纔甩掉了他們,步伐踉蹌地闖進一處大門敞開的荒宅,長劍支撐在地上卻沒撐住,喘息着單膝軟倒在地。
他捂住突然抽痛的小腹,閉着眼難受地微微昂了昂頭,月色灑落在荒院中,籠罩着他全身,將他蒼白沾血的臉映照得越發慘淡。
比身體疼痛更甚的,是心中的痛。
事到如今,他要怎麼回去面對林知?一想到原本的愛人即將知道真相,對他充滿仇恨和敵意,他就心如刀絞。
傍晚的時候,林知都還說,要和他拜堂成親。
林知,林知……
姜初亭眼睛痠疼發漲,將手腕的手串取下,緩緩按在心口處,希望能汲取到一點力量。
外面忽爾傳來動靜,姜初亭反應迅速,閃身到大門旁,貼牆而立。
聽腳步聲,只有一個人,那人很快走到了門口,還突然定住了,姜初亭沒感覺到殺意,應該不是追殺他的那幾個。但他沒有放鬆警惕,緊緊握着手中長劍,凝神細聽。
倏聽一道聲音低喃:“我怎麼聞到了一股血腥味……楚然!”
姜初亭聽到這聲音,已然是一驚,還沒反應過來,伴隨着振翅之聲眼前閃過一道幽藍的光,林知已經衝到了他的面前。
猝不及防,兩人都望着對方的臉怔了怔。
月色皎潔明亮,林知黑沉沉的眼瞳盯了他片刻,忽然察覺到哪裏不對,移動視線迅速將他從頭打量到腳,眸子驟然就是一縮,將他手中握着的相思豆手串搶過來,再看向姜初亭時,眼神突然就變得十分可怕。
他伸手用力掐住了姜初亭的脖子,厲聲逼問道:“果然是你搞得鬼!你把楚然弄到哪兒去了?他的簪子他的衣服,他的手串爲什麼全在你這兒?衣服上的血是誰的?他人呢??你究竟對他做了什麼?!”
姜初亭被他狠狠掐得呼吸不暢,眼前一黑,原本毫無血色的臉開始漲紅,悲傷從心口蔓延到身體的每一處。
林知猝然鬆開他,狂怒吼道:“說,你快說!你爲什麼要搶他的東西,他人呢?!”
姜初亭原本就受傷失血,又被掐得幾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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暈厥,身子不穩地搖晃了一下才嘶着嗓子,望向他低聲辯解:“我沒有對他怎麼樣,我也,沒有搶他的東西。”
林知神情扭曲,根本不信,寒聲質問:“那他的東西爲什麼全在你這兒?你嫉妒我愛他對不對?所以你對他動手了?我告訴你,如果他真有什麼事,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
姜初亭喉嚨裏被一股滾熱氣息堵住,眸子含着淚光,安靜而又難過地將林知凝視着。
如果他能提前知道方纔在客棧或許就是兩人最後溫情的時刻,他就不應該讓林知出去買什麼酸梅。
林知被他這種眼神看得雙手都開始戰慄,煩躁和焦灼加劇的同時,心頭還有種說不出的刺痛。
“不許這樣看我!”
姜初亭眼睫顫了顫:“林知……”
林知又吼道:“不許叫我名字!你閉嘴!閉嘴!”
不想看到他,不想聽到他聲音,林知胸口重重起伏,他方纔驚怒交加,一時竟然忘了自己是通過谷藍蟲找來的。楚然肯定就在這附近,只要找到谷藍蟲飛到哪裏了,他不就能找到人了嗎?
林知強逼着自己儘快冷靜下來,正要尋蟲子飛到哪兒去了,餘光瞥見一道幽微的藍光,就在姜初亭周身不住盤旋,根本就沒到別處去。
千里香是沾在皮膚上的,就算面前的人換了楚然的衣服,谷藍蟲也不應該把他認成楚然纔是。
這是怎麼回事?林知大腦空白了一瞬。
“林知。”姜初亭再次輕喚他名字。
林知自言自語:“果然還是得換獵犬纔行。”
“林知。”姜初亭又喚了一聲,林惜已經知道,身份瞞不住了,也沒必要再瞞了,是時候告訴他真相了。
林知這次終於看向他。姜初亭被他這種毫無情緒的眼神看得渾身都冷了,嘴脣動了動,終於低低地道:“我沒有搶他的東西,髮簪和手串,原本就是屬於我的。”
林知頭疼欲裂,擡手捂住了腦袋,猶在極力否認,“騙子,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屬於你的!?騙子!休想騙我!”
“我沒騙你。爲什麼我一開始避着你,爲什麼我不敢接受你對我的感情,爲什麼我總是消失從不告訴你我的家在何方,爲什麼我現在穿着楚然的衣服,戴着他的髮簪和手串,林知,你還不明白嗎?”
姜初亭眼眶溼潤注視他,再開口時,氣息都在顫了,他艱難地,終於將這句話說出來:“因爲我就是楚然,一直都是。”
※※※※※※※※※※※※※※※※※※※※
因爲有些情況,寫這篇文狀態一直很差,手速也很慢到出奇,心態也不好,就覺得很累。其實好早之前就想棄了,但從來沒棄過v文,還是咬牙堅持了這麼久。只是還是被刺激了,因爲突然發現專欄開了這麼多年,也沒有基友,也沒跟誰討論什麼技巧,就一個人埋頭寫了這麼多本,三百多萬字了,其實事實上字數更多,可越寫越辣雞,越寫越不知道怎麼寫,情緒突然就崩了,自閉了,覺得很失敗,一個字都不想碼,所以在文案說了棄坑。但其實心裏還是掙扎,畢竟棄v文不太好,也對不起支持現在的你們,而且寫了這麼長了還是捨不得兩個主角。所以等完成這期榜單字數後,我還是決定調整一下後緩更,或許很長一段時間才更新一次,如果能容忍龜速的話,就繼續追吧,不過如果覺得我是想拖更騙錢那大可不必再繼續看了,這篇文透心涼,就那點可有可無的收益,對我來說解v把錢返給你們纔是最輕鬆的,不至於累死累活騙這點錢。
最後非常感謝大家的包容和理解,我會努力調整心態,試着慢慢把這個坑填完,給他們好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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